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焦宇达一开口,大家才知道:靠,还真他妈的有!
“咱们教室跟办公室,中间就隔了个楼梯!”
重点班的任课老师只带一个班级,所有老师都在一个办公室办公,连办公室门牌号都是x班教师办公室。
现在跟老师们做邻居,上课见完下课见,见完这科见那科。
类似上课偷玩手机解解乏啊、自习课摸摸小鱼、补个小觉啊、上课前趁班头没来跟同学吹吹牛皮啊,这种学校不让干但学生都会干的边缘行为,想都不要再想。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教室后门外会出现多少张老师的脸,也不知道一节课他们会出现多少次,毕竟“邻里之间”就是常来常往,多多走动。
每个人显然都想到这一层,满脸丧气,抱怨声四起。
“学校领导有病吧,这跟坐牢一年有什么区别,我他妈备战高考是渡劫,又不是服刑。”
“谁不是呢,一回家我爸妈张口闭口不离高考,本来以为在学校耳根子能清净点,结果还不如在家,家里至少还有网!”
“要高强度管理就整个年纪一起啊,什么都针对重点班,看着吧,回头碰见平行班的,又得被阴阳怪气一波,学校干啥啥不行,替咱们拉仇恨第一名。”
“我记得上一届也没管这么严吧,敢情我们14届又成实验品啦?去年直播班也是拿我们年级开刀,结果效果不好,15届就不搞了,无语哦。”
……
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把关飒招过来,前一秒还在忿忿不平,下一秒瞬间安静如鸡。
关飒一记眼刀扫过教室,只剩一地鸡毛。
“继续说啊,一个个不是挺能说的吗?”
关飒走上讲台,将试卷摔在桌面上,手指向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就200多天了,你们以为高考很远吗?这节骨眼了,一个个还想着怎么耍小聪明偷懒,明年考不上好学校有你们哭的,觉得备考很痛苦是吧?那你们是还没体会过复读!”
教室里死寂数秒,然后一个、两个、四个、八个……四十九个脑袋都教室后排转,九十八只眼睛盯着言礼看,情绪还挺复杂。
言礼本来在算题,被一群人这么盯着,题也算不下去了,抬头似笑非笑道:“什么眼神,看不起复读生啊?”
关飒敲敲黑板,说:“他们想看你痛不痛苦,言礼你自己说,你痛不痛苦。”
言礼在诸多眼神中,寻到边慈的那一双。
视线交汇,没过三秒边慈就偏过了头,可能害怕伤到他的面子,想笑又好不意思笑,硬是憋着,小脸都憋红了。
言礼挺想告诉边慈,你笑出声也没事,因为你一笑,我也会想笑。
言礼也挺想告诉关飒,他一点都不痛苦,尽管复读的初衷是为了跟老妈示威,尽管复读重考耽误了他整整一年。
要是早知道复读会遇见一个人,不用老妈动手,他能把志愿改到大山沟去。
但这些话也只能想想,任何一句说出来,教室都得炸。
言礼最后违心配合:“痛苦,你们别步我的后尘。”
话是好话,可是演技不到位。
这位嘴上说痛苦的人,长腿搭在课桌下面的横杠上,中性笔在指尖无声打转,转几圈被抵停一次,节奏丝毫不乱,让人感觉不止转笔,所有事情落在他身上,他都可以游刃有余。
关飒本想拿言礼当典型,结果典型没做好,不过丝毫不耽误这帮小崽子受刺激,她还是欣慰,趁刺激劲还没过,补了一刀:“都别看言礼了,这种大小考总拿第一的痛苦,你们复读估计是感受不到的。”
教室里有人没忍住,哼哼唧唧了两声。
关飒激他:“哼什么?不服气就把言礼考下去,还能不能行了你们?”
这下,大部分人都摇头回答:“我们不行,哼!”
边慈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得双肩轻颤。
关飒被气笑了,恩威并施给小崽子们灌老鸡汤,等鸡汤喝得差不多,看小崽子们又有点斗志昂扬的势头,她及时打住,让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以“这节自习做套题,下课交卷”收尾,最后功成身退。
关飒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听见教室里那帮才意识自己被套路秀了一波的小崽子们,开始疯狂哀嚎,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们了。关飒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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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绿豆的补习课持续快一个月了,边慈每天按照他拟定的学习计划练题,过程艰难,收效甚微,偶尔晚上做梦还会被成了精的公式追着索命。
但边慈不想放弃,她很清楚,当自己感觉走得很累时,其实是在走上坡。
不吃绿豆每天都会鼓励她,边慈不吝夸奖,说他是位好老师。
周六例行周考,发试卷前,关飒依然将教室座次打乱,这次边慈坐到了言礼隔壁。
下午考理综的时候,边慈竟然碰见了两道原题,其中一道是20分物理大题,昨晚不吃绿豆才跟她讲过解题思路,印象特别深刻,边慈做起来得心应手。
考完试,听班上不少人叫苦,边慈才意识到,这道压轴题有多难,然后由衷升起一丝自豪感,这种自豪感呢,又不好跟同班同学分享,回家后,边慈翻了一圈手机通讯录,最后切到app,跟不吃绿豆发了一条私信。
[爱吃红豆:学长,今天我周考,碰见了一道物理原题,就是昨晚你跟我讲的那道!]
