“团团怎么还喊我姐姐呢,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年轻, 别人都觉得我才二十多岁,可是按照辈分, 你可得要叫我姑姑呢。”
面对商晴不害臊的自我追捧,商烨格外无语。
只能说牧嘉风的性子果然不是没来由的,百分百遗传自他这个不着调的姐姐。
他干脆抱着团团往里走:“进去了。”
商晴连忙追上:“诶等等我啊!”
商家老宅并没有做太多花哨的装饰, 整个房屋都是依着商老爷子的喜好,充斥着中式古朴风格。
这不是团团第一次来,却依然让小团子看得眼睛溜圆。
屋内暖气充足,商烨没让下人动手, 先将团团身上厚重的装备脱下,这才除去自己的外套。
他随手将衣服递给候在一旁的下人,随口问道:“爷爷呢?”
老管家低眉恭敬回道:“还在楼上。”目光却悄悄看向那格外引人注目的糯米团子。
团团察觉到从旁投来的目光,她扭过脸,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爷爷中午好~”
老管家眼眸含笑,仿佛是怕吓到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连声音都轻了许多:“小小姐果然和大少爷很像,老爷见到了肯定很高兴。”
“咳!”
管家话音刚落,一道干咳突然出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楼梯上方赫然出现一道年迈的身影。
来人杵着红木拐杖居高临下,灯光自他背后照下,映得轮廓更加明显。
“老爷子。”
“爷爷。”
客厅中的几人纷纷开口喊道。
来人点点头,沿着楼梯缓慢下楼,团团好奇的视线也一直追随着他。
等到来人终于到达一楼,商晴率先迎了上去,扶着他走了过来。
商烨牵着团团上前,再次喊人:“爷爷。”
商元忠淡淡应了声:“嗯。”视线却始终不离团团。
团团迎着他打量的目光,似乎也明白眼前人不同寻常的身份,奶声奶气地自我介绍道:“爷爷中午好,我叫陆团团,今年五岁啦~”她伸出五只短胖胖的小指头,朝商元忠比划着。
“……中午好。”
商元忠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家孙子有四五分相似的小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机械式地回应。
商晴蹲下身,帮团子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道:“不对哦,团团应该叫曾爷爷才对。”
不然这辈分都乱了。
团团不解地歪歪头,鹦鹉学舌般:“曾爷爷?”
“真乖,再喊声姑姑来听听。”商晴双眼放光地看着团团。
团团乖巧地喊人:“姑姑。”
“啊呀我的小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她爱怜地伸出手,不停揉搓着团团肥嘟嘟的小脸,玉白的皮肤登时染上一层浅浅的粉红,脸上的肉肉都挤在了一起,看上去可怜极了。
“啪——”
“住手。”
两道声响同时响起。
商晴吃痛地捂着被商烨拍红的手背,诧异地看向老爷子。
自家弟弟看不下去她能理解,可老爷子刚刚那话又是啥意思?
商元忠被看得老脸一哂,不由背过身,径直朝餐厅走去。
“吃饭。”
几人随着商元忠的脚步来到餐厅,下人已经将凳子碗筷都准备妥当,就等主人到来就可以上菜了。
走到椅子前商烨停下脚步,习惯性地弯腰朝团团伸出手。
团团看看商烨伸长的手臂,又看看摆在一边,比寻常椅子高出一截的餐椅。
在经过几秒的考量,她还是乖乖伸出手,任由商烨将自己抱到椅子上。
商烨将团团放好,又为她整好角度,刚打算坐下。
“老妈!老妈!你弟弟他竟然挂我电话,你要为你儿子——”
吵闹地呼喊蓦地戛然而止。
厅内的几人纷纷转头朝门口望去。
首座的老爷子眉头一皱,站着的商烨面无表情,商晴倒是笑容满面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说说看。”
牧嘉风没想到商烨竟然在场,突如其来的一次性见到两个大魔王,这种沉重的冲击让他脑海中霎时间空白了一秒。
“为我、喂我吃饭……”牧嘉风磕绊地说完,突然眼前一亮,“对,我饿了,我要吃饭!”
他绕过商烨,刚打算在自己的专属位置坐下,没料到原来他那张安放着柔软坐垫的椅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张一看就是为儿童打造的高脚椅,为防止孩子摔下椅子,两侧还有专门的扶手保护。
而这张专门定做的椅子上,正端坐着一个令牧嘉风十分熟悉的人。
他眼睛倏地一睁,嘴巴张得老大:“团子?!你怎么在这?!”
