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蕴之浅笑:“师公好。”
这尊称惹得男人笑了一笑。杨婉清亦笑出声,“你把他都喊老了。”
温蕴之笑着说:“老师您现在有课吗?不忙的话,我想向您打听点事儿。”
杨婉清一二节没课,表示没问题。她干脆下车,关上车门,和丈夫道过别。
苏木清将车掉头,驶离校园。温蕴之跟着杨婉清,前去她的办公室。
杨婉清的办公室地理位置同十年前一样,但内部装修发生了变化。二人简单地聊了下彼此的近况,旋即温蕴之询问顾炎生的情况。
“你说顾炎生?”杨婉清回忆道:“不清楚。我只听其他老师说,他当年退学,对学校而言挺可惜的。”
温蕴之猜得到是这样的结果,神色依旧难掩遗憾。
“你来一中,是为了找他?”杨婉清笑盈盈地打趣。
甭管多少岁数的女人,皆离不开八卦的爱好。温蕴之眼里掠过无奈的笑意,颔首“嗯”了声。
虽已叁拾多岁,但杨婉清依旧有年轻人的活力,说话甜美清脆:“看样子,顾炎生当年并非处于单箭头的状态。”
温蕴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婉清笑着感叹:“你当年不是跟我借舞蹈室练习吗,有两次我过来放东西,撞见他在偷看你跳舞。”
英俊的少年偷窥被人撞见,脸红耳朵红,故作镇定地离开。她不禁浅笑,感慨青春期暗恋的美好。
温蕴之心中悸动,攥紧手指。她当年觉察得到顾炎生对她的心意。如今数载过去,经年累月,她愈发明白曾经存在于二人之间的若有似无的情愫。
她有要事要办,没再和杨婉清多聊,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二人便道过别。
她打了顾炎生、谢非、叶璃、刘阳当年留的电话,均是过期空号。周全、罗玉英的回答皆与吴方周差不多。
她按照吴方洲给的地址,前往叶璃家。然而叶璃不在,家中只有她哥哥和大嫂。二人表示叶璃考入外地的大学后,便留在那工作,只过年回家一趟。
她和二人要了叶璃目前的电话。离开她家,站在一家精品店面前,她立即拨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喂。”
她望着人流车流。“请问是叶璃吗?我是温蕴之。”
“……温蕴之?”
叶璃还记得她。听她说完她找自己的目的后,说:“当初他退学的消息,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言外之意,她亦不清楚顾炎生的情况。
“你有去过找过他吗?”温蕴之记得叶璃当初极喜欢顾炎生。
叶璃说:“我当年去了好几次他家里,但他不在。”
她问她是否有谢非、刘阳的联系方式。叶璃表示自己没有,这几年都未和二人联系。
温蕴之叹息一声,继续问:“他那个做裁缝的婶婶,就是当初在一中附近开了一家裁缝铺的那个阿姨,住哪儿,你知道吗?”
叶璃回忆着说:“……那个阿姨好像叫张惠。我记得她家离职中很近。不知道现在还住不住那。”
这消息来之不易,温蕴之感激地道了句谢。叶璃表示没什么。反而说:“当初年轻气盛不懂事,对你说了些好笑的话,现在想来觉得挺幼稚。”
时间过去这么久,大家都已成熟。温蕴之浅笑,问:“你现在还……”
知道她说要问什么,叶璃立刻道:“我现在有真正爱的人。都十年了,不可能还喜欢他。”
都十年了,不可能还喜欢他。这话令温蕴之一怔。岁月无情,可以消磨爱情,何况是年少懵懂时的喜欢。
她不知道顾炎生是否还喜欢她。只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还尚存。且她已走到这一步,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打探到他的近况。不为别的,只求一个心安。
她听见叶璃继续说:“虽然顾炎生长的俊,脑子还好使,但性格太闷了,我现在比较喜欢灵魂有趣的男人。”
他也不是很闷啊。她心想。
叶璃还要上班,没再和她多说,道过别后,二人结束了通话。温蕴之打车前往职中。
她有直觉,如果找到张惠,能打听到顾炎生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想快点让他俩见面,但写着写着就这样了( ̄▽ ̄")
PS.那家早餐店就是阿炎和谢非曾经去过的那一家。
第30章
清城的职中和一中一样, 十年过去,未发生多大的变化。
温蕴之在此处,四处打听张惠的具体住处。这一片区数年前经过改修扩建,搬进了诸多居民。她问了四户人家, 皆表示不知。
在一家卖水果的店里, 她从老板那终于得知张惠的具体住址。
“你往前直走, 经过一个大铁门,再左走就会看见一个红木门, 那就是她家。”
她欣喜不已, 感激地和老板道过谢,疾步前往目的地。
木门半掩,传来说话声。
男人说:“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刚刚说他几句, 他还给我甩脸子。”
女人说:“你不要总说他, 孩子自尊心强。”
男人说:“半点都比不上小——”
“你们好。”她站在屋外, 轻叩木门。坐在屋内码水果的二人,回头看她,目露惊愕。
她礼貌微笑, “我是顾炎生的高中生同学, 温蕴之。”
屋内的夫妇站起身。张惠犹疑又热情地问:“你是小炎的同学?”
