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我……”
“我什么我,去查啊。”
“那他呢?”警员指着江易,“他犯的事够上刑拘了,而且伤者家属指定要他赔偿医药费,不给就找律师打官司要他把牢底坐穿。”
林清执:“该拘的拘,该赔的赔。”
“可是看他那样也不像赔得起钱的。”警员嘟囔着说,“年纪还小,可惜走上了歪路。”
这不是林清执第一次听人给江易的人生定性,上一次听到还是昨夜贺丰宝斩钉截铁说等他长开了必定是响当当的社会败类。
他笑了笑,说:“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别急着给他下定义。”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几个宝贝在评论区提起,就来说一下~晋江的v文看的是字数不是章节,现言一般五万字就可以v啦,因为我每章字数比较多,所以十章就到五万字了,才会觉得比较早~
另外明天周三不更,周四的更新推迟到晚上,双更。
这章2分评也有红包,攒到周四一起发~啾
☆、014
江易正躺在床上小憩, 狱警来敲门:“6542号,收拾东西。”
他换上衣服,狱警把他东西拿给来, 江易问:“今天几号?”
“十月三十,进来快俩月了。”
两个月, 比他预想中要早, 当初他看过医院的伤情鉴定, 以为至少得蹲半年。
江易检查自己的东西,现金、手机、身份证都在,只是没有机车钥匙。
“我不知道。”狱警说, “你的东西只有这些, 少了什么去找办案警察要。”
……
西河的秋日和煦斑斓,夹道的红枫和金桂绚烂,于步道铺下一层鲜艳的丝带。
空气里飘着桂花淡淡的甜味, 远眺香溪沐浴在夕阳里平静的水面,片片火红的枫叶顺水而下。
江易回了油灯街, 双喜拎着卤味和两瓶啤酒赶过来。
屋子两个月没人收拾落满了灰, 窗户走前没关,家里进了耗子在床垫上下崽。江易简单收拾了一下, 所有粘着耗子屎的东西都被他团成团丢出去,包括被子里那窝粉唧唧的小耗子。
“市局警察找到了阿财的父母劝他们报案, 当初那帮人在校逼阿财吃屎狗爬监控都有记录,阿财挨打也有不少人看见, 去医院检查的单子都还在, 一报一个准。双方最后在警察的调解下私了,你才关了两个月就是私了的结果,是阿财提出来的。”
江易收完屋子, 出了一身热汗,他换了件衣服抱着饭盒坐在窗台吃饭。
双喜问:“你笑什么?”
江易是在笑,他鲜少露出这样正向的表情,但受限于气质,即使笑着也有几分阴鸷。
“大几万的医药费我一分钱没赔,他们当初扬言要我坐穿牢底,现在就因为阿财的一句话私了了?”
“钱啊……”双喜说,“那钱市局的警察给你垫了。”
江易一怔:“哪个警察?”
“姓林的那个,我早给你打听清楚了,他是西河市刑警第二支队的队长,上了四年警校,四年都是成绩第一加校草,在校期间就参与侦破过许多重案,西河这几年警队改革,有意培养青年骨干,就提拔他到第二大队当队长,人帅成绩好,最重要的是人品倍儿棒。”
双喜贼兮兮眯着眼:“那钱既然林清执帮你垫了,也没说要不要你还你就装不知道,反正是他自己愿意的,你不还他又不能逼你。五万块啊,你哪有那么多钱?就算有,这钱拿去发廊玩它不香吗?傻子才还呢。”
江易听双喜说话分神,就连平时不沾口的姜片都咽了下去。
他丢掉吃空的饭盒,觉得初秋天气依然热得发燥,给自己灌了几杯冰水才平静了点。
*
江易两个月没理发,头发长得没眼看了。
他吃完饭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一副干净爽利的少年模样,剪完头发打车去了油灯街。
暮色刚垂,老棍儿费力地用独腿蹬着破三轮,四周几个吃着辣条的小学生围着他转:“叫花子,叫花子——”
老棍儿瞪着眼珠子,扬手吓唬他们:“滚!”
