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贾舟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贾疏的父亲,而贾疏是叶雾白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兄弟,比起叶悟北,他从心理层面可能更亲近这个朋友。不论是共同经历的大学时光,知晓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在章美心过世给他精神上的支持,就连他开的店,也有贾疏的一份子。可现在,叶雾白做局硬是要把贾舟置于死地,突出一个不留情面。
面对康琼的质疑,叶雾白还没发话,夏葵先笑了,她最看不惯这种道德绑架,做人不能太双标:“不是,你在我面前说叶砚炀是凶手的时候,有想过他是你最敬爱的老师的儿子吗?他可是天天叫你师姐的人。”
叶雾白大概没想到夏葵会帮他说话,一时半会忘了自己接下来的话,可只听她的语气,讽刺居多,没参杂多少偏帮的亲昵,于是,他很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迟疑片刻,他小幅度地侧过头,将目光转向她,可惜没能遇上她的视线。她目视前方,依旧保持着侧坐的姿势,面上挂着琢磨不透的表情,好像刚才的话只是心血来潮主持正义。
康琼本就不是个善言辞的人,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被夏葵戳着脊梁骨反驳,缩着脖子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倒像是夏葵把她欺负狠了。
相比之下,贾舟这个当事人只能用稳如泰山来形容,他很快分析清楚利弊,虚虚扶住康琼,镇定道:“不用多说,有证据有本事就把我关进去。”
“好。”叶雾白也不废话,淡淡回了句:“老师,我敬佩你。”
这声老师和敬佩,不似嘲讽,贾舟朝他看去,然而叶雾白无懈可击的表情并没有给他多少想象的空间。
而就在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这一声不亚于夜半钟声的惊悚效果,还沉溺在屋里各种反转交锋气氛的众人,不由都后背一凉。
离门口最近的是章有为,他盯着门板杵了好一会,直到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他当然不会认为真有什么冤魂显灵,但人在当时当下的情景,立马会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勾当,心里难免发虚。
门从里头打开,里头亮,外头暗,门开到45度,光线一点点透露出去,终于让外面的人影逐渐清晰,只是他平直清亮的声音先一步窜入屋内:“我没来迟吧?”
其他人还在分辨此人是谁,叶雾白已经张开双臂走上前:“来得正好,许警官。”
贾舟被许青带走,这也更加做实,叶雾白部署好了一切,一步步将贾舟诱导到他的领地。
从学校出来后,夜已深,众人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警车去录口供,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走不掉。
夏葵本就是开车过来,这时车上还捎上了梁见空,以及某个不请自来的人也上了车。夏葵和梁见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反倒是梁见空时不时会朝边上瞄两眼,他还是有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大概他这个偷瞄太明显了,叶雾白主动跟他搭上话,好一番谢谢。
梁见空从容不迫地跟他交谈起来:“没事,我们葵哥的忙,总是要帮的,只是,没想到也让我看了出好戏,不亏。”
“让梁队见笑了。”叶雾白脸上挂着“叶雾白”式的淡笑,可能因为一身的黑色装束,浸透了月色的凉薄,凝成了冻人的霜,加上镜框冰冷的金属质地,显得这样的笑在这样的夜里有几分说不明的清冷孤高。
“今晚的‘狩猎’,是你们一起计划的吧?”
梁见空本就是陪演,目睹一场好戏后,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了下形势,发现这其中的峰回路转不止一处,可见布局之人的心思。虽然整晚夏葵看起来参与不多,但梁见空凭着一点猜测,夏葵也参与了这场布局。
夏葵与叶雾白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后视镜里撞到一起。
“嗯。”夏葵迎着叶雾白静默又深沉的目光,干脆地应道,“梁队猜猜我们用了哪些手段?”
