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还没到。左鸣在医院大门口的候车区等,左鸢和父母在医院一楼大厅等。
十分钟后,左鸣来了,奚何初也来了。左鸣说:“我在外面遇到奚教授。”奚何初说:“我老妈打电话给我,说左叔叔摔跤了,我过来看看。”
奚何初的母亲何医生,在神经外科工作,怎么对骨科的情况如此清楚?
叶萍说:“哎呀,小奚,这怎么好意思。我挂号的时候遇到何医生,闲聊几句,你怎么就过来了。”
奚何初说:“叶阿姨,我放寒假了,每天无事可干。我就算不到医院来,也是到别的地方瞎逛。我开车来的,我送你们回家。”
左鸢说:“我叫了出租车。”
叶萍仿佛没听见左鸢的话。“哎呀,小奚,太麻烦你了。”她扶起左森,对左鸣说,“快背你爸爸上车。”
左鸣最擅长在这种场合表现他的乖巧,做他的孝顺儿子。他立刻弯腰弓背说:“亲爱的老爸,别让奚教授等我们。”
左鸣背着左父,叶萍和奚何初扶着,四人来到一楼大厅外。奚何初和保安的关系不错,保安允许他把车临时停在露天停车场。
左鸢跟在他们后面。陷入深深地反思,自己对待奚何初的态度,是不是念完经就不要和尚的态度呢?
回到家里,叶萍和左鸣安顿左森。叶萍唠唠叨叨,左鸣在旁边帮腔,左森时不时反驳几句。
左鸢泡了一杯茶递给奚何初。两人站在阳台上,这里比较安静。
左鸢说“我家是这样的,他们经常吵吵闹闹,烦人。”奚何初说:“挺好的,很幸福,我很羡慕。”左鸢问:“这……你也羡慕?”
奚何初笑说:“我爸妈,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不吵也不闹。他们互相之间,甚至不说话。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奚何初面色平静,似乎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倒是左鸢有点尬尴,浑身不自在。认识奚何初这么久,她不知道他父母是这种情况。
奚何初问:“那件事,你和你叔叔说了吗?”左鸢叹气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实不相瞒,我昨晚去过他家,我以为自己查到一点线索,但今天发现又不是。”
奚何初说:“不介意地话,告诉我,我们一起研究。”左鸢问:“有没有兴趣,陪我打扫卫生?”
第78章 第78章
奚何初从自己宿舍拿了打扫的工具, 路上又顺带买了墙纸。下午开车去浪潮接左鸢。
来到金源公寓,因为有门禁卡,两人畅通无阻, 保安没有任何阻拦。
左鸢看见墙纸, 问:“你买墙纸干什么?”奚何初说:“你不是说打扫房子, 有人来住吗?糊墙纸会让房子看起来漂亮点。还是说, 你想刷涂料?”
左鸢笑说:“你对生活还挺讲究的。”奚何初也笑说:“生活不能凑活。”
这是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玄关、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全部都有。装修得豪华又质朴。
奚何初说:“这房子看起来也不脏啊。”左鸢说:“叔叔叫我来打扫的, 我只能来打扫。”
左鸢并未发现这房子有什么异样之处。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吗?
两人打扫完毕。左鸢说:“好累,我不想动了。”奚何初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他出去,很快回来,手里多了车载水壶和纸杯。
奚何初说:“桂圆红枣枸杞茶,适合过冬的中年人。”左鸢惊呼:“天啦, 奚何初,你真是又细心又暖心。”奚何初又从口袋里掏出两袋小松饼。左鸢再次惊呼:“绝配啊, 我正好有点饿。”
奚何初问左鸢,左淼为什么让她来打扫这房子,这房子是谁的。左鸢说:“我叔叔租的,我婶婶老家有人来江城治病, 会暂时住在这里。”奚何初又问:“昨天你说发现一点线索?”
左鸢也不隐瞒。“前天晚上我在他的书房, 发现这个地址,我还以为是线索。”奚何初沉默片刻说:“如果你叔叔真的做过什么,我想,也未必很容易被你我发现。”
左鸢问:“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奚何初说:“除了再次建议你和他谈谈, 我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或者你也可以继续等?”左鸢问:“等?”
奚何初说:“你这边没有任何反应, 正义使者那边就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至于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我们无法控制。”
左鸢想了想问:“我们能不能先发制人, 把正义使者找出来?”奚何初眉头微锁,似乎在评估左鸢这句话的可行性。“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左鸢一听,立刻兴奋。“你有办法?”
