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安息的前提是她死亡的原因是自己失足坠井,同如汀没有关系。
坟茔那边,重山似乎说了什么傻话,如汀来回晃动他的身体,“重山!你清醒一些,茜素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八成忍了很久,她喊得很大声,颇有歇斯底里的感觉。
时机差不多了,花涴整理一下心绪,在心里又顺了一遍等下要和如汀说的话,才离开越夫人的坟头,往如汀和重山那里走去。
见到花涴,如汀的神情有一瞬不自然,“是你啊,花涴姑娘。”很快恢复闲云一般恬淡的气度,如汀朝她身后看了看,“还有少城主。”她抬手撩发,“你们怎会到这里来?”
越千城转过身子,装作和白羽生讲话,然而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花涴这边。
“如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深吸一口气,花涴问如汀,“友情和爱情,哪个比较重要?”
白皙的指头从墨发间穿过,如汀温雅一笑,弯弯的柳叶眉舒展开,“呵,这两样怎能放在一起比较呢,它们本不相同。”
说着,她平视花涴,眼底似有深意。
清澈的少女眼瞳里毫不掩饰地投出猜疑的光芒,花涴紧紧盯着如汀的一举一动,继续追问,“若是你,会选择哪一个?”
如汀察觉花涴话里话外的意思了。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转身朝着重山,拉着他的衣袖欲离开,“重山,我们走。”
花涴挡在她前面,执着而坚毅的重复道:“回答我,你选哪个?”
如汀顿足,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言辞模糊道:“为何要在两者之间做选择,就不能兼而得之么?”
花涴故意做出洞察一切的表情,意味深长道:“如汀,你没有选择兼而得之是吗,你选了爱情,背叛了友情。”
听到她这样说,如汀突然扬起唇角笑了笑,不知在笑什么。
她替重山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用温和而充满爱恋的眼神凝望他,她道:“重山先生,你先回去,我有些话和花涴姑娘说。”
重山本想问为何,接触到如汀那样不加掩饰的眼神之后,他蓦然住口不言。
他正要离去,花涴掏出长鞭,重重甩在他脚边的泥土上,“不许走,你留在这里。”
重山是瞿凤郡有名的大才子,无论走到何处,都有人尊称他一声先生。花涴这一鞭子甩得他很是不悦,他仰面高傲道:“腿是我自己的,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无法左右。”
花涴无心和他讲道理,摇一摇手中长鞭,她威胁重山,“再多嘴我必将你的腿打折。”
望着花涴手里的长鞭,重山不敢开腔。
☆、第五十四章
如汀叹了口气, “看来当初我不该去找你们的。茜素说得对,我总是思考得太多,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 想让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变得合理,最后终被连累。”她诚恳地恳请花涴,“可以让重山先走吗?接下来的话我不想让他听到。”
重山听得糊涂, “什么意思?你们要说什么?”
如汀朝他笑笑, 那笑容若眼前的和风,吹得人身心安宁, “不过是姑娘家家之间飞体己话罢了,你在这里听什么。你先回去吧, 我晚些去找你, 顺便,”她垂眸,“将茜素的遗物带些给你。”
重山点了点头, 心中虽有不解, 却还是走了。
花涴这回没有再拦住重山, 她能看出来,如汀准备坦白一切了。她让重山离开, 是不想破坏在他心中的形象。
“没错, 茜素是我杀死的。”待重山走远, 如汀收敛脸上的笑意, 面色平静道:“推她入井的人, 是我。”
饶是先前早有猜测, 听到如汀亲口承认推茜素入井的人是她,花涴仍觉得惊讶。
什么一见如故,什么姐妹情深, 到最后全是虚妄,唯有算计陷害2真。
如汀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叙述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最初,我想借外人的手杀了茜素,毕竟我们朋友一场,我不愿、也不忍对自己的朋友下手。”秀眉微蹙,像抱怨似的,她叹息道:“可惜我找的那个人太没用,他非但没有得手,反而还差点儿暴露身份,我着实忍无可忍,只好自己动手。”
“我提前踩好了点,晓得西郊鲜有人至,那里还有一口久无人使用的枯井,足以藏得下一具尸体。我骗茜素,说想和她一起逃出凤来阁,她信以为真,打点好了行囊,到西郊的荒地中等我一起逃走。我将她引到那口枯井边,趁她不注意,伸手将她推入井下。”眼底似乎有水雾泛起,她眨眨眼睛,继续道:“当时她并没有直接摔死,我本可以救她上来的。我坐在井边想了良久,到底,到底该不该救她上来呢?”
