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笔,笔尖抵在纸面上,却一个字也写出来。
该写什么?难道写一句‘我又被梦惊醒了,睡不着’?,或者‘今天的梦还不错。’?
犹豫不决、磨磨唧唧下,白色纸面上漫开了一滩黑泽,我看着那一点漆黑的笔墨,想起了那人的眼睛,话说昨天搭话互聊了一路居然连名字也都没问,真是的,怎么有这么一个蠢蠢的脑袋呢。
我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决定下一次他来咖啡店把名字弄到手。
有这么一双眼睛的男人,肯定有一个好听、顺口的名字。
最终我还是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么一大段话,占据了整一页,像是初中生的读后感。
1994年7月XX日凌晨四点一十三分留
我记得梦里的那个男人,记得我用赫贯穿了他的头与心脏,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他死了,在染红的双手、作呕的吞咽下,我挖出了他背脊上的肉吃了下去,说实在我并不想吃掉他,因为他是教会我‘活下去’‘变强’的老师。
可我还是吃了他,因为他会被那闻风而来的【同族】分割,然后吃入腹中,与其到别人的胃里倒不如我吃掉。
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一样,我吃掉了自己的老师(发出低哑的自嘲声)。
至今我依旧赞同着他的那句话【错的是这个世界!我们是被这个世界逼疯的怪物!】。
其实他比谁都要仇恨着人类、比谁都看得清、却不期望着喰种与人类和平共处也不与白鸽正面交锋,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死了不知道多久后,我才知道,从他人那听到‘四区猛虎的妻儿是被白鸽杀死的吧,那时候女儿也就这么大吧……’那人笔划着女孩的身高,我才明白,那男人为什么手把手教我,虽然有很多次差点死掉,但是……
我现在活着,他却死了。
那个世界现实的可怕,真的、真的太可怕。
*****天亮的分割线*****
我坐在椅子上坐了五个多小时,像木头一样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回想这双手到底染了多少人的血,胃咽下了多少作呕的肉一样。
每当这样反复、自虐的想象,总让我伸出手捂住嘴巴,又是那种翻起压不下的感觉。
直到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后,我才换衣服打理衣着,一如既往的喝了杯浓浓的咖啡,舌尖苦涩的发麻,这才去老板的咖啡店。
刚前脚一到,后脚被老板叫了过去,叫到他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老板那‘富态’的身材坐进那滑动椅上,‘咔吱咔吱’细微的声响,那把椅子辛苦了,这是我唯一想说的话。
“阿泽……咳咳,臭丫头!”刚开口叫我名字的老板忽然捂着拳头干咳了几声,又换了个称呼‘臭丫头’,接着说“臭丫头啊!你最近和那个小伙子有联系?”
“啊?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一愣,不解的回答,原本以为是工作上的安排,没想到竟然还是那件事,在老板刚刚吐了口气,松了一下后,我又说了一句。
“昨天我们才见过,一路聊到店里的啊,老板不知道吗?”
‘噗!’如果现在他喝咖啡的话,一定会被这马后炮震的喷水的,那天他刚好不在,员工们也没来得及说,他就把当事人叫了进去密谈了。
“你这个臭丫头!”老板骂了我一句,然后恨铁不成钢的想‘居然都碰面了这么久,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要到手,到底会不会泡仔的,不行,绝对要传授几招泡仔的方法给这个笨笨的丫头,不然一辈子光棍!’。
额,不,老板,你是不是歪楼了!?你想说的完全不是这事啊!Σ(дIll)你不是因该劝那娃子不要恋上有花的小伙子的吗?!
“咳咳,阿泽你今年才18,刚成年,如今的社会风气也不是那么好,什么骗子啊、流氓啊、痴心汉啊一大把,穿的一表人才说不定就一个小白脸、倒贴的,啥也不会,那样的是眼睛看不出来的,你现在还年轻,那种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完全不存在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的说法。”老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段,然后端起桌面的水灌了口,润了润喉,看向一脸打出来的省略号的我,重重的问一句:
“你懂了吗?”
我摇了摇头。
听懂了,但、您为什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干嘛啊!老板!
一般老板叫员工去办公室不是训话、分配任务的吗?您这是闹肿样?
