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寒意迫人:“不用了。”
淮元紧紧捏着保温壶,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能失态,所以利落地转身去了帘幕后。
此时帘幕后面已经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工会干事,一个是林殊窈。
工会干事说:“领导要更换工作人员,你俩的任务对调一下。”
林殊窈的脸上一直笑意盈盈,等干事走后,她对淮元道:“人不如故听说过吗?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东西迟早要还给正主。”
淮元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所有难堪都是徐子一带来的。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带着些怜悯地摇了摇头:“你就没想过你本身就是徐子一身边摇尾乞怜的狗吗?”
因为不是专人专职地保障徐子一,所以淮元的任务也轻松不少,她站在教室里离徐子一最近的安全出口处,一边听着徐子一讲课一边发着呆,或许是门口的风实在太凉,又或许是今天她的状态有些不佳,淮元的太阳穴忽然传来钝钝的痛意,连带着胃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不自觉弯下了腰,人也紧紧靠在门上。
徐子一今天被淮元气得不轻,讲课也屡屡发生卡顿,他正心烦意乱地想喝水,忽然看见站在他左前方的淮元身子发僵。他发现了不对劲,不顾众人打探的目光,直接大步走向淮元。
“你不舒服?”他在淮元身前站定,眉头皱成个“川”字。
胃痛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淮元一直低头不语,额角却有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人也有些摇摇欲坠。不等丁放从座位上站起,徐子一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连话都没来得及跟来上课的人说便急匆匆朝外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淮元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问题不大,就是以前没吃过辣突然大量吃辣所以肠胃受不了,下次别这么吃了,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医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友善,想必是被这种不懂事的病人气的。
淮元此时也不知道医生是在跟谁说话,她想睁眼看,突然听到外室的人走了进来,她连忙又把眼睛闭好,假装自己没醒过来。
有人轻轻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那人一直没说话,但淮元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因为她熟悉他身上那种阳光晒过般的味道。淮元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禁紧紧握成了拳,她以前从未发现跟徐子一独处的时光竟然是这么难熬。
很快,徐子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因为屋里实在太静,所以林殊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淮元没事吧?”
徐子一说:“没事。”
“我这就赶过去。”林殊窈似乎正在走路,声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不用过来了。”徐子一制止,“我也要走了。”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丁放板着张脸进来,见徐子一还没走,不由皱眉:“你可以去包扎了。”
包扎?
淮元听到关键词心蓦然一紧,怕突然睁开眼睛显得太过突兀,于是她先是呻吟了一声,然后假装才从昏迷中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床边一站一坐的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只不过丁放的脑门上已经贴了纱布,而徐子一眼睛旁边的伤口还没处理,血迹已经干涸。
没想到淮元能在此时转醒,大家都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淮元打破了沉默:“你们两个的脸怎么了?打架了?”
