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蕊直觉有些不好。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尾巴的身影,又进了旁边小花园。花园不大,和别墅本身的大花园用篱笆隔开,小小的一块一眼就能望到头。
温蕊几乎将这里翻个底朝天,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于是她便去找了珠姨。珠姨一早就想好了说词,颇为平静地回道:“太太说了,这家里不适合养兔子,让我给处理了。”
太太就是秦念薇,在司家后宅这些人心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她的话相当于命令。珠姨觉得自己只要搬出太太便一切万事大吉。温蕊那样的脾气,料她也不敢跟自己翻脸。
但今天珠姨却想错了。
温蕊突然的翻脸打得珠姨措手不及,也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就是传说中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
为免事情闹大,珠姨放缓了语气劝对方:“其实这东西容易传播病菌,没了就没了……”
边说边伸手想去拍温蕊的肩膀,却被对方直接伸手打掉。
“我问你,少爷有没有跟你提过兔子的事情。”
珠姨听到温蕊冰冷的声音心里直打鼓。前两天周助理似乎确实打电话来提过一嘴,让她别再管兔子的事情。但当时她没当回事儿,对她来说男主外女主内,温蕊既是司家的媳妇就该由太太秦念薇管着。
既然秦念薇不让她养兔子,自己听命处理了那个小畜牲又怎么了。
值得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温蕊你要听话,别跟太太唱反调,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问你,司策有没有提过兔子的事情!”
温蕊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因为情绪激动声音已带了几分颤抖。这突然的高声吓得珠姨一哆嗦,本能地摇头否认。
摇完头她自己也后悔了,想解释几句可温蕊已经转身离开,拿着手机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珠姨张了嘴始终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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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术室外的走廊里,阿松拿着手机过来找虎哥,小声和他嘀咕了两句。很快虎哥接过了他手里的电话,和对方聊了起来。
“是温蕊啊,是我虎哥。你说阿策?他现在在武术指导这边……是是,他新接的角色有大量的打戏,他现在在做前期训练。你要他接电话,有急事吗?他现在可能没空,要不一会儿我让他打回去?”
电话那头温蕊靠在家门口的一棵大树边,强撑着没让声音里透露出哭声。但虎哥还是听出了不对,小心翼翼追问:“你是不是碰到麻烦事了,要不我让人过来瞧瞧?”
“不用,你让他尽快给我电话就行。”
无论虎哥怎么追问,温蕊就是不说具体的事儿,最后没办法虎哥挂了电话,轻轻推开武术室的门,发现司策刚结束了一轮特训,正在那儿喝水。
他立马凑了上去。
司策进行的训练强度极大,这会儿全身上下已是湿透,汗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他却浑然不觉。
虎哥正要提温蕊打电话来的事儿,突然注意到司策左手的虎口处正往外渗血,惊得他脸色一变:“这怎么回事儿,受伤了?”
“不小心蹭了下,没事儿。”
“怎么能没事,这么长的伤口要缝针吧。”
司策根本不理会他的唠叨,从旁边的医药箱里扯出来一卷纱布,将虎口处包了个严实,转身又回到了场内,摆出架势与教练对战。
两人一人执棍一个拿剑,动作流畅漂亮,整个屋子里都仿佛流动着一股无形的气息,看得虎哥暗暗咂舌。
不愧是司策,果然是做什么都足够出色。看来接下来这个新角色又能为他拉来不少赞誉和人气。
虎哥突然生了点私心,不想在这会儿打断司策。温蕊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不如回头再说吧。
反正那天司策也说了,让他公私分明。他现在岂不就是分得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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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蕊在门口等了半天,没等来司策的电话,倒是等来了秦念薇的。
对方开门见山约她见面,温蕊猜到应该是跟兔子的事情有关,立马打车前往司家大宅。
秦念薇在偏厅见了她。
温蕊懒得拐弯抹脚,见面就问:“我的兔子呢?”