“哎!你啊你啊!平时说你小不懂你又不承认!”老板心痛的捶胸,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
“老板,菊花开了。”我凉凉的道出一句话,瞬间冷场了。
‘……’沉默的气氛,随后……
“阿泽!你这个熊孩子怎么说话的!!!”一震咆哮声差点震聋我的耳朵。
我想外面的客人估计都能听见了,真是好肺活量啊,老板。不过、如果你肯把这肺活量用在跑步上,保证一个月后妥妥的瘦一圈。
拍了拍自己胸口为自己顺气的老板在我要开口的下一刻,伸出手制止了。
“你、现在甭说话,听我说,听懂点头没听懂点头,懂吗?”
“……”我闭着嘴,点头了,其实你压根就不想我说话,才这么说的吧!
“阿泽,你知不知道那小伙子是个有女朋友的人吗?”
我点头,这件事不是就说过了吗?
见我点头,老板欣慰的接下去说道:“阿泽啊,你知不知道小伙子的女朋友的爸爸是这个城市的大款啊,也就是说那女朋友其实就是一大小姐,你知道不?”
“……”我刚扭头就收到了老板威力十足的眼刀子,于是已经侧头的脖子在老板的目光下,转回点头了。
“嗯,很好。”老板满意的点头。
不,一点也不好,你眼神里赤/裸/裸的表达‘不照做,扣!工!资!’,这是明显的威胁,我表示不!开!森!
“阿泽啊,大户人家的男朋友小家小户的我们抢不起,更何况人家小姐比你好看多……咳咳,老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家的阿泽也是杠杠的。”说漏嘴的老板差点掌自己的嘴了,立马改口,竖起大拇指。
“……”我面瘫着张脸盯着一脸心虚、眼睛四处瞟的老板,各种冷艳的说:“快说,我还要出去招呼客人。”
“我的意思是说啊,那小伙子怎么看都是入赘的!配不上我们家的阿泽,所以啊,阿泽放弃一颗杂草,还有千千万万的嫩草……”
“请说人话,谢谢。”我打断了激动的站起来挥舞着手臂的老板,一得瑟起来就这样,必须教导一下。
“咳咳,老板我昨天去打听了一下,那小姐有一个姐姐,在上流里的圈子混的不是很好,名声特别的差,特宠自家妹妹,为了妹妹做了一大堆让人胆怯的事,阿泽你还是不要和那小伙子接触的好,要是那小姐的姐姐知道你对她的男朋友有意思,那可就糟糕了,老板不放心你啊。”老板叹了口气,从办工桌走出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肥嘟嘟、大大的手掌暖暖的。
“我们家的阿泽,应该配最好的小伙子,老板可是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们家的女儿就应该找最好的,老公你说是不是啊!】
我垂着眼,与记忆中容貌已经模糊的父母所说的话相似,在老板那带着长辈欣慰‘如同吾家儿女有成’的口吻下,我点了点头。
那懂事的模样像孩子一样。
但、老板你说错了,那小伙子可不是什么小白脸、倒贴之类的,他可是地地道道的狼,披着羊皮的狼。
而被他看中的猎物——你所说的那个特宠爱她妹妹的姐姐,包括那被保护着的妹妹,在最后得到的说不定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日常篇(5)
我出来后,脸色很平淡。
店里的工作小哥小妹们以为我被老板批了一顿,悲痛欲绝的面瘫着张脸,纷纷上前安慰,说什么‘老板人一向很好,不用担心’等等,各种安慰的话。
看来那句吼声真的被店里的人听到了。
不过、你们真的以为我会被那小小的咆哮声所打败吗?在众人安慰下,以及看不见的情况下,我裂开嘴角露出一排排的白牙,渗人的很。
小样的,姐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杠杠的,所以不要拿我和你们这些凡人相提并论。
安慰完之后,众人也回到自己的岗位工作起来了。
这又是一个好的开始,我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对自己说。
老板的咖啡厅开在热闹的商业街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工作日还是休假日,总会有客人光顾,学生、白领、情人等等,完全不用担心没客人什么的,甚至还攒了不少人气、老顾客,生意很好。
我这个星期的排班是上午时间段,早上一般没什么人,也就十点过后,人流才多起来,也是,有谁会一大早的空腹喝咖啡的,这可是咖啡厅,不是早餐店。
我脱掉店里员工的服装,穿着一身便服,离开了咖啡厅。
临走前,有人还特地问了我去哪,我告诉他:去对面过去那条街的图书馆。
我想他应该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