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自己的事。”
“什么?”
“我说我有权自己判断我去不去。”
下一秒,那头掐断了通话。
顾湘感觉就像溺水时有人把你捞上来,一看不是他想救得那位,直接撒手不管,她又沉下去的窒息感。刚准备情绪断线的一瞬,手机重新进来视频电话,她气鼓鼓地掐断了两次,第三次他再打进来之前,一个字的短信先丢过来:接!
接通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出声: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嘛?”
“出什么事了?”
声音可以伪装也叫人猜不透,目光相汇,起码可以捕捉破绽。
顾湘还是那句车轱辘话,而赵孟成很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镜头里,他在书房,忙没忙完的工作。他其实近视,但度数不高,伏案或者夜读的时候会戴眼镜,顾湘想到撅掉他一副,他还有其他,总之,人一旦存了嫌隙,哪哪都是错误的伏笔。
她才不去主动问他,他不说自有不说的理由,她站在他进行时的时间轴线上,对他的过去毫无置喙的权利与能力,
她也懒得告诉他,是,是听了点事。但我从来没有质疑你的人品,只是有些不争的事实欺侮到我了。
顾湘甚至气馁起来,即便你没有始乱终弃,可是这样的感情都可以病入膏肓,那么她呢,她拿什么去信自己能和他走到底。
这也许就是他不说的理由。他那晚在她的床边,说另外一件事与她的介意毫不相关。顾湘现在很想反驳,不,你把最重要的东西锁在一个最重要的匣子里,而自己忘记怎么打开了。
可她不想去揭他的伤心疤,她是那么个怕血怕死的人,直到今晚,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赵孟成因为自己的过错,亲眼亲耳视听着自己的好友没了,这种负疚感对他这样骄傲性子的人无疑是毁灭性地打击,而那样的过往岁月,他们毫无交集。偏偏与他相伴相守的人,最后也没有个好结果。
顾湘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嫉妒,总之,她以为的参与,其实微乎其微的交集。
“赵孟成,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我爱你’,哪怕是做/爱的时候。”她今晚十足的轻浮恶劣,几回开黄.腔了。
那头的人坐在台灯之下,聚拢的白光源照得他瘦削的五官过分分明,他沉着冷静甚至略带疲惫的口吻来问她:“顾湘,你告诉我,那个姓纪的找你说什么了?”
“……”
没等到她的答案,可是答案呼之欲出。赵老师一向会琢磨人心,或者他那个家庭出来的孩子,向来会雕琢人心,慧眼如炬道,“顾湘,倘若你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又起了反复龃龉的心思,那么就此打住罢!”
“起跑线上都舍不得助跑的人,注定跑不完的。”
顾湘丝毫不觉得他在说气话,或者,都市饮食男女床笫之欢后必然的结果。
她不禁几分发笑,说不紧要,她也不会想不开地去质问他吃干抹净后就不认账了,因为那是物化自己。回击他的话十足的游戏口吻:“打住就打住,互相愉快的事,也没谁欠谁。其实远远到不了爱,对不对?赵老师床上/床下两个样,足以说明问题。只是,赵孟成你记住,是我提分手的,因为我前面几个男人都是我提的,你也不能幸……”
话还没说完,赵孟成嘟地一声挂断了。
快到零点的时候,他给她发信息:回来说。
再无旁言。
顾湘失眠了,她白天跑了两个分厂,又在车间陪客户等新试机的样品。轰隆隆的声音,折腾她一个下午,明明躺下该很累的,可是她格外地清醒。
工作或者感情,她都好像从来过分清醒。是不是糊涂点,人反而会轻松些。一个人或一颗心,到底哪个更重要些,她可以信誓旦旦地去笑话纪纭对她是舍本逐末,那么她自己呢,好像最贪心的是自己,人也图心也要。
理智与栖息的身体机能抗争之后,顾湘跌进沉沉的梦里,梦里她依旧是溺水的那个,她是被人绑住手脚丢到江心里去的那个,快沉到底的瞬间,站在船头的那个人一脚踩住绳索,继而扎进水里去捞她,
只是原本熟悉水性的那个人,突然自我挣扎起来,他好像不会浮水了。
顾湘于束束穿透进来的折射光源里看他,介于青与黄的深水里,汩汩被洇开的大片红色晕染,她手脚束缚着,无能为力地看着那个人被血涂染,随之蔓延开来的腥气,蛰伏着的是必然的蚕食。
如同鲸落一般的结果。
*
周五返程的路上,顾湘接到一通未知来电,对方自报姓名后,她微微有点诧异。
诧异这位大小姐会亲自给她打电话。
赵孟晞说给顾小姐送请柬的员工告诉她,你还没回S城。
顾湘顺势婉拒了对方的邀请,心想我和你弟弟都快掰了,你还请我干什么?