刚刚商烨挡住了团团娇小的身型,牧嘉风也没注意客厅里摆放的行李,现在冷不丁看到事件中心的另一人,着实让他吓得不轻。
难道网上那些真的都是真的?
牧嘉风懵了。
商晴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亏你还是混娱乐圈的,这个事情现在闹这么大你都不知道还当什么艺人,退休算了。”
当着老爷子和商烨的面,牧嘉风可不敢回嘴,只好努力缩小自己,弱弱地询问:“我的椅子呢?”
“喏。”商晴微抬下巴,朝离众人最远的地方指了指,果不其然在那里瞧见了他熟悉的坐垫。
牧嘉风:“……”
他以乌龟般的速度在位置上坐下,不敢抬眼看正对面的老爷子,只敢将哀怨的目光扫向团子。
因为老爷子不喜欢长条桌,也不喜欢宽大得仿佛可以容纳三四十人的大桌,所以除了春节,商家的餐桌都是刚好可以容纳十人左右的大小。
而经过牧嘉风多年尝试,他终于得出最佳位置。
能离老爷子不至于太远,又因为角度问题让老爷子不会一眼就瞧见他。
绝佳角度。
可现在这样的绝佳位置却被团子霸占,这让牧嘉风有种失宠的微妙感油然而生。
眼神不自觉带了点幽怨。
商晴当了他二十多年母亲,这小子眼神一转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即伸长一只手,狠敲牧嘉风脑袋。
“嗷!妈你干什么呀,打蠢你儿子你才满意吗?”牧嘉风捂着脑门,说得可可怜了。
商晴白眼一翻,丝毫没有贵妇人的形象:“反正已经够蠢了,顶多再次刷新我们家智商的下限。”
可不是蠢么。
商烨借着他的东风和团团搭了这么久,这小子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不对。这么蠢也不知道到底像谁,反正不像她,也不像她老公,难道是因为她怀孕时吃太多甜食导致基因变异了?
牧嘉风被自家老妈毫不留情的话语狠戳心窝。
他也不敢接话,只默默低头扒饭。
塞了自己一嘴的白米饭,看上去更傻了。
正当商晴看着儿子暗暗嫌弃时,面前不远处突然伸来一筷子。
她抬眼望去,就见团团站起身,筷子夹着一把青菜朝她伸了过来,因为距离实在有些远,小胳膊笔直得甚至有些颤抖。
“姑姑吃,不生气。”团团费力地说道。
商晴连忙举起碗接了过来:“谢谢团团,你自己也吃,不用管我。”
团团摇摇头,奶呼呼地说道:“姑姑不生气,乖乖次饭饭,团团也乖乖次饭饭。”
商晴再度被暴击,她捧着心口好半晌,才压下了冲过去抱着团团一顿乱啃的冲动,艰难道:“好,姑姑吃饭,团团也吃饭。”
见商晴真的将自己夹的菜吃了下去,团团登时笑得可开心了。
她似乎找到了给人夹菜的成就感,又夹起一筷子青菜,朝主座的老爷子伸了过去。
“曾爷爷也吃。”
商晴:“……”
商烨:“……”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
在场人皆一愣,随即有些担心地打量起老爷子的脸色。
只有牧嘉风直接惊呼出声:“别!老爷子他不喜欢……”
话音还没落,就见老爷子接了过来,还无比自然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我喜欢什么你又知道了,平时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然后夹起一筷子,礼尚往来地夹到了团团的碗里,温和道:“乖。”
团团抱着碗,笑得甜蜜蜜的:“谢谢曾爷爷~”
商老爷子唇角微抬,冷硬严肃的表壳逐渐软化,整个人都变得慈祥和蔼了起来。
然而这一幕让牧嘉风脆弱的小心灵再度被戳刀子。
他怎么记得小时候他好心给老爷子夹菜,结果被他狠狠说了一通。
“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样子,难道我没手没脚,非要吃别人夹的东西吗?”
这是老爷子的原话,到现在牧嘉风都记得清清楚楚,自那之后他就特别了解自家老爷子有多么要强。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你的原则呢?
不要了吗?!
眼前这幅温馨的场面不仅让牧嘉风感到三观尽碎,也让商烨的心刺痛刺痛的。
但他向来不善于将情感宣之于众,他只默默将剥好的虾仁放在团团面前的餐盘上,不知不觉间也摞成了一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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