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尽 (边卡不知道)

　　张钊寒没有先靠近，只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公司的介绍。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是初创的公司，青城大学的校友创办，需要Android和iOS类移动端开发人员的简历投递。
　　他抬起头，坐在那里的女生一直在看着他。比起和她这一排的万成和恒立，她这里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形容。
　　张钊寒不知为什么的走过去，兴许是觉得可怜，问她：“这几年互联网公司里算法工程师才最吃香，你们怎么想到要招聘移动端开发的？”
　　“我们需要这类人员。”女生说，把手里的一张传页递给他，“这上面是公司想要推动的项目，目前已经有了具体的模型，但还需要招聘一个人来辅助程序员的开发。”
　　“你们公司几个人？”
　　“两个人。”
　　说的义正言辞。
　　“……”他有点怀疑自己刚刚过来的意义，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但还是好意提醒道，“现在做移动端开发已经没有什么市场了。既得不到政策支持，而且流量也被大厂把控。如果你待在这个公司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另寻出路啦。”
　　他走出去几步远，但是听见身后的女生说：“我们这儿有电脑，你愿意看一下我们公司程序员写的程序吗？”
　　“……”
　　他停住了几秒，又折回来，用不太热情的语气道：“好啊。”
　　过几分钟后，张钊寒抬起头，语气变了，问：“他在这里吗？”
　　“他过来了。”女生说。
　　“那我和他聊聊，可以吗？”
　　“当然。”
　　向张钊寒走来的人看上去也没有成熟到哪里去，皮肤不算白皙，头发是利落的短寸，像个运动员而不是程序员。
　　但是他刚刚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连带着语气也发生了变化。他始终认为代码的写作和文学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程序员所有的个性和主张都可以在程序的运行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女生在旁边看着他们聊天，只有十几分钟的样子。
　　张钊寒重新问她：“这里还可以投递简历吗？”
　　“当然。”
　　“不过，”他此刻才发现两手空空，于是懊恼道，“有联系方式吗？如果你们公司里只有两个人的话，我应该是要联系你的吧。”
　　添加完微信，女生说：“程至，我叫程至，你可以备注一下。”
　　“我叫张钊寒。”


第1章 “妈，我说了在青城这里工……
　　“妈, 我说了在青城这里工作很忙，你的工作也很忙，真不用过来看我。”
　　程至一手提着垃圾袋，一手拿手机在耳侧道。她全身穿着颇为正式的西服和铅笔裙, 脚底却踩了一双拖鞋, 耷拉着往垃圾回收站走。
　　“你们已经买好票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明天到？”
　　“不 * 是不欢迎你们,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好吧, 明天我去车站接你们。”
　　程至把垃圾远远的扔进垃圾桶里，转头就撞见一个人。她头都不用抬，就说：“钟尽生，出来散心的？”
　　“我看你出来这么久不回来，所以来看看你的。”他说, 衣着比程至还要随意, 顺势走到她的身边，“刚刚和谁打电话呢？”
　　“我妈妈。”程至懊恼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她和我爸明天要来青城看我。”
　　“你和你妈妈怎么说的，就说还在恒立工作？”
　　“我告诉她我换了家公司, 不过没告诉她换的就是我们开的公司。”
　　他们两个人互相对着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过了会儿程至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道：“就两个人的公司，张钊寒也敢来。昨天我劝他可以一边继续读书，一边来我们这里, 总算让他打消了直接出来工作的念头。”
　　钟尽生动作很夸张的耸耸肩, 两手摊开道：“他愿意过来，那就是他的选择，说明他看到了这里有值得他来的地方。”
　　程至没有说话，眼睛望向旁边不相干的地方。
　　钟尽生把她情绪上的变化看在眼底, 两个人一齐走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刚刚你去的公司怎么说？”
　　她的腮帮子鼓了一会儿，把头转向钟尽生看不见的方向，说：“没见到面。”
　　“什么？”
　　“就是连老板的面都没见到。”她说出来的语句里带着克制，“他的秘书告诉我说，他们老板对我们做的app一点兴趣也没有，公司需要的程序也早就外包给了有经验的公司，让我们不要再来找他了。”
　　程至甚至连这家公司的正门都没有进的去。她站在门口，想要等说好来接待她的秘书输入密码之后带她进去，等了一个小时，最后是一通电话告诉她让她不要等了，她手里的这个项目是无人问津的。
