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想喜欢你?啊?你以为。”
“我他妈是被你勾引的。”
他越说越急促,眉眼阴郁偏执,语气焦急落索。
“你从前成天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啊?现在,找到新的了,物色到新人了?找到小白脸了,想一脚蹬开我了?是不是?”
“桑渴,你良心呢?被狗吃了?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
“我之前让你滚,你哪次滚了?是你非要凑过来的。”
桑渴想捂住耳朵,双手轻易就被他提起。
裴行端非要逼着她听。
他眼睛红着,像是野兽在嘶吼着。
“桑渴。”
“是你造成这一切的。”
“是你非要赖着我的。”
“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不能。”
究竟是谁一直赖着谁?
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份爱意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成形,什么时候开始扭曲。
*
桑渴最终还是妥协了,原因无他。
他像个疯子。
裴行端像个疯子,亦像是什么守寡的鳏夫。
桑渴不愿意跟他僵持纠缠了,她选择答应他,蹲在床尾,开始对他买的新衣服挑挑拣拣。
挑起鹅黄色长裙的肩带,看了看,说:“不喜欢。”
抓起浅蓝色的坎肩,中袖,也说:“不喜欢。”
摸摸白裙子,“好难看。”
“唔,难看。”
“都难看。”
挑到最后,一件都不喜欢。
裴行端像是根电线杆子似的杵在边上,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她将原本铺着地整整齐齐的衣服全部弄乱,再一件一件扔到地面。
“都好难看。”桑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抱住膝盖,看向他。
“裴行端。”
“还有别的吗。”
她朝他的身后勾看了一眼。
说完,又忽然跟了句:“我饿了。”
“裴行端。”
“给我点吃的吧。”
“我想吃甜一点的。”
“烤棉花糖。”
桑渴摸摸肚子,困意又有些席卷。
裴行端急匆匆去翻自己的黑色帆布包,里面还有几块饼干,想先让她垫一下,然后带她去吃。
去吃什么烤棉花糖。
结果桑渴看见了他手里的饼干,愣了一秒,摇头:“没有别的了吗?”
她模样很乖,抛却那双眼睛,不再满是温柔爱意的眼睛,她整个人其实看起来很乖很乖。
问完,见裴行端沉默着,桑渴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看来是没有别的了。
裴行端见她很失落,哑着声说:“桑渴,一会...我们出去吃。”
桑渴却胡乱的摇头,疯狂抗拒地摇头,最后双手撑住脑袋,将脸埋进双膝,一声不吭了。
裴行端喉结麻了,开始收拾地上被她糟蹋的衣服。
*
许是因为饥饿,又许是因为两人腻在一起的缘故。
桑渴就这样蜷缩在床头,哪儿都不肯去。
裴行端喉咙很干,捧着那袋饼干,轻声叫了她无数次。可桑渴就是一动不动,只抱着枕头,将脸死死埋进枕头里。
裴行端不敢走,不敢离了她半步。
他们一直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桑渴稀里糊涂抱着枕头睡着了,再醒来时天都要暗了。
她慢慢坐直起身,看向周遭。
隐隐约约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在窗户那。
紧接着她忽然跑下床,倾身上去搂住那个人的腰——
他身畔的气息,好熟悉。
裴行端在桑渴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知道她醒了,肢体由于她的挨近而变得僵直,就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端端,是你吗?”
桑渴突然就有些糊涂了,眼睛里面情绪泥泞。她喃喃着,抓住他腰间的衣服,死死揪住。
“你会不要我吗。”
眼神空洞洞的,不认人,她又犯病了。
*
意识不甚清明的桑渴,最终选了那条鹅黄色的长裙。
裴行端买的第一条裙子是白色的,他其实也希望桑渴能选那条白裙,结果桑渴选了鹅黄色的这条,其实都一样,裴行端想着。她穿什么都好看。
裴行端倚在电视桌的桌角,想去掏根烟点上,忽然想起桑渴说他身上味道难闻,他摸烟的动作瞬间就停下了。
结果桑渴竟然毫无羞耻之心地直接在床中央脱下自己的衬衣,换新裙子。
裴行端就倚在不远处,桑渴刚脱了一半,他抓住桌边的五指死命攥紧,泛出青白,喉结翻滚,目光有些冷硬,紧接着直接就将视线移到别处了。
有些掩饰心虚地闷咳了两声。
裙子很快就换好,桑渴也变得对裴行端没那么排斥了,她跑下床,笑着去抓他的手。
“端端。”
“我们一会去哪?”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跟刚才冰冷抗拒简直天差地别。
裴行端神情僵了一瞬,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但是他不愿意相信,他逼着自己冷静,缓和下声音。也学那天,在玻璃旋转门前,那个男人摸她头的动作。
“去...”
