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鸢心中的好多疑问,此时都得到解释。
“娇娇的这封检举信寄出后,左淼仍然没有动静。这时候娇娇有些崩溃了。”米执说:“肚子越来越大,却连正规医院的产检都做不了,只能自己偷偷去小诊所做产检。”
叔叔不是想要儿子吗?为什么又对胡娇冷漠无情。
男人最爱的始终是事业。男人可以很爱一个女人,但前提是这个女人不能影响他的事业。
而女人就不同,女人为了深爱的男人,可以放弃自己的事业。这大概是生物的原始性。
米执说:“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娇娇写检举信的事情,被左淼知道了。如果他从左记者口中知道的,那还好。但他现在是从娇娇口中知道的。”
叔叔知道她收到了检举信?左鸢震惊。
米执说:“有天中午,左淼难得去看娇娇,娇娇趁机又提出离婚的事,左淼依然不同意,两人吵起来,又吵架又摔东西,声响太大,惊动了邻居老大爷。这位老大爷是热心肠,敲门进来劝架。他一直以为娇娇和左淼是夫妻。”
因为有外人劝架,两人也不好意思再吵下去,老大爷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的时候,顺带告诉胡娇,昨晚有一男一女来找她,她爸妈托这两个人给她捎腊肉。
老大爷走后,左淼勃然大怒。
胡娇的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兄嫂。自从胡娇来江城打工,双方几乎不走动。在胡椒和左淼关系好的时候,胡娇谨遵岑绮绢的教诲,坦白不隐瞒,把这些情况统统告诉了左淼。
左淼一直不喜欢胡娇有任何社交活动,现在却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来找胡娇,他当然非常生气。
胡娇也不知道来找她的人是谁,但是能这样撒谎的,肯定不是善茬。
在左淼的逼问下,胡娇地告诉他,这两个人是纪检委的。她写了左淼的检举信,他们上门核实。
左淼动手打了胡娇,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墨香山庄。
米执说:“娇娇拨左淼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是下定决心抛弃娇娇了。”
叔叔以为检举信被胡娇寄给纪检委,叔叔并不知道检举信只是寄给她了。左鸢想,如若不然,叔叔应该会主动向她要检举信的。
她和奚何初周日晚上去墨香山庄,叔叔和胡娇翻脸应该是周一中午,而胡娇的死亡时间是周三早晨九点钟左右。那么,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在市中心医院顶楼,米执声称岑绮绢是杀害胡娇的罪魁祸首。岑绮绢杀了人之后,是如何逃离的?现场电梯有监控。可是在监控里,陈敬谦不但没有发现她离开时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她来时的踪迹。走楼梯吗?
小区大门的监控,陈敬谦也查过。岑绮绢总不会不从大门出入吧?难道墨香山庄有偏门不装监控?或者岑绮绢干脆**?
如果岑绮绢有意避开监控,那她就是预谋杀人。
陈敬虔问:“岑绮绢是怎么杀死胡娇的?”
米执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往下说:“娇娇非常伤心。这时候她又想起我了,她叫我过去商量对策。我说我愿意和她结婚,愿意把她肚里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们回农村老家,我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她不答应,她对左淼仍有幻想。她真傻!”
米执偏激,但是个好男人,对胡娇忠贞不渝。胡娇不懂得珍惜。胡娇的虚荣心,害人害己。
米执说:“娇娇不听我的,我只能走了。第二天,我想想,我不甘心,我又去墨香山庄找娇娇,我又苦苦劝她和我回老家,她还是不听。岑绮绢已经把娇娇变成了魔鬼。”
审讯室里空调很足,左鸢依然不寒而栗。
“周三上午七点钟,起床吃过早饭,我第三次去墨香山庄。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不能说服娇娇,那我就自己回老家,找个姑娘结婚,踏踏实实过日子,再也不来江城。”米执双目无神,陷入沉默。
米执这是对胡娇死心了。多年等待无果,除了死心,还有什么选择呢?左鸢对米执生出同情之感。曾几何时,她也因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无法遇见纪天舟而几乎对他死心。
陈敬谦对于达耳语,于达连连点头,马上出去。
陈敬谦问:“你第三次去墨香山庄是几号?是不是胡娇死亡的当日?你是否亲眼看见胡娇被岑绮绢推下楼?”
“胡娇是被我推下楼的。”米执平静地说,“不过罪魁祸首是岑绮绢,是她送娇娇走上不归路的。”
左鸢吓一跳,米执是杀死胡娇的真凶?
