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晖说:“我忽然理解金融程为什么会绑架左鸢,他就是变态。”周晶莹说:“爱一个人当然想了解他的一切啦。”杨凌晖说:“周警官,你不是变态,但你有变态的潜质,我看好你哦。”
周晶莹负责看视频资料,偷拍家门口的视频,少儿肯定是可以看的。她在视频里看见一个人,徐图之。出现的时间是魏威被杀的前两天。
周晶莹问:“他会不会就是,魏威大半夜出去见的那位普通朋友?”杨凌晖对纪天舟说:“看来你这位朋友有意隐瞒哦。”纪天舟说:“那就再找他谈谈。”
纪天舟约徐图之在一家小饭馆见面。读书的时候,他们经常来这里,因为这里买套餐赠饮料。如果不要饮料,那就加一块钱,赠啤酒。两人在有钱的情况下,都会选择后者。
“怎么套餐都涨价了?”徐图之翻阅菜单,即使不满,他的脸上也仍然笑意盎然。“多少年了,还不涨价。”纪天舟说,“我叫你出来的,我请。”
“你请也不能浪费钱啊。”徐图之转头问收银台,“买套餐送饮料吗?”收银员说:“送的。加一块钱,送啤酒。”徐图之说:“你看,还是有没变的。”
两人各自点了套餐。不一会儿,两份套餐都送上来了。
徐图之盯着自己的啤酒杯说:“服务员,这杯子也太小了吧。什么时候换的小杯子。”那服务员说:“一直是这杯子。我在这里做了五年,都用的是这杯子。”
“五年?”徐图之脸上那盎然的笑意变形成扭曲的的笑意,“我们五年没来过这里了吗?”纪天舟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麻烦您再拿两瓶啤酒过来。”
纪天舟说:“我不知道你,反正我高中毕业后就没来过。”徐图之说:“你没来过,我肯定也没来过。没人付钱啊。”纪天舟说:“都是阿姨给我的零用钱。”徐图之说:“那时候我老怀疑你是我妈的亲儿子,我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纪天舟父母早逝,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是由爷爷带大的。
纪父生前和徐母是同事,而且关系非常好,所以徐母对纪天舟视若己出。纪天舟比徐图之大两岁,两人整天在一起疯玩。
徐图之说:“想想小时候的事情还挺有趣的。”纪天舟说:“长大了就没趣吗?”徐图之说:“也有趣,不过烦恼多些。小时候只操心学习成绩,长大了什么都要操心。”
纪天舟问:“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忙?”徐图之说:“还行吧。做了这么多年,习惯了,一切都是套路。”
服务员送上啤酒,又贴心地送上两个大杯子。纪天舟将两个大杯子都倒满酒,一个给徐图之。
两人碰杯。纪天舟说:“友谊之树常青。”徐图之说:“友谊之树常青。”
这是他们以前在这里偷喝啤酒的时候,最喜欢说的话。为什么会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已经无从考证。
“天哥。”徐图之放下酒杯,像以前那样称呼他,“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叫小夏,我还见过几次的。她父亲生前和我们父母也是同事的。后来她去哪儿了。”
自从高中毕业后,再也没人在纪天舟面前提过小夏这个名字。现在猛然听徐图之问起,他的心哐当响了一声,然后满架子的细瓷器,争先恐后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纪天舟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出国了。”
“当时有很多传言。”徐图之微笑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纪天舟的脸色,以便随时调整自己的措辞,“有的说她攀高枝出国了,所以把你甩了。有的说,她养母不喜欢你,故意拆散你们。”
纪天舟说:“胡说八道。当时她养母要带她去美国念大学,多好的机会,是我主动和她分手的。”
徐图之又问:“那她仍然在美国吗?还是已经回来了?你们还有联系吗?”“我不知道。”纪天舟说。徐图之的这些问题,就像刀子似的插在他的心上,他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
“图之,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情想问你。”纪天舟露出笑容。因为前后的表情转换太快,有点吓人。徐图之的心没来由地哆嗦。“天哥,你问。”
纪天舟毫不留情面。“我们发现魏威被杀的前两天,你去过他家。你去干什么?为什么上次不告诉我们?”