徐子一没回答问题,只是站起身,看了淮元一眼,然后道:“我走了。”
脚步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的犹豫。
晚上下课的时候,上面发下来通知,说徐子一临时有事,这期培训提前结束。淮元此时已经打完了点滴,闻言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徐子一。
她到家时,徐子一还没回来,屋里仍然冷冷清清的,淮元习惯性地走向厨房去准备晚饭。她每做完一餐饭,厨房便像龙卷风过境一般,狼狈得不忍直视。收拾好了厨房,徐子一仍然没有回来,她便趁着等待的时间,把屋子也收拾了一遍,其实家务她每天都会做,所以屋子打扫起来难度不大,一个小时后,家里便又是整洁一新。
桌上的饭菜此时已经凉了,想着徐子一可能是不会回来了,淮元也没觉得难过。她草草吃了晚饭,将剩菜全部倒掉,清洗过碗筷后,又去了衣帽间将徐子一的衣物全都翻找出来重新折叠归纳。
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干什么。
淮元跪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将他的衣服折出边角,或许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太好,毕竟他们已经结婚三年了,一朝走到离婚这一步,想必他的心里也不会太舒服。
思及此,淮元轻轻松了口气,原本还想着再跟他一起吃顿饭的,看来这也成了自己的奢望。
从衣帽间出来,淮元累得腰背酸痛,她习惯性地走向沙发,刚一落座,忽然看见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沓文件,她下意识将那几张纸拿了起来。
“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明晃晃印在最上方。
淮元又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见一个小时之前徐子一就已经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
—签字。
淮元已经极力在控制,但是手仍然止不住地颤抖,现在她才承认丁放说她是榆木脑袋的话。“离婚协议”这几个字她认识,徐子一微信的文字内容她也认识,但奇怪的是,一时间她竟读不懂这六个字联系在一起的意思。
身下的沙发实在绵软,淮元想站起来,但手撑在上面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僵着腿,一步一步走向书房,心神恍惚地在抽屉里翻找着笔,一个没注意,失手打翻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两人的结婚照。玻璃的碎片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清脆的声响终于拉回了淮元的注意力。
淮元从小就写不好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她的姓氏。
此时她端坐在桌前,眼神专注,虽然握着笔的手仍有些发抖,却一笔一画写得极其认真,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淮元知道,写完这个名字的最后一笔,她的人生或许将是另一个故事。
空气中好像还残存着徐子一的气息,想到自己的气息或许也还存留在这屋子的角落中,淮元打开房子里所有的窗户,又将各个房间的床单被罩重新换洗了一遍。
墙上的结婚照被她摘下来放在了床底,两人的合照她直接撕了扔进了垃圾桶,其余的一些东西,比如说她的日记本,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收进了包里。
想起上一次自己决定离开时,大张旗鼓地收拾了自己的所有衣物,甚至连牙具毛巾等洗漱用品都带走了,现在想想,她或许是想借此来引起徐子一的关注,想让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气了,但是这次,淮元惊诧于自己内心的平静。
她缓缓拉出脖子上缀着的钻戒项链,郑重地解下后,放在了离婚协议上。
最后环视了屋中一圈,淮元轻轻地关上了门,阻断了她跟青春之间所有的关联。
窗外银河浩瀚,果然夜晚才适合任何一种离别,它会替人遮掩难过,使人不用将脆弱暴露于世间。
之前租的房子没有退,淮元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就联系了房主准备长租。回到住的地方,她把拉杆箱里的东西分类整理好,又拿出稿子继续看,她告诉自己今天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一页稿子看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翻篇。
淮元心中说不出的烦闷,便起身去阳台吹风。窗外繁星闪烁,是不是它们也在等待着一个人?
手机的振动声打断了淮元的沉思,她的心骤然急跳了一下,瞄了一眼屏幕,见是丁放打来的电话,才缓缓吐出口气。也是,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了?”丁放了解淮元的脾气,毕竟他也跟淮元认识了好几年,之前两个人还在一起过,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离婚了。”淮元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手却下意识地攥紧了围栏。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淮元离婚的消息显然让丁放也吃了一惊。
“没什么事我挂了。”淮元没有说话的心情,这会儿她只想安安静静待着。
“出来吧,请你撸串。”
人在难过的时候如果独处只会越来越难过,丁放之前也难受过,所以他能理解淮元此时的心情。
“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就去接你。”
挂了电话,淮元又在阳台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自己确实不应该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中,无论多么难过,日子还是要过的,说不定此时徐子一正跟林殊窈卿卿我我,她在这自怨自怜的实在有些不像话,可是……
她又给丁放拨回了电话:“这么难过的夜晚一定要去大排档吗?就不能换个高档点的地方?”
丁放嗤了一声,呼吸都带着不屑:“你发泄情绪当然要找个接地气的地方,我带你去沃尔顿酒店你发泄得出来吗?”
淮元揉了揉鼻子:“我可以啊。”
“别跟爸爸废话,赶紧发定位,挂了。”
给丁放发完定位,淮元正洗脸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淮元以为是丁放又有什么事情,想也不想地接起电话:“怎么了?改主意要带我去沃尔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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