那些人以为夏葵跟叶雾白翻脸了,抱歉,戏中戏。
夏葵懂得把自身利益最大化,这是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学到的真知灼见,关键时刻绝不能掉链子,私人感情可以先放一边。
只是,这个戏里头掺杂了几分真感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我哪猜得出。”梁见空谦虚了一句,下一秒就道,“那日记是伪造的吧,夏葵的绝活就是模仿人笔记。”
想当初,夏葵还利用这一手模仿过他的“遗书”,梁见空继续道:“我看你一直防着人抢日记,这本子一定有问题,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本子里估计没几页是有字的。而有字的部分,你拿去复印后寄给了不同的人,精准地戳中每个人的心理。”
“果然是梁队。”叶雾白对梁见空的观察力赞不绝口。
叶雾白就是在跟人玩心理,他给到每个人的信息有的错位,有的对位,也就是贾舟手里拿的是章有为的料,章有为手里拿的是贾舟的料,如此一来,这些人不是心里有鬼,就是互相猜忌。
再加上,他把叶遂搞定后,“不计前嫌”地找到章有为,承诺愿意放弃股份,只要章有为配合他,可这只老狐狸并不打算搭理他,这其中的缘由,章有为觉得叶砚炀没有叶雾白的记忆,对于公司见不得光的那点事,他并不十分清楚,威胁不到他,另外章有为也不相信叶雾白有本事搞到针对贾舟的证据。叶雾白不急,因为他知道,只要到了现场,当章有为知道叶雾白就是叶砚炀,叶遂站在他这边,他还挖出了康琼和贾舟的事,那么章有为必须,也不得不向着叶雾白。
而做到这些的前提是,夏葵帮他造了一本日记。
夏葵问:“还有吗?”
梁见空故作思考地蹙眉停顿了半天,慢悠悠地说:“和老是不是也出力了?”
夏葵舔了舔下唇,有点不服气,可偏偏没法子,因为梁见空又说对了。
夏葵在这件事里第一目的就是要把害了齐了梵的人给抓出来,其他都好说。叶雾白也是厉害,他手里有胡炎对付对头的证据,这人吃里爬外的事做多了,以为人不知鬼不觉,自己混得圆润自在,可夜路走多了,总要翻跟头,他以前把叶雾白当个乖侄子,有时候嫌麻烦,就没避忌他,以为他不懂,可叶雾白什么都好,记性最好,叶雾白转身就找了和器,两人一联手,把这一桩桩一件件抖落出来,胡炎不怕被警方盯上,可如果同时被几个对家找上麻烦,也够他喝一壶的,更别提这次有和器推波助澜,只怕他下半辈子只能活在被追杀中。
和器这老妖怪还派了人盯上他的老婆和儿子,他向来把妻女藏得很好,可和器就是有本事翻出来,胡狗这辈子想尽办法多生,可偏偏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出了点事,这可要了胡炎的狗命。
既然没有要自家兄弟的命,只是重新搞点事滚回监狱呆到个地老天荒,他自然乐意求个安稳。
至于康琼,夏葵早在医院里看到她手上的那串手链,当时没多想,后来联想她每年都买蛋糕,这个蛋糕不是送给章有为的,她父母不在身边,生活圈子窄,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学校,平时社交甚少,那么这个蛋糕会是送给谁的?不论是谁,一定和她关系匪浅。他们又去了解了下,她这个蛋糕从十二年前就开始订了,一副要去约会的打扮。如果说她从十二前就认识某个人,可以大胆推测,他们后来展开了一段恋情,只是这段恋情并没有广为人知。
那么,很有可能是这个人不愿意公开,至于原因,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他的身份所致。
如果说康琼和贾舟一方面保持着恋人关系,一方面又遭受章有为的恶意骚扰,她之所以忍受,说不定是贾舟授意。
关系越乱,对叶雾白而言就越有利,他们各个击破,编织了一套真假参半的捕网,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贾舟逮个严严实实。
梁见空拍拍叶雾白的胳膊:“能把十二年前的案子捋清,不简单。”
他这份赞赏不掺半点假,初见叶雾白的时候,他就察觉这个男人温柔又隐秘,看上去分明像是一张白纸,可这张纸的重量超出了常识,只可能是他早已承载了超出文字可以表达的深沉。
“只是,他虽然认罪了,但总叫人觉得有什么……”梁见空说到一半,被电话打断,“我接个电话。”
夏葵安静地开车,方向盘在她手中自如地打转,从窗外落进来的一簇簇零散的光,照出后视镜里她半张明媚飒爽的脸庞,叶雾白看得有些入神。明明刚才还默契得不需要眼色就能配合的两个人,如果梁见空不说话,他们就都不说话,气氛瞬间降了几度,只有拨动方向灯拉杆的滴答声和梁见空断断续续打电话的交谈声。
叶雾白清了清嗓子:“过两天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随你,等你把事情搞定了再说。”夏葵说得很随意,没有拒绝,也没有多高兴,就像她平时对任何饭局的态度。
夏葵没拒绝,叶雾白有点意外,他顺势继续问:“你最近住哪?”
夏葵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不是知道吗。”
他前两天还和和器合作,和器是最清楚她动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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