她颔首表示是。夫妇二人赶紧邀请她进屋里坐。
温蕴之衣着光鲜, 容貌非凡,气质绝俗。光临自家寒舍,张惠夫妇二人有些拘谨,红色的塑料凳子用纸巾擦了一遍,才好意思让她坐。
“叔叔阿姨不用这么客气。”见两位长辈不自在,她心底划过无奈,淡淡的心酸。
“家里太乱。”张惠略不好意地说, “让你见笑了。”
她立刻摇头表示没有没有。看着张惠和罗常庚的面孔,她回忆起十年前,初见这两位长辈的画面。
张惠不必说。罗常庚曾经帮她爷爷奶奶收割过水稻。她浅笑着说:“我读高三那会,咱们见过的。”
二人惊讶。为了使他们想起自己是谁,她缓缓道:“我是温若水和张秀瑛的孙女。十年前在一中读了差不多半个学期的书。”温若水、张秀瑛是她爷爷、奶奶。清城诸多老一辈的人认识他们。
罗常庚激动地拍一下大腿,“你是行止的女儿!”
温蕴之笑,“嗯。”
知晓她的具体身份,张惠夫妇二人愈发热情。感慨她成了大闺女,他们越来越老。
她耐心地听两位长辈絮叨。得空的时候才插话:“叔叔阿姨,我这次来清城,是来打听顾炎生的消息的。你们知道他现在哪吗?”
夫妇二人面色微变。见他们面面相觑,温蕴之心中本能地涌起几分不安。
张惠告诉温蕴之。十年前的某日早晨,顾炎生送她去医院检查,得知她得了肝硬化,为了凑住院费,来回跑了一趟医院和家里。后来他又回了趟家,给豆豆送早餐,熟料回学校的时候,被一群混混围堵干架,最终不幸被人捅了一刀。
她听得心惊肉颤。张惠继续说:“那群混子见事情闹大了,就跑了。还是路过的人开车带小炎离开,前往医院抢救,捡回了一条命。”言至此,张惠眼眶泛红。
罗常庚眼睛亦红了。他补充:“后来他生父找到了我们这里,说文静得了乙肝,人快要走了,他要带小炎去市里的医院看她。”
温蕴怔住,过了会问:“那后来呢?”
罗常庚表示,后来这一去,顾炎生就再也没回来。他们亦不知道他所踪。
“九年前开始,快过年的时候,我们就会收到一笔钱。”张惠揩掉眼睛的湿润,声音沙哑:“除了小炎,我想不到还能有谁会给我们寄钱。”
至于寄过来的钱,无论生活多艰难,他们都没花,而是重新存入一张卡里。想着说不定顾炎生哪天就回来了,届时再把这钱给他,让他娶妻买房。
“寄钱过来的账户你们现在有吗?”温蕴之赶紧道。
罗常庚说:“我们去银行查,说钱是匿名转过来的。”他们夫妻二人认为,顾炎生是怕他们将钱反寄回去,才匿名转账过来。
温蕴之深呼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至少他人还在,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生存着。
她和张惠夫妇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表示顾炎生要是哪天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她。
“对了,叔叔阿姨。”她问:“除了我,还有其人向你们打听顾炎生吗?”
她相信作为当时顾炎生的好友,还待在清城的刘阳,大概率会跑一趟张惠夫妇一家。
果然不出她所料。罗常庚表示,“是有一个姓刘的后生,前几年来找过我们,留了个电话,说小炎要是回来了,就打电话告诉他。”
张惠补充:“那个后生我记得,瘦瘦高高的,读书的时候,小炎经常和他一起。”
温蕴之目露一丝意外之喜,和张惠夫妇要了刘阳的电话。
她婉拒了两位长辈叫她留来吃个饭的好意。正欲起身离开,张惠张张嘴,神色犹豫,终于说:“蕴之,你要不要去小炎的房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