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宁的目光从程方脸上落到程心。
“房间归你。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也不要特地换了。”李恩岚这时候接口,“以前那个房子装修好了,你们每个人都有一间大房子,就不用挤在一起。”
“耶!”程心举手欢呼。
程方都没动菜,程安已经用筷子夹着菜直接吃,冷嘲冷风道:“那个瘟神总算走了,我也不用再跟程心挤一间房了。”
程心转头不耐烦地看他:“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住?!”
程方拿起筷子:“好。这事就这样,大家吃饭吧。”
“以宁。”李恩岚cue了下程以宁,“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明天我带你去坐一趟身体检查。还有小神仙的东西我待会儿让保姆收拾出来。那间房子你们住也太小。”
“不用。我没事。房间也自己会收拾。”程以宁冷淡道,连视线都没给她。
李恩岚见他这样说,也没再继续,反正她后妈的心意是表现出来。小神仙走后,程以宁没有靠山,程方的生意得亏一会儿,焦头烂额段时间,没工夫照顾小情人,但他们全家搬进大别墅,两个儿女分开后关系会缓和,这对李恩岚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程以宁默默吃着饭。
以前他有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他是外人的感觉,现在他只觉得他们四个人,有两个是杀害小神仙的凶手,另外两个幸灾乐祸,全是恶魔。
恶心,恶心得令人跟他们吃相同的菜都反胃,恶心得连跟他们一起呼吸都想吐。
即便拷贝了视频,程以宁在网上咨询过律师,现行法律是没有尸体便无法立案,大概率李恩岚和程方不会有事。
更何况,视频完全没拍到他们行凶过程。
从李恩岚和程方对话来看,他们仅仅是下安眠药,有强丨奸意图而已。
是安眠药导致的小神仙死亡还是别的因素,没有尸检就无法确定,所以事情还是绕回来。更何况小神仙身体消失这件事,本身就很玄幻,很多人不会信。
没有办法让他们绳之于法,连程以宁并不觉得惋惜。从法律上来说,即便小神仙有尸体,也判不了几年。最多就是过失致人死亡而已。
世界上最在乎小神仙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能替小神仙复仇!
程方迷恋男性尊严和事业。
李恩岚想要金钱和两个孩子的幸福。
程方想要家产和肆意挥霍。
程心想要舒服、不劳而获、受到宠爱。
以前他并不打算继承程方的家产,而现在他要拿走他们想要的一切,尤其让程方和李恩岚下半生,不得安宁!
嗝。肖仙仙吃得好饱。
屁股蹲贴在椅子上,两只前爪趴在桌面,脖子堪堪贴上桌子边缘,鼓鼓的肚子往下垂,眯起吃饱喝足的眼睛。
“别人进来见我们家狗这样,非得吓一跳。”蒋贺妈妈说。
蒋贺点点头。
肖仙仙:“汪汪。”
蒋贺:“?”
“哟西哟西,吃饱了想被摸摸,来,我给你摸摸。”蒋贺妈妈把碗换了个手,伸手摸摸肖仙仙的背,“对了,蒋贺,待会儿你给仙仙洗个澡,她身上还是有沙子。”
“好的。”蒋贺回答,盯着肖仙仙被摸得浑身舒服的表情,为什么妈妈跟仙仙这么心有灵犀啊。
等等,他给肖仙仙洗澡——
下一秒肖仙仙像是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用爪子捂住脸,害羞地摇摇头。
“没事的。蒋贺是个好孩子,不会偷看你的。”蒋贺妈妈安慰。
肖仙仙点点头:好吧。
蒋贺张大嘴:现在不就已经看光了吗?那洗澡时他怎样才能不看到啊,要给她穿上浴袍吗?
最终还是没穿上浴袍,门窗紧闭的房间里,直接把她放热水的桶里泡,让她自己洗。肖仙仙满足地像个老大爷一样前爪搭在桶里,舒服地“呜呜”两声。
蒋贺撑着脸望她,一起就希望肖仙仙变回原身狗狗,现在变回狗狗好像又有点怪怪的。
“仙仙,你想变回人吗?”
肖仙仙点头。
“那你还想去找程以宁吗?”
肖仙仙犹豫两秒。
“需要我打个电话跟程以宁说吗?”这样说不定程以宁会把仙仙带走,虽然他也很想养肖仙仙不错,但程以宁是大金主。
肖仙仙摇头。
程以宁问:“为什么?”