可是赵孟晞的话里话外听起来,又极为地有趣。她好像不是来纯粹做东道的,而是一股子假意来撺掇什么的,她说:“上回去顾小姐那里十足冒昧,赵孟成因此和我摆臭脸到现在。他是个爱面子超过爱里子的人,我父亲老说他,生错了时代,生在战乱里,没准能引头颅博个千古好名。”
“我知道顾小姐同他来往过,他骗了我的珍珠耳环就是给你的。这样的事,他还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做过。”
“也知道顾小姐介怀他什么,尽管我剔出自己来看好像离婚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同为女人,我明白顾小姐犹豫或者拒绝的心情。”
大小姐以为顾湘拒绝了赵孟成?这信息量足够顾湘堵塞会儿。
所以是赵孟成自己说的?她拒绝了他。以至于他的家人都这么认为着,才有了赵小姐今日这般的师出有名?
有趣也滑稽。
顾湘本着看你戏要唱到哪般地步,迟迟不语的端架子。
“其实赵孟成是个最无趣的君子,”
顾湘冷笑,他,君子?
“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也就他那个骄傲上天的前妻能容忍他那么多年。换我,我和他离八百遍,可是有些人的性子是往来中摸索出来的,他是个做得多说得少的人,我们家庭聚会上,你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说该说的今日全在学校说完了,读条为0了;”
“待中意的人细致周到到头发丝,待不满意的人,抬脚就走。”赵孟晞说,她的师妹和他相亲过,被他撂下了,而给的理由是他要去打牌了。
“上周我遇到他,提了一嘴顾小姐,他即刻反驳了,所以我看得出来,赵老师是有心了……”
骄傲的人兜圈子好烦哦,顾湘不禁打断对方的话,“不好意思,姐姐,我想知道您想干嘛?”
“做媒嘛,”顾湘促狭地问她,“是要替你弟弟做媒嘛?”要知道上回这个赵小姐气势汹汹杀到她住处可不是今日这般和颜悦色,顾湘觉得自己愈发地恶趣味起来了,她发现辖制骄傲的人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赵孟晞那头暂时息声的动静,顾湘微微扬扬头,给自己体面也给人家台阶的社交良善态度,“姐姐如果承认是好心撮合那么我便答应去贺您的新业落成,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姐姐比赵老师好相处多了。”
这一家人都是属孔雀的,骄傲当饭吃的,赵孟晞苦口婆心一堆,被人打乱节奏后,倒有点不愿承认起来,“就当我想交顾小姐这个朋友罢。”
“好,姐姐又美又飒,可以拒绝漂亮的男人,不可以拒绝漂亮的女人。”
顾湘暧昧的态度许是骇到大小姐了,宇宙直的大小姐即刻挂了电话,
呵,一言不合撂电话的性子真是一个娘胎跑出来的。
*
请柬上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顾湘到家后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和换装时间,康樱犹犹豫豫问顾湘,她可不可以不去?
顾湘在喝冰美式,她睡了一个小时,怕脸有点浮肿。说话的时候已经选好晚上穿什么,“为什么不去?”
“且不去要提前回复你檀叔叔呀。”顾湘劝慰康樱,“赵老师姐姐正式邀请你,就是把你当后辈,你不去反而檀叔叔难做。要知道这种大小姐轻易不低头的,她请你也是跟她先生低头或者缓和的意思,去也吃不了你,反倒是你,见见世面吃吃美食,到时候就回家。”以不变应万变。
虽说道理如此,但到底还是个孩子。顾湘懂得她的局促与不安。
“没关系,跟着我罢。那个老小姐即便要吃人,先吃我。”
顾湘选了条一字领的黑色晚装长裙,她的这些social装备全是敲得顾文远的竹杠。陪老爹去一次商务场合买一条裙子或者一个包,老顾说他就是养了个活土匪。
顾湘不以为然:你反正不是花在我身上也是花在不知道哪个女人身上,我起码还能给你养老送终。
顾文远:你最好记住你给我养老送终的话。
赵孟晞的分店在园区,与金融街隔一条马路,这里的地价高到咋舌。
偏偏赵小姐这个洋服及革履纯手工定制店是单落一栋双层美术楼的设计,后来才听说这栋楼及地皮是赵母给老小姐的陪嫁。
今晚下帖请的宾客全是圈内人,院落及地库可供停车有限内的客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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