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萍将马小龙带出来,叮嘱说:“马小龙同学,警察叔叔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做诚实的孩子知道吗?”马小龙点头。
周晶莹从包里拿出一盒饼干。“马小龙,阿姨请你吃饼干。”马小龙摇头。
周晶莹又说:“马小龙,阿姨问你,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啊。”马小龙说:“都不好。”周晶莹问:“为什么呀?”马小龙说:“整天就知道让我写作业,也不带我出去玩。” 周晶莹笑了,又问:“那外公对你好不好。”马小龙说:“外公好,买饼干给我吃。”
杨凌晖问:“那妈妈对外公好不好?”马小龙说:“不好!”杨凌晖问:“为什么呀?”马小龙说:“妈妈说外公该死。”三人面面相觑。马小龙又说:“不过外公死了,妈妈很伤心。她不睡觉,一直哭,我都听见了。”
孩子太小,既说不出所以然,有些话也不方便直接问他。纪天舟冲杨凌晖使眼色,示意他算了,别再问了。
回去的路上,周晶莹沮丧地说:“一无所获,想从孩子身上找突破口,太难了。”杨凌晖望着纪天舟,意味深长地说:“未必,还是有收获的。”
周晶莹的大眼睛一片茫然。“什么收获?”纪天舟平静地说:“常好德死后,常蘅芙很伤心。上次,她只是没当着我们的面,表现出来。我始终认为,她不是凶手。杀人必须有动机,她的动机不足。”
沉默片刻,纪天舟又说:“有件事我想不通。常蘅芙说她那天晚上加班,不能接孩子,可她明明六点半就离开公司了。她为什么要撒谎呢?这么拙劣的谎言,难道她以为我们查不出来吗?”周晶莹说:“去杀他爸呗。”
“小周,你没理解纪队的意思。他问的是,常蘅芙六点半离开公司,九点钟到家,这中间有两个半小时。如果她没杀人,她去哪了。”杨凌晖笑着自问自答,“如果她真的没杀人。我想,我知道她去哪了。”
纪天舟和周晶莹齐刷刷地望向杨凌晖。在他们的眼神中,杨凌晖不仅看到疑惑,还看到崇拜,他很有成就感。
他微笑地说:“你们在围城外面,不了解围城里面的一地鸡毛。常蘅芙说她加班的时候,她老公是不是在场啊?所以,她不是在对我们撒谎,她是在对她老公撒谎。”
第24章 第24章
除了给常好德买五百万人身意外保险, 常蘅芙的公司,最近也周转不灵。宁冲向杨凌晖汇报情况。杨凌晖很兴奋,要求再去常蘅芙家, 询问意外保险的事, 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还没去, 常蘅芙就自己到警局来了。在这之前, 她已经到芳草地晚托班帮马小龙办了退学手续,并将那里的老师臭骂一顿。
“警察同志, 为什么要去晚托班找马小龙?关于我爸爸的事,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请别再骚扰我儿子!小心我告你们!”常蘅芙说话很有气势,和上次在她家完全不同。
可是,杨凌晖怕撒娇的女人, 却不怕撒泼的女人。“常女士,你来得正好, 我们有事想问你。”周晶莹问:“五百万意外保险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常蘅芙的脸色变了变。“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难道我会为了区区五百万杀自己的父亲吗?我也给我自己买了意外保险,受益人是我儿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凌晖说:“亲人之间买意外保险,的确不奇怪。可是我怎么听说, 你的公司最近周转不灵, 到处借钱。”常蘅芙的伤疤被戳了,心里直冒火,只能尽量忍住,不让这团火从嘴里喷出来。“那又怎样?”
周晶莹说:“你父亲死了, 你就有五百万了, 对吧?”常蘅芙冷笑。“所以我杀了他?证据呢?警察小姐,你在挖坑, 但是我不会跳,我也懂法律的。你这么说话,纯属胡乱猜测,显得你很不专业,可笑!”
