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皮肉场合,哪来真正的母女情, 不过是压迫和被压迫罢了。
不知又想到什么, 老鸨子掐腰恼火道:“我怀疑如汀肯定晓得茜素逃走的事情,她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茜素能不把这事儿对她说?知道茜素要逃走,如汀却不对我说, 我这是养了两只白眼狼啊。”
越千城听得脑壳疼, 他是来问她事情的,可不想听她抱怨。揉揉眉心,他问老鸨子, “近来有没有谁向您告假。”
杀人需要时间, 去找刘全胜也需要时间, 若杀害茜素的是凤来阁里的人,肯定要向老鸨子告过假才能外出。
老鸨子想了想, 捏着手帕道:“风苑丹, 她告的假比较多, 还有如汀, 她也告过两次假, 就她们俩。”
越千城蹙眉, “确定没有别人?”
老鸨子笃定道:“没了,咱们凤来阁规矩严,上到头牌门面, 下到扫地的,若要离开凤来阁都要来向我告假,我不同意他们便不能外出。”
花涴发现越千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如汀是茜素最好的朋友,且她只告过两次假,摊开来算一算,应当就是她带着重山来找他们那次,还有昨儿个去衙门认领茜素尸身那次。
她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难道越千城在怀疑风苑丹?
仅从表面来看,风苑丹似乎真有点儿问题。
太平村的人说,刘全胜是被毒蛇咬死的,而风苑丹恰好养了蛇;凤来阁中近来告假的人也唯有风苑丹一个;且,她和茜素不对付,见面总是争吵不休。
她简直是最合适的凶手人选。
左不过有一点说不通,是风苑丹主动提起有人跟踪茜素这件事,亦是她让人说出刘全胜住在哪里,若她真是杀害茜素的凶手,应该想方设法隐瞒此事才对。
花涴陷入纠结之中,一时踌躇住了。
老鸨子扭着腰上楼去了,只留下一阵庸俗的脂粉味儿。
花涴惆怅托腮,欲言又止道:“ 风苑丹……”
越千城似乎明白她心中的纠结,将挺拔的身子靠在柱子上,他低头看动作可爱的花涴,“不,凶手不是她。”
花涴抬眸,清澈的眸子径直望向越千城,“你……为何不怀疑她?”
越千城玩味一笑,“想知道?”
花涴点头,“嗯。”
压低声音,越千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她也是无仙派的人。”
花涴惊着了,托腮的手顿时滑落,“啊?”
花涴这幅样子着实可爱,越千城带着笑看她,慢吞吞解释道:“我之前同你说过,加上后来的顾一念,无仙派统共有六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女子,不住在无仙派里面,也不怎么过问无仙派的事情,仅是挂个名字而已。风苑丹便是其中之一。”
花涴缓缓记起,越千城的确和她说过这件事,霍嘉也说过,左不过她记性不好,有些忘记了。
原来……风苑丹也是无仙派的人啊。
她相信越千城的眼光,能进无仙派的一定都是好人——呃,左不过可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
风苑丹身上仅有的一丁点儿嫌疑也被“她也是无仙派的人”这句话洗的一干二净。
一切又陷入僵局之中。
天近正午,到凤来阁消遣的男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人进门的时候尚是人模狗样,只要踏上二楼包房的木质地板,立马就变成色眯眯的样子。
花涴看不惯这些。
她和越千城又问了几个人,仍未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越千城怕花涴等下看到甚更不雅观的事情,他准备赶在暮色来临之前带她回去。
就让她对青楼的印象停留在白日吧。
时候差不多了,他和花涴正准备离开,风苑丹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声音绵软地唤住他们,“看你们俩前前后后忙了半天,可有甚收获没有?到我房中坐一会儿,喝盏茶再回去吧。免得白羽生那家伙下次来念叨我,说我不近人情,连杯茶都不给你们喝。”
花涴舔舔嘴巴,抬头看向越千城,“我渴了。”
越千城二话没说,转头领着她往楼梯上爬。
喝喝喝,花涴要喝他的血他都给。
路过如汀的房间,花涴看见她正在漫不经心地弹着古琴,她从她的琴声中听出了几分哀伤,几分惆怅。
最好的朋友刚刚离去,如汀一定无心接待恩客吧。
她似乎没看到他们俩从门前路过,一门心思全放在面前的古琴上,芊芊素手从琴弦上擦过,流出一串单调而孤寂的音符。