“去吃饭。”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对桑渴温柔一些。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愣住,蹩脚的演技,苍白的陈词。
他不会哄人亦不会爱人。
哪怕面前是自己爱入骨髓的姑娘,他第一反应也只是想将她拉到自己所在的淤泥里,跟他共沉沦,而不是为她撑起一片世界。
他该死,不是吗。
桑渴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确实该死。
桑渴听见那声,单调的‘去吃饭’,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次,不是天使的夸赞了吗。
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笑着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
桑渴一蹦一跳跟着裴行端下楼,仍是那位风情万种的女店长。
她一见到桑渴,便笑的妩媚,冲桑渴吹了声暧昧的口哨。
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十分热情地对她说:
“妹妹。”
“下午好啊。”这声妹妹,能让人的心瞬间酥掉。
老板娘是个双。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裴行端特别厌恶她对桑渴露出来的眼神,那是野兽对于自己配偶被觊觎本能的警觉。
桑渴还没来得及朝她回一句下午好,就被裴行端强行拉了出去。
她还想掉头,但是来不及,脑袋直接被强行按回去。
老板娘对着两人背影失笑,吻了吻指尖上的蝴蝶纹身。
旁边的关二爷身冒红光,气宇轩昂。
她用法语说:“Dorme bien,Dodo fillette”
乖乖睡吧,亲爱的小姑娘。
*
这附近都是些野街,出入的人员都比较杂。
裴行端做梦都想被桑渴这么牵着,陪自己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她的手,摸起来冰冰的,很舒服。
正值午后,行人不算多,且天色多变,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上午还是艳阳,下午就滚滚阴云密布了。
裴行端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甜品店,站在门口,结果桑渴又开始闹情绪了。
“我不饿了。”她说。
她想起来那次吃西餐时,不甚愉快的回忆。
裴行端没辙,只能满足她,又将她朝商城里带。
裴行端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实,戴着帽子,基本上挡住了大半张脸。
他在躲人,一路上从接到桑渴开始,就在躲避监控。
一家看起来很一般的礼品店,桑渴突然就看中了里面一条红绳子的脚链,上面挂着银色的小鱼吊扣。很精致。
裴行端见她眼睛都快黏在那玩意上面了,轻易就从半高处取下它。
桑渴趁着裴行端付钱的空档,看着他一截侧脸,突然就鬼使神差了。
她悄悄挪步,转身,靠近旁边一名陌生的路人阿姨,用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唇瓣翕动,刚想说点什么,下一秒就被裴行端箍住肩膀。
又是属于他独有的那种透着浓烈侵略感的气息。
盈满口鼻,视线。
“宝贝。”他缠绵地叫,“在做什么?”
裴行端无比自然的搂住她的腰,就连眉毛根儿都染着笑。
那位阿姨循声看向他们两个,面露莫名。
“是喜欢这个布偶吗?”裴行端吻了吻她的眉心,指着玻璃门里面陈列的玩偶。
桑渴身体僵硬,她像是感觉不到那只恣意肆虐的手,揪住那位陌生的女士的衣袖,突然就说:“救我。”
那位路人阿姨面露惊诧,裴行端却一点都不局促,咳嗽捂嘴一声,笑着将桑渴拉进怀里,对着阿姨解释:“这我媳妇儿,生病有些烧糊涂了,阿姨真不好意思,还请见谅啊。”
桑渴还想说什么 ,裴行端突然低声在她耳边念:“桑渴,你答应我什么了?”
闻言,桑渴一下子就松掉了陌生人的衣服。
“对不住啊,阿姨。”
“先走一步。”
礼貌说完,裴行端从身后强势拥着她,将她推着朝前走。
手里拎着刚才选好的精美的脚链包装袋。
下雨了。
他们匆匆往回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久锦年 2个;小时光WMX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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