常蘅芙非常嚣张。既能在父亲坐牢期间,养活自己的母亲。又能拿菜刀追着父亲跑半个村。还能做生意赚大钱,让自己的丈夫看自己的脸色。这样的女人,不是一两句话能吓到她的。
纪天舟说:“常女士,我们也是就事论事。把话说清楚,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常好德的死亡时间是三号晚上六点到八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常蘅芙说:“你们还是怀疑我?”杨凌晖说:“所有人我们都是这么问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怀疑我们怀疑你!”常蘅芙说:“这是我的隐私。”杨凌晖说:“常女士,现在是谋杀,不是隐私。”
常蘅芙说:“我去见一个朋友,希望他注资到我的公司。”周晶莹做势拿出纸笔。“什么朋友?姓名?地址?联系方式?”常蘅芙说:“总之我没有撒谎。”杨凌晖说:“你这样遮遮掩掩,我们真的不能不怀疑你。”
常蘅芙心一横说:“他是我的老同学,前男友。那个时间段,我们去开房了,行吗?要告诉我老公吗?”“警察很忙,没那么无聊。”杨凌晖慢悠悠地说,“不过警察需要知道宾馆的名字,方便核实。”
常蘅芙怒气冲冲地走了。线索又断了。
纪天舟说:“早说不是她!”周晶莹说:“她的样子,真的很像凶手。”纪天舟说:“看凶手不是看样子的。”周晶莹说:“头儿,你不也是凭直觉,猜测她不是凶手的吗?”纪天舟说:“我是凭直觉,猜测凶手是情人林的大妈,然后才排除常蘅芙的。”
杨凌晖说:“情人林的大妈,考虑身高和体重,不至于能杀死常好德。”周晶莹说:“又高又胖的大妈,还是有可能的。”
宁冲取来法医的检验报告。常好德的致命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手对常好德扼颈,使其窒息而死。勒沟和刀伤是死后短时间内造成的。
杨凌晖说:“先掐死他。在他死后,又用铁丝之类的玩意儿勒他的脖子,还要再捅他几刀。”周晶莹说:“人都死了,搞那么多花样干嘛?”
杨凌晖说:“仇杀?老纪,你怎么看?”纪天舟说:“要么仇杀,要么凶手做事特别认真,怕常好德没死透。杨叔,去八仙过海?”
杨凌晖因为对常蘅芙有偏见,而对她做有罪推定,这导致他的钱包大放血,除了认倒霉之外也没其他办法。
三人开车去八仙过海,经过情人林,正好是晚上七点钟。纪天舟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窗外,看见许多大妈排成方阵在跳广场舞。
周晶莹说:“这才几天,大变样。”杨凌晖说:“发生这种事,大爷自然是不敢来了。大爷不来,那些妇女自然也不来了。没有客源,就没有销售啊。”
纪天舟笑,谋杀案居然客观上有利于环境治理。那天他还和左鸢讨论,情人林的歪风邪气,到底该拿它怎么办。
想到左鸢就看见左鸢。大妈方阵的旁边,有位穿米色短款风衣的年轻女子,长发飘飘,身挎大包。不是左记者又是谁呢?
纪天舟说:“既然路过,我想下去转转,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周晶莹说:“上次留地址的那些人都问过了,也没线索。现在去转转,会有线索吗?”
纪天舟的车绕情人林一大圈,才找到空位可以停车。这附近有几家门面不大却名声挺响的餐馆,现在是晚饭时间,所以附近有好多车。
纪天舟往大妈方阵走。跟在后面的周晶莹,被杨凌晖一把拉住。周晶莹借助昏暗的灯光,透过隐隐绰绰的树丛,看过来看过去,也没看见什么。
“有情况?”她压低声音问。“大情况。”杨凌晖答。“啊?去帮忙?”周晶莹一头雾水,她又往前看,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头儿到底看见了什么,走得那么快。反正她什么也没看见。“待在这里别动就是帮忙。”杨凌晖说。
纪天舟站在左鸢背后轻拍她一下,左鸢回头,见是他,马上笑了。“这么巧?”“路过,随便看看。”
左鸢得意地说:“我有线索。”纪天舟故作惊讶说:“不可能!这里的人我们都问过好几遍了,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左鸢说:“那你们就得反思了。是不是你们工作不细致,又或者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我刚刚查到的。要不要?便宜卖给你。”纪天舟说:“这要看左记者的线索,是否靠谱。”左鸢笑说:“比你靠谱。”
左鸢指着大妈方阵说:“看见那个小男孩没?我刚刚听他对他奶奶说,那天晚上有个大波浪的阿姨从山洞里走出来。”
纪天舟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看见方阵里有个小男孩在跳广场舞,长得挺秀气。“他还说什么。”左鸢说:“大妈们聊天,他插嘴,没人听他的。然后广场舞开始了,他就和大妈们一块跳舞了。”
纪天舟说:“这样啊!那就是说,等会儿我还得自己去问他。”左鸢问:“什么意思?”纪天舟说:“你不靠谱。”原来他也会开玩笑。左鸢说:“讨厌。”
广场舞幕间休息,左鸢冲小男孩招手。小男孩四下瞅了瞅,跑过来。“美女小姐姐,你找我吗?”哇,真是人帅嘴甜。
左鸢说:“小帅哥,你知道这里前几天有位老爷爷死了吗?”小男孩说:“我知道啊!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带我过来吃饭。大人谈话好无聊,我还跑到树林里捉虫子玩儿。”
左鸢又说:“我刚刚听你和奶奶说,那天晚上你看见一个大波浪的阿姨?”小男孩说:“那是我外婆。我是看见有这样一个阿姨。她从山洞里走出来,撞到我了,也没和我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