小学生一哄而散,临跑前扯断了他栓废品的绳子,车顶的废木板哗啦洒了一地。
老棍儿停了车,支着残腿下车捡拾,一双脏兮兮的运动鞋出现在他眼前,江易弯腰,帮他捡起木板。
不知是不是那瓶衡水老白干给人留下点正面印象,老棍儿倒是没怎么花时间,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松开手,任江易把板子搬到车上,自己则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朝烟斗里塞烟叶,舒服地吐一口烟圈,眯着眼睛打量来来往往的行人。
“我不会教你。”老棍儿还是那句话,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你别费劲了,那点小心思我看得透透的。”
他话说完,江易还真不费劲,手里抬起的板子直接给他扔回了地上,砸起一层呛鼻的灰尘。
老棍儿:“……”
江易问:“那你什么时候教?直接说明白吧,哪天心情好想教了我再来,省得次次碰一鼻子灰。”
老棍儿:“你倒会投机取巧。”
江易两个月没抽烟,被他烟味勾起了瘾,也点了根坐到他身边:“教我玩牌不代表你要碰牌,我有底子,会自己练。我不白学,以后按月交费,烟、酒、茶、肉,你想吃想喝随时叫我,我给你送。”
“半夜能送?”
江易说:“能。”
“刮风下雨呢?”
江易说:“也能。”
“为什么要学牌?”
江易说:“欠人钱。”
老棍儿笑了:“来找我学牌的人不少,出钱比你多的大有人在,我凭什么只教你啊?”
江易平静地说:“我给你收尸。”
老棍儿笑容凝固在脸上,被他气着了,他烟也不抽了,瞄着江易:“想跟我学?”
“想。”
老棍儿随口说:“那你下次过来,给我带瓶飞天茅台。”
这明显是刁难,可江易一口应了,他把地上的东西归拢回车推进院里,而后独自离开了。
老棍儿在石头上坐了一会,慢腾腾起身,一个人走回那破落的院里。
……
江易站在香溪的桥上,望着汩汩东流的江水,给双喜打电话。
双喜:“赚钱的法子我这还真有一个,刚刚有兄弟跟我说霍家小少爷花大价钱找人撑场面,好像他女朋友昨晚把他甩了,他要去追回来。”
江易脑子里瞬时滑过赵云今那张明艳的脸蛋:“霍明泽还会追人?”
“是啊,谁听了都不信,可偏偏他喜欢死那女的了,被甩以后眼睛都哭肿了,这个活开价特别高,只要成了,一人一千。”
“我去。”
双喜那边静了静,忽然嗫嚅着说:“我刚又跟那兄弟问仔细了,阿易,这活你好像接不了。霍明泽要求来人自带摩托,他要组个摩托车队去西河一中堵人,你那摩托好像还在警局大院锁着呢,林清执说了,要你成年以后带着身份证和摩托车驾驶证去拿。”
“你别管。”江易淡淡说,“时间地点发给我。”
*
江易刚进院就看见了他的摩托,被人用一把便携锁圈栓着轱辘扣在车棚的柱子上,车钥匙就在上面插着。
他进了大厅,林清执在办公桌前吃泡面,支着的手机在播放B站美食博主的吃播视频,看着别人胡吃海塞,好像自己也能着吃油焖大虾和酱肘子。
江易站在他旁边,林清执抬眼:“来了?”
语气平静,毫不意外。
“我来取车。”
林清执炯炯有神盯着屏幕里的肘子:“凭证取车,武双喜没跟你说吗?”
“我要用车赚钱。”
林清执:“于水生开迪厅夜总会的,随便掏点钱出来都够你生活了,你赚钱干嘛?”
“还你。”江易说,“我不喜欢欠别人。”
“有钱再还,不用急,我又不收利息。”
“林警官,你别多管闲事,你做这些事我不会感激你。”
林清执擦了擦嘴,饶有兴趣看着他:“怎么说?”
“我不想给那些人出一分钱医药费,你不经我同意往里垫钱,这钱我要还的人就变成了你。”江易蹙眉,“还有,虽然你帮陆福明摆脱了那群痞子,但从此以后我少了一个收保护费的对象,你坏我生意,所以说你多管闲事。”
林清执蓦地笑了:“陆福明有没有仇人并不影响你收保护费,你大可以继续去,天天去。那五万块又没有借条,你就算赖掉不还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学学其他人都是怎么当不良少年的,心理包袱别太重,你越这样别扭,我越觉得你有点可爱。”
“不必。”江易对可爱这个词接受无能,他静了静,问,“车真的不给?”
“你大可以试试去抢,能把它带出警局大院算你本事。”
江易转身出去,林清执继续吃面,五分钟后,他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发动引擎的声音。他连忙扔下叉子跑出去,只见江易坐在摩托上戴头盔,那锁车的锁扣软趴趴躺在地上,旁边还躺着一串本应好好放在林清执办公桌上的钥匙,不知江易是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顺出来的。
林清执出于警察的本能大喊:“江易,别跑!给我停车抱头,蹲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