面上绽放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她用那张线条完美的唇吐出骇人的话语,“最后,我选择不救她。我离开那口枯井,任茜素在井下如何哀求,都只当听不见。八日后,我再返回井边,茜素已经死了。我擦去她留在井下的字迹,只当没发生过这回事,安然陪在重山身边,安然告诉所有人,我并不知晓茜素的下落。”
“我买了驱蛇的雄黄粉,趁风苑丹不注意,从她那儿装了条蛇,带到太平村。我用那条蛇杀死了刘全胜,将知晓这件事的唯一一个人除去。”她用眼角温柔的余光瞥向越千城,“我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晓我的计划,不成想,我竟低估了你们几个人的能耐。”
花涴从前对温柔的人总是抱有独特好感,但今天过后,再见到温柔似水的漂亮姐姐,她八成要心惊肉跳了。
如汀用哄孩子入睡一般温柔亲切的语调,娓娓讲述她杀害茜素和刘全胜的过程,她的语气并不阴霾,可花涴却觉得浑身凉茵茵的,加之身处坟地,她愈发觉得渗人。
他们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茜素果真不是刚掉进井下便摔死的,她存活了一段时间,只可惜没能活得很久。刘全胜的死也并非意外,乃是为了灭口。
擦去井下字迹的是如汀,杀死刘全胜的人是如汀,她用那双抚琴的素手接连杀死了两个人。
花涴搞不明白,如汀为何要下狠手杀掉与她情同姐妹的茜素,她问如汀,“你为何要杀茜素,难道只是为了重山吗?”顿一顿,补充道:“为了一个……只会吟诗作画的男人?”
如汀微笑,“是,就为了一个男人。”
她低头凝望茜素的坟茔,语气老成道:“我才活了二十多年,却总觉得好像活了半辈子似的。这一世,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家人,财产,清白。我想抓住一些东西,不想再体味失去的痛苦。我很喜欢重山,”说到重山,她的眼中骤然浮现笑意,“他是那样的才华横溢,我尚在闺中时,便为他笔下的每一段话而痴迷,他写的所有诗我都能背出来。来到瞿凤郡,见到他本人以后,我对他的爱慕愈发无法自拔。我总以为,像他那样醉心诗书的人,最后肯定会喜欢上我,毕竟我们的气度相合,在一起也有话题聊,谁知……”她苦笑,“他竟喜欢上了茜素。”
怅然叹息,如汀委屈道:“凭什么我要什么都得不到,茜素她那样坏,靠糟践男人们的真心取乐,她却能得到重山的喜欢?”她对花涴道:“花涴,我觉得心里很不平衡。到最后,巨大的不平衡终于冲垮了我心中的底线,我想杀了茜素,这样,重山的眼里便只有我一个了。”
花涴原以为如汀要狡辩几句,没料得她这样痛快,直接承认了所有事情,这倒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了。
她问如汀,“茜素知道你喜欢重山吗?”
如汀的语气稀松平常,“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我没对她说过。但茜素不是蠢笨之人,她深谙男女之情,擅长玩弄感情于股掌之间,怎么可能看不出我对重山的感情。”
花涴觉得这倒未必,人是复杂的生物,有些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能察觉到,放在他人身上便不见得能察觉到了。
四月天暖,娇嫩的春花生长旺盛,小小的花蕊包裹在花瓣中,一层一层,像被爱人用心呵护的掌中宝。
转头看向越千城,如汀突然冒出一句话,“说罢,你们打算要多少两银子?”
越千城有所不解,“银子?”
什么银子?
如汀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我打听过了,只要给足钱,无仙派可以做任何事情。我给你们一笔银子,你们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好不好?”
听完她的话,越千城低头笑笑,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友善,“如汀姑娘。”他缓缓走近如汀,那双会笑的眼睛里此刻满是不屑,“不知你从何处打听到上面那些话,我今儿个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打听得不对。无仙派是收钱办事的门派,不过我们有三不接——”
白羽生接过他的话往下说,“不接法理难容,不接诳时惑众,不接娶亲说媒。涉及这三个方面的委托,我们不会接下。”
如汀不信世上有钱买不来的东西,如果买不到,说明出的钱不够多。“一千两够不够?”她出手阔绰,“我只有这么多了,是多年来积攒的全部家当,只要你们闭口不言,我把全部家当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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