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了下,觉得自己也是白操心了。
晃开眼,起身将桌上那沓英语竞赛卷子,扔进后面的储物柜里。
——
中午检讨的热度一直持续到晚上放学,纪初谣和从悦坐在校车上,还听大家稀稀拉拉地讨论起。
学校晚上的校车只分两个班次,一个九点四十五,一个十点整,纪初谣和从悦赶上第一班,占了老位置,像往常一样,一个摸出耳机听英语单词,一个打开平板预习新课,等待发车。
期间车外响起一阵骚动,前门又上来几个学生。
纪初谣猜测里面一定有岑易,也就习以为常地没抬头再看过去。
他晚上如果没有俱乐部的人来接,基本都是自己搭两站校车回去。
手机上方弹出一则新的聊天框,纪初谣没急着点开,将音标歌从头到尾听了一遍,这才打开微信查看。
石高阳给她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打包好的包裹,一张是快递单号的截图。
看光线,应该白天就已经给她寄出来了。
纪初谣敲字道:“怎么这么大的一口箱子。”
一个滑板而已,加上泡沫板子,也不至于夸张到这种程度。
【你大爷:嘿嘿(壮汉痴笑.jpg)】
【你大爷:你给我的快递费有多,可以加重,我就往里头塞了点给易神的礼物,你到时候帮我转交一下。】
经过周日那出,这货娇羞了好长一段时间,现下倒是恢复适应良好。
【韭菜园: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工具人。】
【你大爷:怎么会!我给你也寄了好多小零食,全都是帝都绝版的!比易神多!管饱管够!保证没有大小眼!】
正好校车启动,纪初谣身子顺着惯性晃了晃,指尖搭在键盘上,还没想好回复什么,对面已经飙了新的过来。
【你大爷:谣姐你也不用太感动,这些都是常规操作,怎么说我也是论狗腿的自我修养专业十级毕业。】
【你大爷:不过……念在咱们那么感天动地的友情份上,你看啥时候方便,帮我把向易神要签名的事提上日程呗?】
话不过三句,原形毕露。
【韭菜园:……】
【韭菜园:还说不是工具人。】
【你大爷:(猛男落泪.jpg)】
【你大爷:帮帮可怜孩子吧。】
石高阳加入岑易全国粉丝后援会的扣扣群已经一年了,每次看群里的群友晒去现场看比赛的照片,都免不了一阵眼红羡慕。他自己也试着攒过一阵子的钱,但攒够了门票钱,又攒不够机票钱。作为一个穷学生,最后只能通过买些贴贴纸周边聊以慰藉自己追星的心理。
如今正版物料好不容易近在咫尺,就隔了一个纪初谣的距离,自然心痒痒的不行。
纪初谣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眼车厢。
晚上的学生比白天要少一些,过道的扶手处没有站人。
扫视了一圈,才发现岑易坐在斜对面靠窗的位置。
车里的灯光是乳白色的,在他头顶罩了层清亮的柔光,隐隐能瞥见耳后的碎发间,露出一截白色的蓝牙耳机。
窗外的街景像一副又一副幻灯片,缓缓流过,在他身上晃过明灭的影子。
看他仰靠的姿势,应该是在闭目休息。
纪初谣凝了会儿,才低头打字。
【韭菜园:我觉得签名真的没什么好要的,你拿到手的时刻估计就是梦想破灭的时刻。为了粉的长久些,建议换个礼物。】
【你大爷:?】
【你大爷:怎么说?】
纪初谣从手机相册里找了找,之前补周末作业,她有拍下岑易化学卷子的答案,还没删。将图片放大,截取班级姓名那行给人发去。
石高阳过了小半分钟才回复。
【你大爷:……艹,我易神的字那么放荡不羁的吗!?】
【你大爷:简直。】
【你大爷:石破天惊。】
【你大爷:登峰造极。】
【你大爷:叹为观止。】
【韭菜园:说人话。】
【你大爷:……的丑。】
纪初谣眼底划过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男生的字里,她也就稍微能认出石高阳和岑易两个人的。
石高阳的字虽说也是螃蟹式,但他好歹还是爬着走的。岑易就属于完全四分五裂型,还非要往里面加一点狂草的潇洒,她之前抄答案时,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因为她有一半,直接把正确答案抄成了错误答案。
边上从悦往窗外看了眼,想看看校车开到哪里了,意外发现玻璃窗上倒映着纪初谣的侧脸轮廓,正勾着唇角在笑。
愣了愣,觉得有些稀罕,好奇问道:“妹妹,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纪初谣回神,将手机屏幕熄灭,应道:“没,就是刚想到一个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笑话。”
从悦:“嗯?”
