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是败给了求知若渴的精神,不丢人。
叫道:“阿菜。”
纪初谣因为刚才的教训,已经把耳机音量调低了许多,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急着应答,把最后一句句子听完,这才搭腔:“嗯?”
“刚那个就是给你写情书的人?”
“啊?”纪初谣愣了下,不明白怎么又扯到情书了,顺着他的话,抬眸对着前面那个男生的侧影思考了会儿,回答道,“不知道。”
岑易面露嫌弃:“你怎么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的。”
纪初谣默了默,小声反驳:“我知道给我写情书的那个人叫徐向笛。”
岑易看她:“你把情书看了?”
纪初谣:“……不能看么?”
岑易点点下巴,示意前面那个男生:“他就叫徐向笛。”
纪初谣恍然大悟:“啊。”
岑易不爽:“啊什么啊。”
纪初谣耸了下肩,老老实实道:“就是明白了一点,他刚刚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位置不坐,要跑来和我坐。”
岑易没想到她的反射弧这么长,有些无语:“你可真让你爸妈放心。”
纪初谣没懂这因果关系:“怎么说?”
“就你这样不开窍的,人男生最多追你三两天就得放弃了。”
他说着拍拍手,将饼干盒子盖上,塞回她的袋子里。
窗外晨风吹过,带来一丝秋意,让人心情愉悦。
岑易两只胳膊往胸前一抱,慵懒闭眼道:“我睡会儿,到学校了叫我。”
纪初谣看了眼外面的路况,学校外围的金属围栏印入视野,不解风情地提醒道:“已经快要到了。”
岑易轻嘶一声,眯眼看她。
纪初谣改口:“你如果非要睡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睡个二十来秒。”
岑易嘴角绷了会儿,终是没绷住,笑啐了声。
适时前面传来校车的刹车声,车身前后晃了下。
岑易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支起身,扶了把前面的栏杆,第一个下了车子。
回到班级,岑易现在给纪初谣讲一篇文言文的时间基本稳定在十五分钟,不论她做错几道,都会帮她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也当做给自己巩固,省了课后再花时间在语文上。
纪初谣以前学习的时候没花太多心思,现下被人带着有技巧性和方法性的学了,虽说进程依然缓慢,但多少还是有点进步。
早上的第五节 课是化学课,老郑让他们带上课本和实验记录表,去化学实验室操作。一节课布置了六个实验任务,课后要把实验记录上交。
等他讲完十来分钟的实验室守则,剩给大家的时间也不多了。
有的实验光布置装置就很复杂,有的实验则需要加热一定时长才发生变化,所以在下课铃响的时候,最快的同学也才完成四个实验。
纪初谣原本觉得自己运气好,因为两两小组自然而然跟岑易划分到了一起。按理来说,她只需要坐旁边看他操作,就可以轻易划水结束掉这节课。谁想岑易全程让她“操刀”,自己则在边上刷着数学竞赛题,偶尔才出声给她指点一下。
纪初谣一直都不擅长实验操作,无论是物理,还是化学,听到下课铃响,她才结束两个实验,顿时有些沉不住气。
斜眼看了眼边上还不紧不慢在白纸上计算题目的岑易,抿抿唇,那种久违的、不受控制的暴躁情绪涌了上来。
纪初谣垂眸看着桌上杂七杂八的各式化学用具,酒精灯的盖子已经打开在一旁,拿着火柴盒的指尖紧了又紧,最后仅是忍住了打碎这些瓶瓶罐罐的冲动,三两下将实验记录表揉成一团,连带课本和捏扁了的火柴盒一同扔到地上。
整个实验室里闹哄哄的,很多人都窜开了位置,相互询问实验结果,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的景象。
岑易却是被身旁的动静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就见纪初谣眉间带着点戾气,冷脸踢开椅子要往外走。
他愣了下神,下意识扣住了她的手腕:“哪个不会。问我就行了啊,怎么还不开心起来了呢?”
他说着瞥了眼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好像真的被惹急了的样子。
岑易有点懵,脑子转了一圈,想到之前好像有看到班上女生因为做题做不出来最后懊恼气哭的样子,寻思着纪初谣可能也是被这化学实验给气的。
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抓着她的手没松开:“你化学底子太差,好几次把生物题当化学题,翻化学书出来做。这节课的六个实验操作,都是高考常考点,你得自己做过一遍才能有印象。”
岑易看她不吭声:“干嘛,这么说你,你还不服气了啊?”
纪初谣指尖往掌心刻了刻,腕上微凉不燥的体温,将她脱离的情绪拽回了点,好半晌,才低声强调道:“这是两人小组合作。”
岑易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在抱怨自己一直没参与,顿时乐了:“所以这是因为委屈才这么生气?”