　　她没把这些讲出来告诉钟尽生。两个人只是在他们租住的房子在的小区里走路，走了一圈又一圈。
　　程至突然拍拍钟尽生的肩膀，示意他看眼前的一栋栋房屋：“总有一天，你得相信，总有一天，这些楼都会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她信誓旦旦，重新又回到今天刚出门时自信的样子，心底却被之前在公司的冷落而溃烂出一个伤口。
　　钟尽生跟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一脸和她一样信誓旦旦的样子，郑重道：“好，我相信。”
　　她继续道：“我创办的公司，员工一定要是双休，到点就下班，工资福利都给的很足，绝对不要像在恒立的时候，降低待遇变相逼他们主动辞职。”
　　“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呀？”程至被他鹦鹉学舌一样接连相同的回答逗笑，问。
　　钟尽生没有笑，很认真很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我相信你刚才说的所有话，相信即使现在我们的产品无人问津，但是艰难总会过去。你一定会带着 * 我去到更多人能看到的地方，实现你说过的所有理想。”
　　程至的嘴角很奇怪的上扬了下，脸又再一次撇向他看不见的地方，过了半响，说：“谢谢。”
　　谢谢你在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刻对我无条件的信任。
　　第二天，程至开钟尽生的车去接爸妈。到车站见了他们的面才知道，程爸原来是来青城开会的，一整天都没办法见到人。妈妈倒是单纯来看她的，一直嚷嚷着要去她住的出租屋看。
　　“我可是定期打扫的哦～”程至略有些小骄傲道。
　　因为今天她的爸妈要来住，钟尽生提前把一些自己的生活用品和衣物搬到了自己在青城的公寓里去。但还有一些办公用品和文件没办法搬，也怕路上出现问题，只好还放在客厅里。
　　“女侠，好好找借口解释吧。”钟尽生朝她抱拳，然后欢快的要去享受自己今天一天的假期。
　　程至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扶额。她的妈妈果然不出所料，医生的洁癖从头到脚，惊讶的问她：“你一个人住为什么客厅里放了两台电脑？”
　　说完走上前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提出了发人深省的问题：“这电脑一看就很贵，你买的起吗？”
　　“程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天哪！我的女儿居然要去坐牢了！这可怎么办啊！”
　　“……”
　　程至站在门口，一句话还没说，她的妈妈已经哭天抢地，自己演了一场大戏。每一句台词都是对这个社会无情的控诉，声声带泪，字字泣血。
　　“妈，”她试图制止道，“这是公司买的，暂时放在这里而已。”
　　这个说法也不算是假话。
　　程母听罢，一秒收起眼泪，嫌弃的看一眼房间，道：“这里这么小，我今天要去睡你的卧室。”
　　“……”程至道，“行吧，随便你。”
　　被母上大人勒令对房间再次进行大扫除般的整改之后，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程至只想瘫在床上不动弹，但程母踢了她一脚，命令道：“带我去这里的菜市场，我们晚上做饭吃。别给我再点那些没营养的外卖了。”
　　“啊啊啊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努力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
　　她出租的地方有万分不好，但只有一点最好，就是购物出行都很方便，菜市场也在旁边。两个人走路走了五分钟，程母丢下程至一个人进去买菜，留下她寂寞凄凉的等在门口。
　　果然，这已经是在青城待的第六个冬天了。青城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冻人。
　　程至瑟缩在自己一身过冬的装备里，只听见一声惊讶的招呼：“程至？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墨菲定理是对的，人总是在自己最邋遢的时刻遇见以前熟悉的人。
　　程至抬头，看见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素颜却依旧光彩照人，五官带有点异域的风情，皮肤却很白，外加高挑的个子 * ，走到哪里都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个。
　　是苏筠，她的大学同学里毋庸置疑的系花，读书的时候班上的男生一个敢靠近的都没有，再老的司机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小男生的纯情样。
　　她大学的时候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微博，算得上半个网红。
　　苏筠很自来熟，问她：“你怎么不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