陈敬谦倒是波澜不惊,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为什么把她推下楼?你不是很爱她吗?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我无心的,我不想的!我都是为她好!”米执双手抱头,痛苦地说。
米执来到墨香山庄,发现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用不上。胡娇喜悦地告诉他,她和岑绮绢达成交易,岑绮绢会帮助她挽回左淼的感情。
米执抬头,眼底都是阴冷。“我用尽办法也不能挽回娇娇对我的感情。我不知道岑绮绢能什么办法挽回左淼对娇娇的感情。但是我可以肯定,她的办法将是一个更深的深渊。娇娇她迷途不知返。我真的对娇娇死心了。”
于达进来审讯室,凑近陈敬谦耳语,陈敬谦连连点头。左鸢望了望这个,又望了望那个,不明白这两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米执说:“我和娇娇爆发激烈的争吵。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这样争吵过。她骂我骂得很难听。只要是男人都无法忍受!”
陈敬谦说:“所以你杀了她?”米执说:“我无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误杀。我失手了,才把她推下楼!”
陈敬谦话锋一转,又问:“我很好奇,你连续三天,每天都去找胡娇,你不上班吗?”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左鸢想。
米执说:“自从娇娇离开我,我就不好好上班了,过一天算一天。”
陈敬谦的脸上浮现出精明又温和的笑容。“在你第二次去墨香山庄的时候,你就被开除了,对吧?”
米执脸色突变,瞬间又恢复平静。 “是的,我因为长期旷工被开除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多说。”
陈敬谦说:“辞职也好,开除也好,现代社会,这些都很正常,算不上不光彩。我好奇的是,既然你被开除了,为什么第三次去墨香山庄的时候,还穿着送外卖的工作服,并且手里还拎着外卖?”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伪装成送外卖的,才不会引起警察怀疑。
左鸢震惊。如果米执有心如此,那他就是预谋杀人,不是无心之失。
得不到的,就要毁灭吗?
陈敬谦自问自答:“你是早有准备,预谋杀人!我们查遍监控,就是没注意到你这个送外卖的。你很聪明啊!尝到甜头后,你入室刺伤岑绮绢,也伪装成送外卖的,想逃避法律的制裁。”
“不!”米执冲口而出,“我刺伤她,不是想逃避法律的制裁,我是希望你们快点抓住我。我每晚做噩梦,梦到娇娇满身是血,向我索命,我实在受不了!”
左鸢看见米执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先前对她运用心理战术的那股神气活现的劲。
“把娇娇推下楼,我立刻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米执说,“我回到住处后,越想越难过。我这么爱娇娇,我居然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的,我真不想的!我是凶手,但排在我前面的还有一个凶手,就是岑绮绢这个老鸨。如果没有她,娇娇早和我结婚生子了。岑绮绢不让我和娇娇有好日子过,我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左鸢想,米执的行为,已经不是偏激可以解释的了。
米执说:“我不想让岑绮绢死得太快。杀死她,太容易了。我要让她活着,慢慢享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米执偷了老乡送外卖的摩托车,作为犯罪工具。他跟踪岑绮绢,专寻僻静的地方下手,用摩托车撞她。不将她撞死,只是将她撞倒,吓她。
陈敬谦问:“一共撞了几次。”米执说:“两次。第二次,左记者和她男朋友也在场。”
陈敬谦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左鸢,左鸢点头。
陈敬又问:“在烂尾楼抢劫岑绮绢的人也是你吧?你是不是和她摊牌了?”
“是我!不是抢劫,是敲诈,我敲诈她!”米执说,“每晚做噩梦,我实在受不了。我想,如果能有一笔钱,让我回老家,我就可以忘掉娇娇的事,人生重新开始。反正警察认定她是自杀了。”
陈敬谦笑笑说:“你倒挺会为自己打算的嘛。我还以为你真的很爱胡娇呢!”
米执也笑笑说:“陈警官,我是真的很爱娇娇,爱是放在心里的,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活着,不是吗?”
第99章 第99章
“你这些关于爱情的大道理, 我没时间听,也没兴趣听。”陈敬谦说,“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谈谈你敲诈岑绮绢的事吧。你都刺伤她了, 她还帮你隐瞒, 谎称被抢劫。你本事挺大的啊!”
“我打电话给岑绮绢, 向她表明身份, 敲诈她一百万。”米执说,“我约她在烂尾楼见面, 我要现金。”
于达好奇地问:“她给你了吗?”米执点头说:“给了。”陈敬谦嘲讽地说:“表明身份就给你一百万?你什么身份啊?”米执说:“娇娇和岑绮绢之间,娇娇有几段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