秦念薇微微一笑:“这么直接,我倒是挺喜欢。”
以前的温蕊当她的面不怎么开口,和她说话还挺费劲儿。今天这样直白倒是很合秦念向的意。
“既然你要兔子,那我也提个条件,只要你满足了我的要求,兔子我还给你。”
“你说。”
秦念薇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反抗与不耐烦,眯起眼睛好奇地打量了温蕊几眼。看来她平日里的温顺并不是本性,不过是身周身的刺都掩藏起来罢了。
“我的要求不高,你应该也知道。只要你跟阿策生个孩子,不,只要你现在怀孕,我就可以把那只兔子还给你。”
温蕊一听就笑了,她的丈夫连电话都懒得给她打,哪里还会跟她生孩子。
秦念薇被她的笑搞得有点发毛,挑眉看了过来:“怎么,你还是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是司策不愿意。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说服他。”
这话戳中了秦念薇的软肋,她脸色不由一变。她要是能说动司策还用得着拿只兔子还逼温蕊就范。还不是实在没办法。
“这个我不管,温蕊这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你现在还在吃避孕药?”
“就算我不吃司策每次都会用措施,我没有办法。”
“没办法就想办法。”
“您不会要我去扎洞吧?”
秦念薇优雅高贵了几十年,让侄媳妇去扎安全套这种事情她光想想都觉得寒碜。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咬牙撇向一边,轻轻嗯了声。很快她就听见温蕊嗤笑了声,那声音有些刺耳,直接把她给激怒了。
“温蕊你要认清现实,我们司家不是非你不可,而你却是非司家不可。你应该明白司策离了你有大把更好的选择,想嫁给他的女人可以站满这整套房子。你不要自视甚高。”
“我没有,从来都没有。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既然您喜欢秦芷,当年就该让司策娶她。”
这是秦念薇的又一个软肋,但这次没等她发作温蕊调头就走,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没给她。
一口气走出司家大宅,温蕊又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这一回是路医生亲自打过来,约她在医院见一面。
“你父亲的病理检查结果出来了,不太好。”
一句话就把温蕊本就糟糕的生活拉入了更低的深渊。
明明外头阳光灿烂,温蕊的心却是黑暗一片。或许从五岁那年妈妈让人杀了后,她的人生就没有再亮过光。
曾经她以为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司策给过她一丝光亮,但又很残忍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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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蕊在医院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和路医生也谈了很多。但越谈越觉得希望渺茫。
她爸在床上躺了十几年,身体机能本就比普通人脆弱许多,加上免疫力低下容易感染,凭他这副身体根本经不起任何放化疗的治疗,更别说是开刀做手机。
他就像是一件早已风化的旧衣服,只是一直没人碰所以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但内里早已成了齑粉,只要稍稍挪动就会成为一堆碎片,再也挤不起来。
温蕊不敢动,医生也轻易不敢动。路医生劝她:“如今还是做保守治疗。你父亲最近肺部感染的情况有加深,我们先把这一块搞定。”
温蕊侍候她爸十几年,深知感染对植物人意味着什么。肿瘤加上感染,似乎一切都到了极限。
所以她忍不住问出了那句深埋在心底的话:“我爸他还有多久?”
路医生斟酌着语句,很怕刺伤她:“肿瘤的话发现得太晚,如果没有治疗的话大概有几个月。肺部感染这个不好说,治好了自然没问题,治不好可能分分钟会出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蕊也没再问下去。路医生正好也到了下班时间,索性就提出开车送温蕊回家。
“你这个样子我也有点不放心,先送你回去再说,你跟家里人再商量商量,具体怎么办我也再想想法子。”
温蕊坐在他的车里,一路上都在想这句话。这么大的事情是该找人商量,可她除了司策竟不知该找谁。
但那个男人,她如今已不抱任何希望。
两人一路无言回了同泽馆门口。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温蕊下车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路医生突然也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头走上来二话不说就给了温蕊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温蕊被他这突然的拥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以为这不过是医生对病人家属的一种安慰,也没太放在心上。
正准备从他怀里出来时,身后突然亮起了车灯。
刺眼的光照在了两人身上,将此刻的光景照出了几分暧昧与旖旎。
温蕊抬手挡了大半的光,眯起眼睛看着男人从车里走下来。
同泽馆临水而建,只有这么一栋庄园似的宅子,这会儿能开车进来的除了她便只有司策一位。
男人平直的嘴角微微下压,如同巨人一般从车灯的光里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