这是边慈第一次在非上课时间,给不吃绿豆发私信,发完她也没寄希望对方会回复,结果刚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
[不吃绿豆:真厉害,讲一次就记住了,那道题挺难的。]
[爱吃红豆:我有什么厉害的,还是学长教得好。]
不吃绿豆没有再回复,分享喜悦的目的已经达到,边慈也没有再打扰他,打开书包,开始写周末作业。
天快暗时,房门被敲响,边慈起身开门,肚子咕咕叫,她乍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敲门的人是麦麦,她戴着一个的黑色鸭舌帽,帽子头围过大,松松垮垮的。
麦麦贴着门槛,仰头望着边慈,嘴甜甜地叫了句:“边慈姐姐,你今天也好漂亮,我能进去玩吗?”
边慈没办法拒绝可爱,侧身让她进屋。
门一关,麦麦就问:“姐姐,你吃晚饭了吗?”
边慈摇头:“还没吃。”说完,她想到叔叔阿姨今晚似乎有同学会,不在店里,言礼放学到现在也没回来,反问麦麦,“你吃了吗?”
“我也没吃,但是我可以请你吃,不过姐姐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麦麦说得一本正经。
边慈被她逗笑,问:“什么事?”
麦麦叹了一口气,取下帽子,露出一头宛如被狗啃过的头发,苦着脸说:“带我去理发店吧,我毁容了。”
边慈震惊,蹲下来细看她的头发,发现是被剪刀剪成这样的,以为小朋友在学校受了欺负,神色严肃,忙问:“麦麦,这谁干的?”
“我自己。”麦麦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脸嫌弃,“我想剪刘海和耳发,就像古装剧里面的那种,结果……结果现在丑得我吃不下饭,姐姐你救救我吧。”说完,麦麦拉着边慈的衣角来回晃,冲她撒娇,“我身上没有钱,理发店也不让小孩单独进。”
原来都是臭美惹得祸。
边慈无奈又好笑,纵然麦麦发型有点辣眼睛,可也挡不住她可爱啊,可爱的小朋友总能让人轻易心软。
边慈从麦麦手上拿起鸭舌帽,给她盖上,这下顺眼多了,她故意逗她:“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没有钱,怎么请我吃饭呢?”
麦麦信誓旦旦:“姐姐先垫着,等我哥回来了,我让他还你。”
边慈刮了下麦麦的鼻梁:“鬼机灵。”她站起来,拿起手机钥匙和钱包,开玩笑道,“走吧,带你整容。”
麦麦扑上来抱着边慈的腿,用脑中贫瘠的词汇,将她盛情赞美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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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好面子,特别叮嘱边慈不要去火车坊周边的理发店。
因为都是街坊熟人,这种黑历史要是被熟人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整条街都知道她的黑历史啦。然后她会被老妈追着打,被小伙伴们取笑,好久好久都抬不起头,很伤自尊的。
边慈笑得肚子疼,连声说好,用手机搜周边地图,找了家五站地铁外的理发店。
进店后,帽子一摘,麦麦的发型亮出来,托尼老师都傻了。
托尼老师研究许久,最后遗憾道:长发是保不住了,只能剪短发。
麦麦不太乐意,不过听见托尼老师说能再修个刘海之后,就释怀了。
边慈跟理发师交涉好,让麦麦在店里乖乖洗头,她去隔壁小吃店买点吃的。
洗头过程中,麦麦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她只有周末才能用手机,知道号码的也只有家里人。
麦麦接起来,开了免提,言礼的声音传出来:“你又野哪去了?”
“我在剪头发呢。”麦麦怕被骂,飞快补充,“边慈姐姐带我来的,我没有乱跑。”
言礼停顿片刻,省去过程,只问结果:“哪家店?”
麦麦报了个店名:“哥,你要来接我吗?我想喝奶茶,帮我买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