徐图之笑说:“天哥,你就为这事约我啊。我上次本来是想说的,但是,我怕给自己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况且我又没杀人。”
徐图之拿过酒瓶,给纪天舟的杯子倒满啤酒。两人聊半天了,酒喝不少,饭菜却是一口没动过。不知道是顾不上吃,还是已经吃不惯这小馆子的便宜套餐。
徐图之举起杯子,纪天舟也只能举起杯子,两人碰了碰。徐图之一饮而尽,把杯底亮给纪天舟看。“天哥,你随意。”
他又接着说:“天哥,我不瞒你。打年初开始,魏威就对公司不满意。人红了嘛,各种脾气上来了。他曾经提出解约,我没同意。这次,他无端又要请半个月的假。说真的,我虽然批了,但我心里非常不高兴。刚好前几天有一场秀,需要他撑场面。我打电话给他,他关机,于是我就去他家找他。”
“你们谈了什么?”纪天舟的酒杯拿在手里,一口没喝。
徐图之说:“我哄他啊,请他帮我走这场秀啊。谁知他闹脾气,不同意,又说要解约,我就说解约你得付赔偿金给公司。结果我们吵起来了。”“你们吵起来了?”纪天舟盯着他。
徐图之解释说:“吵了几句,几句而已。天哥,我不至于,他和我吵架,我就把他给杀了吧。我老妈可是警察,遵纪守法的事,我从小就懂的。”
纪天舟说:“你别怕,我随便问问。对了,你在他家待了多长时间走的。”徐图之说:“顶多十分钟吧。我也没太留意。”
与视频中进出的时间吻合。但是,纪天舟总觉得十分钟快了点,他们的谈话一定非常糟糕。
徐图之开始吃他的双椒鱼头套餐,他边吃边笑着说:“天哥,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吃饭,我妈还念叨你呢。”
“好啊。”纪天舟问,“魏威死的那天,凌晨两点到四点,你在哪里?”徐图之一愣,筷子停在半空中。纪天舟说:“循例问问,俗称不在场证据。”
徐图之说:“那晚我追尾,撞人了,在医院。”
第8章 第8章
法医的检验报告送过来。魏威身中十二刀,其中一刀深及心脏,因流血过多致死。
周晶莹说:“天啦,死得好惨。”杨凌晖说:“这有两个可能。第一,凶手行凶的时候,情绪紧张激动,不受控制。第二······”
周晶莹屏住呼吸,等着杨凌晖的第二,谁知他突然夹起自己破旧的公文包说,“下班时间到。老纪,顺风车送我去地铁。”
周晶莹说:“杨叔,说完再走啊。”杨凌晖说:“年轻人,破案是急不来的。天天加班,身体吃不消啊。”
纪天舟边开车边和杨凌晖聊天。纪天舟说:“熟人作案。”杨凌晖说:“捅这么多刀,以为自己切西瓜啊!”
纪天舟说:“心中有恨,手中有刀。”
杨凌晖说:“奇了怪了,你居然变得如此幽默。是受那位左记者的影响?”纪天舟说:“胡扯什么,我和她不熟。”杨凌晖说:“那快去熟啊,真准备一辈子做和尚啊!”
纪天舟说:“从熟人下手查吧。”杨凌晖说:“高度怀疑凶手就是那位普通朋友,而且他也是偷拍视频中的男主角。”纪天舟说:“我们手头掌握的线索很奇怪。每条线索都没法往下查,全是断的。”
杨凌晖说:“第一,偷拍的视频无法公布,就无法发动群众力量辨认其中的人。第二,大半夜跑去菜市场见普通朋友,这朋友绝对不普通。第三,身中十二刀,大概率熟人作案。”
纪天舟说:“这里面有交集,只是我们暂时想不到。”杨凌晖说:“现在想不到,将来一定想得到。”
两人都安静下来。杨凌晖又说:“魏威的熟人,除了徐图之和金融程,好像就没有其他人了。我们获得有效信息的途径太少。”纪天舟想了想说:“我还认识一位,但不肯定是不是熟人。”杨凌晖说:“魏威好像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他的生活明明乱成浆糊啊!”
在家吃过晚饭,纪天舟去找丁小可,开门的是左鸢,丁小可还没下班。左鸢说:“你进来等吧。”纪天舟说:“好!”
这是纪天舟首次登堂入室,上次送药油他是站在门口的。
纪天舟打量这房子,户型和他家的户型不一样。他家的是三室一厅,这房子是两室一厅。客厅很大,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按摩椅和跑步机。
左鸢看他所看,说:“按摩椅是我的,跑步机是小可的。以前租的房子小,现在有条件了,赶紧买。”纪天舟看了半天,说了两个字。“挺好。”倒也符合他简洁不罗嗦的风格。
等了半小时,丁小可还没有回来。纪天舟要走,左鸢也不挽留,她受不了无话找话的尴尬。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只要他俩在一起,气氛总是很诡异,但愿这只是她个人的主观感受。
纪天舟说:“如果她回来,叫她来找我,不,还是我来找她。”左鸢说:“那我叫她先去找你,然后你再来找她,要不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呢?”
纪天舟突然笑了说:“我加你微信,小可回来,你告诉我,我过来找她。”左鸢说:“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