奚何初放松地伸展胳膊,打开阳台的玻璃窗,让阳光更直接地照射。“你想把正义使者找出来?为什么?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左鸢哼一声说:“我是这种人吗?我的职业允许我做这种事吗?我是想找出正义使者,了解整件事情。直觉告诉我,正义使者和我叔叔之间存在某种私人恩怨。”
奚何初点头说:“找出正义使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请你的男朋友帮忙。他们是专业的。”左鸢说:“你认真点好吗?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奚何初说:“那你就不介意我知道这件事。”左鸢说:“不一样啊,你和他不一样。”奚何初问:“怎么不一样?”
左鸢自知失言,尴尬地笑而不语
奚何初说:“你收到两次快递,我们可以顺着寄件地址去查。”左鸢失望地说:“根本没留寄件地址,电话我也打过,空号。”
奚何初说:“没有寄件地址有快递员啊。快递员都是按照片区负责揽收业务的。哪家哪户的快递,他们很清楚。”
两人商定之后,不多耽搁。奚何初开车送左鸢回春熙湖畔,取正义使者寄给她的快递。
正是晚高峰,路上堵车。左鸢感叹说:“江城太堵了,车太多了。”奚何初感叹说:“我们采取的措施效果不佳。解决交通拥堵,最佳的措施应该是大力发展公共交通,而我们现在做的却是限制私人交通。越限制越喷薄啊!”
奚何初打开音乐,让美妙的音乐在车内缓缓流淌,以抗拒堵车带来的烦闷感和焦虑感。
到达春熙湖畔,快八点。两人还没吃晚饭。奚何初说:“附近哪家餐馆比较卫生?”左鸢说:“昨天还有些剩饭,我做蛋炒饭吧,很快的。”奚何初说:“麻烦你,求之不得。”左鸢说:“你才不怕麻烦我!”
左鸢将两个快递交给奚何初,自己去厨房做蛋炒饭,又炒青菜。
奚何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研究快递。他穿着宾馆的一次性拖鞋。这是丁小可常年出差带回来的战利品。除了拖鞋,这个房子里还有各种一次性洗漱用品。
左鸢在厨房扯嗓子问:“有发现吗?”奚何初说:“当然有啊!”
奚何初正要去厨房告诉左鸢自己的发现,门铃响。左鸢扯着嗓子命令他说:“快开门,是丁小可。”
奚何初开门,门外站的人不是丁小可,而是纪天舟。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还是奚何初先笑。他的笑新鲜美味,热气腾腾,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的真诚。
“纪警官,快进来,左鸢在做饭。”奚何初又冲厨房喊,“左鸢,纪警官来啦!”
左鸢腰系围裙,手里端着一盘绿得油光发亮的青菜,从厨房出来。“你怎么来啦?”
这问题问得好,问得有水平,问得有启发,充满中国人话中有话的智慧与犀利。
“爷爷让我给你的。他的战友从老家快递的。”纪天舟将一个袋子举到左鸢眼前。是苹果,又大又红。
左鸢手里端着一盘青菜,不方便拿。奚何初顺手接住说:“谢谢你!”左鸢也说:“谢谢你!”
纪天舟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奚何初说:“纪警官吃过晚饭了吗?一起吃吧。”左鸢说:“我做了蛋炒饭。”纪天舟说:“不用,谢谢。”
纪天舟觉得奚何初像主人,而自己倒像外人。
纪维平见孙子两手空空回来,笑说:“有了媳妇忘了爷爷的家伙。这些苹果在江城有钱也买不到。”
纪天舟说:“你叫我拿去我才拿去的。”纪维平说:“你说想拿给她尝尝,我当然乐意,小左又不是外人。”
自从那天跟踪左鸢到奚何初的宿舍,截至今天,左鸢对她的行为没有半句解释。这不正常。之前她一直讨好他。现在……
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种奇葩的女人。辛辛苦苦把男朋友追到手,还没几天就不要了。而且说不要就不要,连声招呼也不打。
他度日如年,时不时看手机,总是疑心左鸢给他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杨凌晖疑惑地问:“你怎么啦?在等人?”他说:“最近高中同学要聚会,我在等他们通知聚会的日期。”
杨凌晖说:“你要当心!同学聚会是一项高度危险的社交活动!男同学比谁的腰包鼓,女同学比谁的胸部鼓。最后的胜出者往往家庭破裂。其他人也落不到好。要么在出轨的边缘疯狂伸脚,要么被聚会打击得萎靡不振,怀疑人生。所以我认为国家应该发文件严禁同学聚会,以免扰乱社会治安。”
胡说八道是杨凌晖的特长,纪天舟哪有心思理睬他。
左鸢几天不找他,他却憋不住要找她。他以送苹果为借口,本想趁机和她当面谈谈。没料想,奚何初也在场。而且两人这么晚在她的住处一起吃饭。真是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