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织松开边慈, 双手握着她的手左右晃, 用幼稚却纯粹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我以为你要下学期才回来上课, 前天结束了最后一次周考, 放寒假前没有考试了, 你也太幸运了。”
明织将边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夸张道:“你怎么又瘦了!都裹得像只熊,就你看着薄得跟纸似的。”
边慈失笑:“我要是纸, 被你这么晃,早就起飞了吧。”
“看吧, 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你瘦了。”
言礼在旁边帮腔,借机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张嘴哪说得过两个人, 边慈选择无奈投降。
陈泽雨单手搭在言礼的肩膀上,揶揄道:“边慈都回来了, 言哥, 什么时候请客啊?”
“寒假里都行。”言礼心情好,由着他搭。
“寒假就放七天,大家都忙着走亲戚呢, 可能没空喝你们的‘喜酒’了。”
不知道哪个字眼取悦到了言礼,明知陈泽雨在前面挖了好坑,他还是心甘情愿跳了进去。
“那你定。”
陈泽雨等得就是这句话,可他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 该矫情的时候就得矫情一下子。
“我来定不太合适吧?毕竟是你们请客……”
“那你别参加了。”明织打断了陈泽雨的矫揉造作,并附赠了一个白眼。
陈泽雨冲明织使眼色:“班长你给我点面子。”
“你面子又不在我这里,我怎么给你。”
明织挽住边慈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
“我发现一件事。”言礼拉开陈泽雨的手,慢慢悠悠地感慨了一句。
陈泽雨被明织怼得只剩叹气的余地:“什么事?”
“你被明织治的死死的,回头我问她,让她定个时间。”
“行,让她定,反正她最霸道了。”
走了几步,陈泽雨反过味来,表示抗议:“不对啊,你不是让我定吗?怎么成明织了,哥,我跟你说,我也就是看明织是个女生,好男不跟女斗,我让着她,你懂什么叫让吗?就是我本可以,但我不需要!”
“有道理。”言礼挑眉,看了眼明织的背影,意有所指,“这话你去跟她再说一遍。”
“……”
陈泽雨握拳递到嘴边,咳嗽两声,眼神飘忽,说道:“好说不说第二遍,这种话我们男人之间听听就够了。”
言礼回了他一声轻笑。
-
到了教室,边慈看见不少陌生的面孔,有些熟面孔已经不在这里。
相较于以前的2班,现在的2班不太像一个集体,用更贴切点的词来形容的话,更像一个学习集中营。
大家各自在座位忙自己的事情,偶尔站起来,不是接水上厕所,就是去办公室找老师。
也不是完全没有交流,但四十多个人的班级,分裂出许多小圈子,谁和谁一起玩,谁和谁见面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一目了然。
当班级开始流动,人员不再固定,集体也很难续存。
边慈突然很庆幸,在走班制实行之前,她已经在这个班级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集体”,否则今天,她大概也会成为一个“独行侠”。
走班已有一个多月,班级内座位已经安排好,边慈不能再坐在明织后面,只能去最后一排。
“你坐这,这一直没人。”言礼指着自己旁边的空位说。
边慈点头应下,放下书包前,她用手摸了下桌面,本以为空置许久的桌椅会布满一层灰,结果并没有,她的指腹依然干净。
她感觉有点奇怪,直到瞥见椅子腿上面的两道划痕。
去年的喷漆事件后,言礼帮她搬回来的新桌椅,椅子腿上就有两道划痕,跟这张椅子上面的一模一样。
边慈惊讶地看向言礼,问:“这是我以前用过的那套桌椅?”
“对。”言礼回答。
“好干净,你今天刚擦过吗?”
“岂止是今天,他每天都擦。”秦成书从言礼身后探出个脑袋,一脸贼笑道,“擦两遍,比擦自己的桌子还认真。”
“走开,有你什么事。”言礼推开秦成书,面露不耐。
边慈听完却很开心,知道大男生好面子,便没有接秦成书的茬,摘下书包坐下来,开始理东西。
晚自习开始前,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认识边慈的,见她回来上课,过来打了声招呼,边慈一一笑着回应。
直到上课铃响了,边慈的座位周围才算安静下来。
她看了眼坐在左边的言礼,他正在刷试卷,估计思路顺畅,笔动得飞快。
边慈决定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她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下想说的话,等言礼的笔停了,瞄准方向,抛到了他的桌子上。
平时上课,言礼没少收到踩点三人组抛过来的纸条,从来都是左边方向,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从右边方向抛过来的纸条。
怎么说呢,还有点小兴奋。
毕竟赶在青春的尾巴,才实现跟心上人互传小纸条这种事情。
言礼故作镇定,缓缓展开了小纸条。
[小织说我搬教室那天,你就把我的桌椅搬到了这里。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从那天起就打好了小算盘,等着我考回来跟你做同桌呀?]