花涴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她跟在越千城身后,又往前走了会儿,迈步进入风苑丹的房间。
风苑丹的房间布置得……呃,很是喜气洋洋,颇有暴发户的风格,与如汀的房间简直大相径庭。
若说如汀的房间是清新婉约之风,那风苑丹的房间便是花团锦簇之分,她对牡丹的喜爱真是令人惊叹,房间里几乎处处都有牡丹花的影子。
“先坐着吧,别拘束。”招呼越千城和花涴坐下,风苑丹朝门外喊了一声,“甜妹儿,去水房提壶热水来。”
那日他们见过的小姑娘甜甜答应一声。
青楼里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姿色好能耐大的是头牌,下面还有其他分类。姿色着实不行的,怎么也调/教不好的,大都被分到最底层,做着伺候人的活计。
不过好歹能守住清白身子。
甜妹儿便是这样。
花涴在画有蝶绕牡丹的窗户下落座,心中暗暗数着房间里究竟有多少多牡丹花。
甜妹儿很快提着茶壶回来,她的年纪不大,也是个话多的主儿,一边往茶杯里倒水,一边解释道:“如汀姐姐说水房暂时没开水了,我从她房间里拎了一壶水来,不怎么多。你们先喝着,等会儿水房的水好了,我再去拎一壶来。”
听到这壶水是从如汀房中提来的,越千城的眉心不由得耸动一下,嘴唇也跟着紧抿。
花涴捧着茶,正要往嘴巴里送,他冷不丁擦着她的身子向前,想要够桌子上的东西。
谁知东西没够到,却不经意把桌子上的点心打翻了。
那一碟子蜜汁莲藕全倒在了花涴的衣服上,一点儿都没落地。
顾不得喝茶,花涴忙把茶杯放下,跳起来抖掉衣服上的蜜汁莲藕。
果然,白裳不是人人都能穿的,花涴望着衣服上残存的痕迹,决定以后再也不买白颜色的衣裳了。
越千城忙向花涴道歉,“哎呀,对不住对不住。”
风苑丹数落他,“你怎么这样毛躁,好端端拿个东西也能打翻,真是有够能耐的。”
花涴提着衣裳的下摆,反过来宽慰他们两个道:“没事的。”
风苑丹给她支招,“快去后面清理一下,后面有专门洗衣服的地方,趁着污渍还没干,应该好除去。”
花涴“唔”了一声,准备往后面洗衣服的地方去。
越千城起身跟着她,“我陪你去。”
他替花涴提着被蜜汁莲藕弄脏的衣角,防止它晕染开,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少男少女年纪相仿,容貌也都出众得很,他们俩站在一起,凭白无故的,便令人生出一种感慨——这才是郎才女貌,这才是天生一对啊。
垂下眼睛,风苑丹不去看他们,视线只搁在面前的茶盏上。
走到门边,突然想到什么,越千城让花涴先提着衣角,回身走到桌子边,他小声而迅速的对风苑丹道: “把杯子里的茶倒了,你也不要喝,这杯子以后也别用了,还有茶壶,直接扔掉。”
风苑丹仰头看他,什么都没问,径直将手边的茶盏推远,“好。”
越千城重新追上花涴,和她一起到凤来阁的后院。
他们找人问了路,兜了一圈,才找到洗衣服的地方。
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正在井边清洗衣物,她们在两棵杨树间系了根绳索,洗干净的衣服都挂在绳索上晾着,五颜六色,跟彩旗似的,正迎着风招展摇曳。
木盆里还有些没清洗干净的衣物,两个小姑娘坐在矮凳上,卖力地搓着衣服上的污渍。
越千城找那两个小姑娘要了些皂角,包裹着花涴衣角上那团污渍,他用力将皂角揉碎。
花涴不太好意思让越千城帮她洗衣服,她想要自己动手,越千城却冲她笑道:“是我碰翻了那盘蜜汁莲藕,才会将你的衣裳弄脏,那么理应由我来为你清洗。”
花涴只好由着他。
她动作僵硬地站在井边,盯着弯腰为她清洗衣服越千城望了几眼,心底霎时有好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
他便这样什么都不计较,弯着腰替她清洗衣裳,骨节分明的手揉搓着布料,认真的侧颜在日光下煜煜生辉,让人不由得想多看几眼。
想起方才他打翻蜜汁莲藕时的动作,花涴眨眼道:“你故意的。”
越千城抬头回望她, “你看出来了?”
花涴快速咬了咬下嘴唇,小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喝那杯茶?”
越千城舀了一勺水,将水瓢抬高,让细长的水柱从瓢口流出,小心冲洗掉花涴衣角的皂角沫,“小心驶得万年船,多留一个心眼,终归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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