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沈妤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打着清一派的名头,这般作恶。
崔景文一下子噤声。
逃跑无望,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最后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一旁的柳茹身上。
崔景文屏住呼吸,脚步缓缓地移动,同时不留痕迹道,“只要我说出来,你真的愿意放我一条生路吗?”
沈妤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也得你配合才行。”
“我当然愿意了,那人就是……”话说到一半,崔景文如豹子般一跃而出,速度快得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下一秒,他紧紧地扼住了柳茹的脖子,见沈妤和闵言不约而同都有些呆滞,他眼底露出了得意之色,同时威胁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崔景文十分惜命,他根本做不到以命换命,大好的生活,凭什么死的人要是他?
所以为了活下去只能另辟蹊径。
闵言的神情变得阴恻恻的。
显然这样的行为让他有些不耻。
不过他只能压下所有的情绪,“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尽快回头。”
虽然柳茹伤害了那么多婴儿的性命,但这一切都并非她本意,于情于理都可以原谅。
所以,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崔景文伤害柳茹。
“放不放我走?”
崔景文的手愈发用力,暴起的青筋无一不显示了他如今的情绪,“看来我今天只能拉个垫背的了。”
柳茹逐渐感受到吸入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整张脸迅速的憋到通红。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接近死亡。
她的脑海中走马观花地掠过了一幕幕场景,最后定格在米粒的笑靥上。
脸上露出了一抹凄迷的笑。
就在此时,沈妤终于做出了妥协,“你别伤害她,我放过你就是了。”
一码归一码,就算柳茹被控制着做了那些事,也不是她放弃柳茹的理由。
话音刚落,柳茹便感觉到喉咙口一松,久违的空气再度涌入鼻腔,身体本能贪婪地大口呼吸。
恢复了部分理智后,柳茹拿出身上藏着的手术刀,手肘重重地击在崔景文的腹部,旋即像疯了似的,在对方的身体上乱扎。
崔景文猝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柳茹还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腹部吃痛下,他松开柳茹,但下一秒,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便看到面上血迹斑斑的柳茹像发了狠的狼似的,刀刀致命。
而他的血,瞬间四溅。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崔景文猛然挥手,一巴掌把对方扇到了半米远。
但仅仅一个动作,便让他无力的倒下,那种痛感、无力感、麻木感无一不让他绝望。
最后,崔景文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妤的方向,无声道,“救我。”
而一旁的柳茹,又哆嗦地站了起来,她啊的尖叫了一声,捡起手术刀,精准地割了崔景文脖颈的大动脉,“你这个畜生,你去死吧。”
崔景文就这么无力地躺着,纵然他后悔了,他想告诉沈妤自己愿意说出那个人,但根本就没有力气。
全身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很快眼前就一片漆黑。
崔景文彻底没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见(?????????)
第47章 雾草
柳茹没想到, 她居然杀人了。
无意识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 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明明是炎炎盛夏,但冰凉刺骨的感觉,一点点将她吞噬。
猫起身,整个头埋入大腿内, 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后悔吗?
当然是不后悔的。
既然选择了随身携带手术刀, 她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只不过没想到,意外就在这么一瞬间。
米粒啊米粒, 妈妈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会帮你报仇。
现在,他也下来陪你了呢。
柳茹胸腔内情绪翻涌, 最后她小声地啜泣起来。
闵言和沈妤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措不及防, 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崔景文能以柳茹
的性命要挟他们, 柳茹将他反杀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更何况,崔景文实在是罪不可恕。
沈妤缓缓地走到柳茹身旁, 蹲下身,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别哭了。”
她心里不是不可惜的,以崔景文惜命的状态,迟早会说出勾结的人到底是谁,现在这样, 所有的线索一下子戛然而止,“你是正当防卫,和你没有关系的。”
柳茹的情绪瞬间崩溃,她趴在沈妤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是真的恨他,恨他啊。”
她的家庭,不说十分圆满,但也很如意了,可就因为崔景文,儿子死了,丈夫以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连父母都略带远离,好好的家被拆得七零八落,“他怎么偏偏选中的是我?为什么啊。”
沈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无声地陪伴着。
良久,柳茹哭得没了眼泪,不过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宣泄出来后,她的状态看上去要比刚才好的更多。
她冷静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既然人是我杀的,我会去自首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你们,也不会让你们那么难做。”
早就已经不想活了,坐不坐牢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沈妤,谢谢你。”一辈子做行尸走肉,当别人的刽子手,实在是太痛苦和绝望了,“真的谢谢。”
这是沈妤第三次听到柳茹对她道谢。
只是这一次,对方着实古井无波,心如死灰。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崔景文尸体旁,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他的贴身之物,但一无所获。
而一旁的闵言见状,则开口道,“绝对不能报警。”见柳茹抬眸向自己看来,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道,“不管崔景文说的是真是假,如果牵扯到了清一派,这么一报警,无异于把我们也牵连了。顺蔓摸瓜,能查得清清楚楚。”
他不敢和清一派作对的。
万一给他穿小鞋,他怕是在玄学届不能继续呆下去。
沈妤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曝光,如果有人把她查的底朝天,让自己的身份很容易暴露了。
毕竟,隐瞒普通人容易,隐瞒知道内情的人难。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闵言并没有考虑柳茹的想法,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蹲下身,均匀地倒在崔景文的身上。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传来“嘶啦啦”的响声。
而崔景文的尸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失。
没过两分钟,地上只剩下了一滩水。
随着温度的逐渐升高,很快水也会蒸发掉。
柳茹:“!!!”
这不是只有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情节吗?
不过想想一路来的诡异事件,她好像又能接受了。
沈妤细心地把柳茹搀扶起来,随后安抚道,“你也别太伤心了,日子嘛,总要朝前看。再大的痛苦在时间的流逝下,也就不会觉得有那么痛苦了。你的丈夫很爱你,你恢复了正常,想必他很乐意回来。你也甭想着去自首了,好好回去踏实过日子吧。”
柳茹摇了摇头,她愧疚地开口道,“我不能,我伤害了那么多婴儿和女人,我心里过不去。”
沈妤能感受到柳茹的歉意都是真心实意的,她继续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强加在自己身上。”有些东西的确说不清是非对错,可她真心觉得,柳茹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你要做的,就是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好好的过日子。更加热情、认真的替患者服务,来弥补你的罪过。我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方式,你认为呢?”
柳茹听到这番话,眼眶一热,“院长不会让我继续待在医院里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和沈妤简单的交流过,所以知道了很多,“我也完了。”
始终保持沉默的闵言,突然咳嗽了一声,“你放心,我会找到院长,把你的情况都说清楚。只要你以后踏踏实实的,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翻这笔旧账。”
柳茹彻底呆住了。
一个沈妤、一个闵言,替她把面前的黑雾全部拨开,留下来了光明。
她本以为,这辈子只能这样了。
万万没想到还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她抿了抿唇,突然双膝跪地,郑重其事地给两人磕了头,“谢谢你们。”
沈妤连忙避开,同时她开始主动破开阵法。
布阵法虽然有些难度,但破阵却轻轻松松,一秒都不到,便恢复了常态,“你状态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柳茹直接拒绝了沈妤,“不用,我可以的。”既然大家都期盼着她能够振作起来,她也不能辜负大家的希望,“我暂时先不回家,我准备去找我丈夫,好好的聊一聊。”
沈妤点了点头,“好。”
目送着柳茹离开,她偏头看向闵言,“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说到底,我也有责任的。”此刻的闵言已经完完全全收起了自己的骄傲,他把沈妤看成同辈或是更高级别的存在,“我开车来的,你需要去哪?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