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温蕊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硫酸”二字,身体就被人整个儿护住。
紧接着又是一记敲打重物的声音,护着她的人嗓子里溢出一声克制而隐忍的闷哼,再然后便轮到安妮惊声尖叫。
那叫声有些凄厉,听得温蕊头皮发麻。她从男人的胳膊间探头了出去,只见安妮一只手被人紧紧拧着手腕,凹成了一个特别怪异的造型。那只手里还拿着把铁榔头,下一秒她便松了手。
榔头掉在了地上,正好砸在安妮的脚上,于是她的叫声愈发响了。
温蕊怕这声音会引来其他人,挣扎着想要从司策的怀里出来,却被他一个用力抱得更紧。
两人进了大开的电梯门,剩下的一个被司策紧攥不放,另一只手却紧紧扒着电梯门。
安妮不想进来,她哭着向两人求饶,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
温蕊看一眼司策,轻声问:“伤着了吗?”
“没有。”
“那不如……放过她?”
温蕊不是同情安妮,是怕司策这样的身份卷入这种事情,万一被人曝到网上,只怕会惹来数不尽的麻烦。
他要只是个企业家这事儿倒还好办,偏偏他还是个大明星。哪怕他近一年已逐渐淡出影视圈,但影响力和话题度依旧举足轻重。
司策也低头回看她一眼,轻哂道:“放过她?”
“我是为你好。”
像是很满意温蕊的这句回答,司策手一松,那头的安妮立马像陀螺一样地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坐到了地上。
很快电梯门合上,这两人便消失在了眼前。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究竟是谁,只隐约觉得像司策。
所以会是司策吗?安妮不敢再往下想。她坐在地上如梦初醒般地看着散落在地的玻璃瓶和小榔头,只觉得自己当真是鬼上身。
她是不是会跟张冕一样,消失在脱口秀这个圈子里,甚至被社会性死亡?
想到这里,安妮吓得浑身发抖,没了起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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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蕊被司策带到了顶楼的套房。
一路上她都在关心刚才那一下。
“所以到底有没有打到你?”
“蹭了一下。”
他会这么说就意味着一定打到了,并且还打得不轻。毕竟是能一吊十几个钟头的威亚,跟武指对打被打破头都淡然一笑的男人,那一下要是打得不重,他也不会叫出声。
温蕊坚持要司策脱衣检查。
“到底伤在哪里,脑袋吗?”
“没有,肩膀处。”
司策拨开温蕊伸过来的手,失笑道:“今天轮到你占我便宜了?”
“别闹,我看看。”
凶巴巴的温蕊让司策有些不适应,他想起当年拍戏受伤回家时,小姑娘着急上火甚至要掉眼泪的模样。
整天围在自己身边,将他“伺候”得十分周动,连喝口水都要替他吹半天。那种无微不至和温柔惬意,如今想起来竟是分外怀念。
于是他冲对方道:“要不你换个语气,哄哄我?”
“我耐心有限。”温蕊扫他一眼,“你要不给看我就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司策拉住手腕,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
“行,看就看。”
他穿得单薄,酒店里中央空调四季如春,他出门的时候也只穿了一件衬衣。此刻便当着温蕊的面,一颗颗地解扣子。
刚解了一颗就装模作样地喊疼:“还是你来吧,一动伤口就疼。”
温蕊听到“伤口”两个字,也顾不得计较此刻两人过于亲昵的动作,快速解开司策的衬衣扣子,剥下衣服露出他的右肩。
司策是天生的冷白皮,皮肤又特脆弱,平日里磕着碰着都要留下伤口。刚刚那一下实在太重,这会儿肩膀上已形成了一小片淤青。
按温蕊对他的了解,等他一觉醒来这一片的淤青会大到惊人的地步。
她有点急了。
“要不上医院看看?”
“不用,小伤而已。无谓搞得人尽皆知。”
“那……”
温蕊挣脱着从他怀里跳起来,拔腿要走。却被身后赶来的司策一把搂住纤腰,又给带进了怀里。
“干什么去,这么着急?”