第37章 高二三班徐向笛
教室前排,张齐正打碎一只试管,发出“我去”的一声跳脚声。徐至秦与他相觑两秒,果断放弃挣扎,拿着实验记录表,窜去其他桌,这里问问,那里瞄瞄地往纸上填写现象和结论。
班上学生因为拖堂,发出此起彼伏的哀怨声,却又不得不抓紧时间继续往下操作。
白色纱帘蹁跹,窗外流动的清风驱不散室内飘散的化学试剂味道。
在这样一片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称不上好闻的空气中,喧嚣满地,纪初谣却只听见岑易那句话。
她明明在生气,他却还在笑。
纪初谣觉得心情更烦了,别开脸,闷出两个字:“不是。”
岑易乐得更厉害了,心说,明明就是。
“老大你笑什么呀。”
前面徐至秦逛了一排下来,刚从从悦那儿抄了一部分,转战目标:“你第五个实验和第六个实验做了吗?江湖救急,借抄抄。”
纪初谣就听了前半句,她没想到自己表现的那么气了,这人还能搁那儿跟没事一样继续笑,身形顿了顿,扭头无声看人。
岑易嘚瑟的嘴角立马一收。
徐至秦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有点微妙不正常,隐约注意到两人桌下的手交叠在一起,正想定睛仔细看,就见老大起身错开位置,挡住了他的视线。
岑易不着痕迹地将纪初谣往里拉了拉,自己挡到过道的位置后,才松手。
把她那张捏的皱皱巴巴的实验表摊开,拿笔飞快在上面把空白的四个实验步骤都补全,看她这张没写名字,纸又皱的不像样,索性飙上自己的大名,递给徐至秦道:“自己找别的地方抄,我这儿还忙着。”
徐至秦纳闷:“你这不都已经做完了吗,还有什么要忙的。”
岑易自顾检查起桌上已经布置好的蒸馏装置,动手把冷凝管的方向调换了一下:“想再检验一遍不行?”
徐至秦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老大不愧是老大。
徐至秦走开,趁老郑出去倒水,拍拍手上的答案纸,拍卖似的叫道:“来来来,新出炉的标准答案,有要看的朋友吗!”
“卧槽,谁啊,速度那么逆天,我踏马才做到第四个呢。”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易神啊,我之前看他刷题都刷到选修的内容了,这些实验估计老早就掌握了。”
一群人蜂拥过去,纪初谣看得有些按捺不住,也不知老郑什么时候会回来,步子动了动,瞥了眼桌上岑易一个字还没写的实验表,心想自己那份被他取缔了,大不了抓紧再抄一份,抬手拿过,就往外走。
实验室的桌子排与排之间空隙很大,纪初谣轻易穿了出去。
谁想岑易眼睛那么灵,一把抓住她的帽子,又把她揪了回来:“去哪儿。”
天凉之后,纪初谣习惯在夏季校服外面套一件运动外套,虽然学校有制服外套,但她总嫌穿着不舒服。现下又觉得运动服帽子的设计很不合理,老被人逮着。
她眼睛还直勾勾盯着不远处徐至秦的方向,准确来说,是盯着他扬在手中的那份答案,坦直道:“抄答案。”
岑易怔忪一瞬,倏地笑了:“阿菜,咱能有点出息么,标准答案就在你身边呢,你还跑去跟他们挤?”
纪初谣收回目光,扭头看他,提醒他事实道:“刚刚不愿意帮我的人是你。”
尽管现在徐至秦手上的答案也是出自他手,但大家都围上去抄他都没拦着,没道理就不给她一个人抄。
岑易被她这话弄得有点卡壳,认真给人纠正道:“我刚只是没帮你,不是不愿意帮你。没帮是客观事实,不愿意帮是主观倾向,你不要胡乱诬陷人。”
纪初谣没听懂什么客观主观的,声线有些清冷地反问道:“所以?”
岑易心里想骂一声“艹”,嘴上却非常留德。
他想他可真是个好人:“所以我是愿意帮你的。”
纪初谣眸光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纱帘被风掀起,挡住了日光的缘故。
这回总算站着没再动了,老实定了下来。
岑易若有若无松了口气,抓在她帽沿的指尖松开,转而给人讲解桌上的实验装置:“你看,冷凝管的安装是常考点,你刚装反了,正确应该是下进上出,这样才能保证冷水和热水蒸汽的接触面积够大,接触时间够长……如果考试遇到冷凝管竖放的,原则上也都是下进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