纪初谣道:“有一对同桌,高中毕业,女生对男生说,你的字是我见过最难认的。男生不爽,说什么叫难认,嫌丑就直说。女生说,不,你的字不是丑。男生变得有点得意,觉得遇上慧眼识珠的人,于是问她那是什么。女生说——”
纪初谣故意卖了下关子,才接道:“你的字是会动。”
从悦反应了一秒,“噗嗤”笑了:“这个形容也是绝了。”
纪初谣嘴角也往上勾了勾,露出脸颊边清浅的梨涡。
她转头望向窗外浓厚的夜色,心想,这笑话用来形容岑易的字,一分不夸张,一分不委婉,实在刚刚好。
第35章 这个座位已经有人了
诺顿中学的错题本又被学校师生称作“日清本”——知识点一日一总结,错题集一日一清空。
纪初谣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她能在白天挤出时间写几道高一检测题已经是她最大的进步,所以每次都是等老师说晚上要上交检查了,才把本子翻出来应付一下。
中午和从悦去了校外比较远的餐厅吃饭,回教室时,班上男生已经风雨不动地发完奶茶,正帮岑易把老师批好的作业往下发。
纪初谣想著作业发下来,正好可以挑几道题记到错题本上。坐座位上喝了会儿奶茶,等前面小练传下来了,才单手伸抽屉里把物理错题本往外掏。
谁想和错题本一起掏出来的,还有一张类似蓝色纸片的不明物体。
纸片夹在页缝里,顺着惯性飞了出去。
纪初谣余光瞥见,怔了怔,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天蓝色的信封,落在浅灰色的地砖上。
眉心轻蹙了下,左右想了遍,感觉自己好像没有这样的东西。
正打算探身出去,一双白色板鞋印入眼帘。
皙白修长的指尖先她一步,将信封捡了起来。
岑易倚坐到自己的课桌上,半屈着一双大长腿,将信封前后翻着打量了遍,这才照着封面收信人那行一字一句念道:“致、最、美、丽、的、你,纪、初、谣。”
话音刚落,岑易就面露嫌弃,补上一句:“差评,连瑶字都写错了。”
纪初谣以前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信,所以内心也挺好奇的,抱着同样旁观者吃瓜的心态,凑过去看了看。
将封面扫了眼,表情却是突然缄默下来,带了点幽怨的提醒道:“我的名字就是这个谣。”
“…………”
岑易觉得有点打脸,但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和里子,还是决定一条路摸黑走到底:“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谣言的谣取名。”
纪初谣:“……这明明是歌谣的谣。”
岑易差点被她绕的没反应过来,乐呵道:“歌谣的谣,不就是谣言的谣么。”
纪初谣小弧度地往下别了下嘴角:“那也不一样……”
纪初谣说着没忍住吐槽:“你平常收作业看那么多遍花名册,怎么连个字都不认得。”
岑易轻笑了下,莫名觉得她半数落半较真的样子很有意思,配合着往下搭腔道:“这不是因为你这个学期刚转来,我看的次数还不够多嘛。”
因为两人靠在桌边的位置,离窗户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走廊上的安泽瞄到两人凑一块儿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什么,从半敞的窗户直接探进大半个身子,将信封从人手中抽了过去,嚷嚷道:“你俩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边上张齐正也跟着围了过去,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天大“艹”。
“艹,老大你给妹妹写情书啊!”
“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瞒得这么好,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给我们知道!”
张齐正这两声大嗓门,瞬间把班上一半的人都吼得围观过来。
“靠,真的假的,让我也看看。”
“易神不行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情书表白。”
“…………”
“…………”
岑易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耳边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叫。
顶着张棺材脸,指尖往玻璃窗上叩了叩,面无表情道:“别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揽,好好看看上面那字,能是我写的么。”
安泽低头确认,顿时恍然大悟:“也是——你的字没那么好看。”
要不是隔了扇窗户,岑易恨不得分分钟抬脚踹人:“说谁的字不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