“去买点鸡蛋。”
“大晚上的买什么鸡蛋。”
司策把头搁到了她的肩膀处,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下巴在她的肩窝处来回地乱蹭,一侧脸嘴唇便擦过温蕊的皮肤。
又是这样的感觉,从前没离婚的时候他这样调/情便意味着下一步两人会有更亲密的举动。
但现在不行。
温蕊想到了彼此的关系,又想到了卫嘉树,颇为恼火地避开了他的唇,伸手推下了他的脑袋。
“注意点,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就是个熟人。”
“熟人替你挡硫酸挨重锤,是不是有点感动?”
温蕊在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就知道安妮泼出来的只是清水而已。不过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她怎么也想不到,安妮会随身带着锤子。
她到底哪搞来的这东西?
今天若不是司策及时赶到,她的脑袋只怕要让人砸开花。
想到这里她又放缓了语气,好声好气哄着司策:“我是想谢谢你,可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们这样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卫嘉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温蕊觉得这人有点胡搅蛮缠,跟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感受着那时不时吹到自己脖子里的气息,挣扎着道:“你还是先放开我,我真的有事。”
“就为买个鸡蛋?”
司策也笑了,将她拉到沙发里坐下,又给楼下前台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过来敲门,将准备好的一篮子鸡蛋亲自送到他俩面前。
司策待人走后冲温蕊道:“够不够,还要点什么别的?油还是葱花,你这是要做菜?”
温蕊不理会他,拎着这一篮子鸡蛋进了厨房,很快就烧了一锅热水煮起了鸡蛋。司策也不回房休息,就这么敞着胸口站在厨房门口,笑着看她忙活。
等温蕊煮好鸡蛋忍着烫剥了壳,招手把他叫过去时,他才反应过来。
“所以是给我的?”
“嗯,算是谢谢你。”
司策唇角微勾,拿起温蕊的手递到自己嘴边,直接将那鸡蛋咬下来一半。
“哎你怎么……”温蕊被他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这是给你敷了消肿的,不是吃的。”
“这么大一篮,吃两个也没什么。”
说完他吹了吹剩下的半个鸡蛋,又把它塞进了温蕊嘴里。
两人分吃一个鸡蛋,全程司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倒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温蕊被他的厚脸皮打败,只能默默又去剥个鸡蛋。
这一回她没给司策机会,把他拽到沙发边摁进去后,再次掀开他的衬衣在他的右肩膀处轻轻地滚了下来。
鸡蛋刚一贴上皮肤,司策便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
“你忍着点。”
“有点疼,不太好忍。”
“那你就使劲忍着。”
温蕊说得认真,司策却丝毫不当一回事儿,整个过程里套房里充斥着他时不时发出的吸气声,时而轻缓时而急促。
温蕊很想集中精神替他消肿,可这恼人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怎么都挥之去。
配合着司策空荡荡的上半身,胸前起伏的肌肉,那毫不掩饰的爆棚的男性荷尔蒙,让温蕊原本清明的头脑也变得浑沌起来。
他俩曾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她实在很难做到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对这一幕没有想法。
那些生活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男人说话时拂过她脸颊的气息,还有带着薄茧的指腹触到她皮肤时略显粗糙的感觉……
仿佛空气里到处充斥着那样的画面,温蕊甚至能想起他在自己耳边克制着轻唤自己的名字。
手一顿,手里的鸡蛋差点就滚落下来。
温蕊满面通红,全身的每一根毛孔都在一瞬间立了起来。
下一秒她就发现司策已经转过身,身体和脸同时朝她紧贴过来。很快她就被人逼到了沙发角落里,被摁着躺平无法挪动。
屋里的气温瞬间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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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蕊整个人都在发抖,主要是因为是生气。
她突然意识到司策就是个狗男人,他说的话根本一个字都不可信。
“你就是这么跟我当朋友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这话后,抬手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去。本来是想做个假动作好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支开,没想到司策根本没躲,就这么迎着她的手直接受了那一巴掌。
虽然下手不重,但温蕊还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温蕊愣住了,吱唔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傻?”
“是有点傻,好端端的老婆给弄丢了,不仅傻还很蠢。”
温蕊白他一眼:“那你不用想了,咱俩没可能。抛开你这个人不怎么样不谈,光是司家的大门我就不会再进。”
“没关系,你不想进就不进。”
“我也不会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