她起码还有十几年才能恢复变成人的灵力,当狗陪在程以宁身边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她要一直留在蒋贺家里。
最重要的是,肖仙仙并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要成仙还是成人。最开始她以为留下来仅仅是多耗费点灵力,随时可以回天上。
现在才意识到,这是二选一。要么彻底成人,要么一心修仙。如果她打算继续修仙的话,便不需要人身,待在体型小的动物身体里反而省灵力,再在蒋贺家里带待几十年的,加之认真参悟,说不定能攒到飞回天上的灵力。
蒋贺见她迟迟不说话,说道:“好吧。要是你想跟他打电话,随时跟我说。”
“汪汪。”
这次蒋贺听懂了,她说的是:谢谢。
于是肖仙仙同学就正式在蒋贺家里住下来,成为一条光荣的……看家犬。当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懒洋洋地趴在垫子上晒太阳,并不看家,跟其它狗狗一样一样的。
没过多久,被圈养得食物充足的肖仙仙就已经是条肉乎乎的小狗啦,毛皮光滑,四肢健壮,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富态的信息。
尤其眼神光彩明亮,能挤出水来——在乞讨食物时。
爱吃、会撒娇卖萌,见到熟人就打滚,见到他们手里有肉,就绕圈摇屁股,恨不得趴在人身上,还抢过周围小学生的辣条,一嘴叼走逃窜回家,最喜爱傍晚时分,围观广场舞队,时不时昂头高歌,以至于十里方圆最受人瞩目的“网红狗”。
偶尔肖仙仙在校门口接蒋贺放学,连他的同学们都不放过!但凡同学手上有零食,必定摇尾乞怜,装怪卖萌,时不时还会抓着同学裤腿,仿佛在说:“求求你啦”。
吃饱喝足回家时,还会很高兴地哼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很久之后,蒋贺才听出来,肖仙仙唱的是《酒醉的蝴蝶》。
蒋贺很不想承认,肖仙仙是他的狗,真的,因为邻居们都说“哦,那只舔狗又来了”。
真·舔狗·肖仙仙。
第48章 小神仙又说
隔很久之后, 肖仙仙才见到程以宁。已经是蒋贺上高二那年,初春,路上还有残余积雪,蒋贺牵着肖仙仙在路上走。
远远的, 他们望见程以宁穿着藏青色羽绒服, 脖子上系着红色围巾, 朝这边走过来。
程以宁搬家了, 离这里很远, 学校又不在一起, 加之少了肖仙仙这个链接剂, 蒋贺和程以宁两个人不仅没再见过面, 连QQ都没聊过。
蒋贺率先定住, 肖仙仙跟着看到, 下意识“汪汪”两声:程以宁。
程以宁长高不少,褪去少年气, 脸型愈发清俊,还少了之前养尊处优公子哥姿态, 大概以前肖仙仙总见到他穿背带裤, 面带微笑,此刻这么高这么瘦,神情和目光都淡淡的,就令“狗”有格外的距离感。
肖仙仙再吠两声:“汪汪。”
挣开绳索跑到程以宁面前,蹲下哈赤哈赤吐舌头:“汪汪。”
“仙仙。”蒋贺远远唤她。
或许是听到“仙仙”两个字,程以宁把视线落在狗身上许久,但他大概是估摸出蒋贺只是在叫狗的名字,而不是小神仙。
他把视线挪向远处,绕过小狗, 继续走。
并没有跟蒋贺打招呼,以往跟蒋贺再不熟,见面还是会打个招呼的。现在的程以宁好冷淡,身上有股非常漠然的气息,连说话都兴致缺缺。
肖仙仙扭头朝他:“汪汪。”
程以宁没有停下来。
蒋贺上前:“你要不要告诉他,我帮你去说?”
肖仙仙扭头望程以宁离开背影——红色围巾是她送的,送给他的新年礼物,现在的程以宁看起来好孤单的样子。
在学校没有认识新的朋友吗?还是李恩岚又对他不好了?不过依照程以宁的聪明,他肯定可以应付得来。
内心的确闪过一丝犹豫,可是她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要成仙还是成人,更何况,她的狗身亦有变数,到时候她再离开,程以宁会不会受得了?
索性还是不说了。
程以宁是个大人,能掌控自己的生活。
往前再走几步,终究忍不住扭头凝视程以宁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
有机会的话,一定还会再见吧。
十年后。
程以宁坐在一辆行驶的黑色奥迪车里,半摇下车窗,凝视路边的商业大厦、居民楼和广场。
午后燥热,蝉在树叶中发出鸣叫。
又是一年盛夏。
车在前方掉头,进入另一个车道后缓缓靠边停车,助理小张放下手刹:“程总,到了。”
“嗯。”程以宁淡淡应,推开车门。
奥迪A6车身流畅,保养得非常干净,远远望过去像是柄刚抹上油的黑色剑身,仿佛连一丝刮碰也无,熠熠发光。然而更夺目的却是站在奥迪车门旁整理黑色西装领口,并系上腰扣的男人——程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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