同样是说话,可是传小纸条就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具体形容不上来,言礼简单粗暴地将其称为荷尔蒙躁动。
便利贴有点小,再写一行字有些勉强,言礼撕了一角作业本纸,提笔唰唰写,写完抛到了边慈的桌子上。
[是。所以说又要感谢边慈同学了,又一次实现了我的愿望。]
边慈看完,直接在这张纸条下面写回复。
[又?我还帮你实现过其他愿望吗?]
[很多,比如,遇见我、记得我、还有喜欢我。]
[合理怀疑你在示爱,并且掌握了证据。]
言礼还想回复,可惜这张纸条已经写不下字了,而且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快十分钟,学习时间谈情说爱还是不合适,他决定做结束话题的那个人。
趁着关飒还没来教室,言礼收起两张纸条,侧过头,冲边慈那边“picipici”了两声。
边慈抬头看他。
言礼冲她吹了个飞吻,满眼笑意,晃得她有点头晕。
冷不丁的,边慈哪招架得住这样的攻势,害羞到不行,可是感觉就这么躲开了,会伤到大男生的自尊心,示爱得不到回应会很难过的。
她不能让言礼难过。
于是,边慈鼓起勇气,红着脸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同学注意这边后,对言礼做了个收住飞吻的动作,然后把手放进了衣兜里。
言礼笑意更深,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
[学习吧,加油。]
边慈认真点头,视线重新落在习题册上。
大脑想学习,可是悸动不已的心脏一直在说,啊啊啊啊我真的太喜欢他了,他好帅!!!!
不知道是教室的空调温度太高,还是她穿得太多,边慈感觉好热。
不行不行,要认真学习,不能被男色所迷!
边慈轻拍了下自己的脸蛋,连做好几下深呼吸,心跳终于平稳了那么一些。
提笔在答题区写了一个解字,边慈忍不住用余光偷看言礼,偷看之前,她在心里跟自己约定:就看一眼,看完就必须认真学习,这节课都不能再偷偷看他了。
约定达成,她心安理得地看过去。
言礼并没有在学习。
他正拿着那两张小纸条细看,看完后,平整铺好夹在了他每天都会翻看的那本错题集里。
合上错题集,他将本子收进抽屉,抬起头前,他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眸笑了起来。
边慈徒然僵住,艰难地收回视线。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比之前跳得更快。
没有一刻比这一秒更加强烈,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爱着。
她依然不认为自己是月亮,可就算她只是星河万里的一粒尘埃,她也在待在他身边。
哪怕她还不够好,哪怕她还不能完成他的期待。
她也不想走。
-
高三年级要上到除夕前一天才放寒假,放假前几天,边慈已经开始烦恼一件事。
寒假期间她要去哪里。
她本来想跟往年一样,申请假期留校,结果五中跟体校不一样,寒暑假全校职工放假,不允许学生留校。
寒假并不长,总共就十来天。
不过对于没有落脚处的边慈来说,比一辈子还漫长。
她开始打听附近的短租房,然而并没有什么好消息,寒假不比暑假,大家都要回家团聚过年,要么房东暂时不出租,要么已经被预定了。
只剩下宾馆,太便宜的边慈不敢住,一般的边慈又不住不起。
边慈再一次感受到钱是个好东西。
她自以为将这点烦恼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放假前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言礼忽然问起。
“你寒假在哪里过年?”
边慈差点被呛住,假装喝水掩饰窘迫,他问得突然,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有点不太想撒谎了。
可是说实话,也会给他增添困扰吧,她不想让他也过不好年。
犹豫之际,言礼换了个问题。
“要不要来店里?你的房间我一直在打扫,随时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