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我冲着她大吼,“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如果你早有这份心,我们能混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我也不想,”她开始低声呜咽,“我也不希望你被人家瞧不起,你会……”
“够了!”我打断她的话,冲出了家门。
我真的是受够了,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是肆意妄为的,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酗酒打我,欠债逃跑,自杀甚至最后发疯,这一切都是她带给我的伤害,为什么现在她神志清醒了,又要回来做这些没有用的、让我丢脸的事情呢?
我无处可去,只能跑去了小工厂的车间,那里一直是我的秘密基地。
我坐在大铁柜上抽烟,终于没忍住,还是哭了,但我必须马上停住哭泣,因为我有预感钟小茴一定会来找我,我不能让她看见这样的我。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一直止不住,直到钟小茴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时,我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涌出。
“你来晚了。”我故意没有转过头去看她,手里夹着香烟,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那是你妈?”她小声问。
“我们都不想面对。”我仰起头吐出了一个烟圈,“但那是事实,我再怎么不情愿也改变不了。”
就在我在心底骂自己不够坚强,让钟小茴看到了我怯懦的一面的时候,她却突然靠近我,把手搭在我的手上,缓缓地说:“她是你的宿命。”
“宿命!”我转过头看着她,“我只能认命,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或许,我们可以彼此依靠。”她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手心微微冒汗,还有些颤抖。那颤抖仿佛一条线,顺着我的毛孔进入我的血液里,让我的血肉和骨骼都开始造反,咔嚓咔嚓,好像下一秒就会崩裂一样。
我突然就难以自持了,跳下大铁柜扑进她的怀里。我有多少个日夜都在渴望在悲伤难过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个怀抱,能够让我宣泄我的孤独寂寞。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咱们该回家了,不然她会担心的。”我哭够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牵着她的手,也许是真的想要抓紧,害怕失去吧!
人总是这样脆弱的动物,在知道失去的滋味后就再也不敢让自己失去什么了,害怕再一次尝到那种痛苦,但是要摒弃多余的感情一个人走下去又做不到。
当我走到家门口时,我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她居然在门口用一个大红盆洗衣服!
我迅速松开小茴的手跑了过去,把她拽了起来,大声斥责:“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给我添乱吗?”
“我只是想帮你干些活。”她低着头,两只冻得通红的手因为不安而来回揉搓着。这样我心里的愤怒在一瞬间变成了心疼,于是我捧起她通红的手放在嘴边,一边哈气一边说:“要是有下次,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那晚我把她哄睡后,小茴陪着我用冰冷的水洗干净了所有的脏衣服。
当我看到小茴把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时,我的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咯咯地笑出声来。
“喂!”她用胳膊亲昵地碰了碰我的肩膀,“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现在一起洗衣服的画面如果被雅茜看见,她一定会不甘心吧!她一定会懊恼为什么我还可以找到一个愿意陪我受苦的朋友,说不定还会嫉妒和后悔。
“嗯?”她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有朋友的感觉。”我深吸一口气,笑着说。
她被我的一句话弄成了大红脸,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样子很可爱,让我更想戏弄她一下。我凑到她耳朵边叫了一声:“哎!你傻啦?”
“我哪有!”她很大声地反驳我。
看着这样的她,我空落落的心渐渐充实起来,也为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感到抱歉,于是我很认真地对她说:“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们只会互相撕咬对方的伤口,但我知道那是我想让你融进我的生活的一种手段,因为对于毫无安全感的我而言,只有知道对方的伤痛才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伤痛展现出来,我想要依靠你就必须要先伤害你。”
“为什么?”她没听懂。
“这就是我。”我不知该怎样解释了,只能这样说。
她看着我发了愣,可能是在思考该说些什么。这时,房子里突然传来了尖叫声,是母亲的声音。
一定是又犯病了。
我飞快地站了起来冲进屋里,母亲正发疯一样地手舞足蹈,被子被她扔到地上使劲地踩。我跑过去用力把她拉到床边,紧紧地抱着她,一边拍她的背一边说:“没事了,没事了,乖。”
不一会儿,母亲就慢慢地平静下来并睡去了。我把她轻轻地放倒在床上,回过头对钟小茴说:“她经常这样,是被吓成这样的。”
她没有问别的问题,只是走过来抱了抱我说:“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上课。”
也许是我太敏感,但这样一个轻轻的拥抱,我却从中得到了无穷的力量。我从这拥抱中感到了安全和踏实,像一个被棉花包裹的大床,在那里我可以安心休息,不用担心会被揭开伤疤,疼痛流血。
已经快天亮的时候我们才一起上床睡觉。
躺下后我一直无法睡着,于是我推了推身边的小茴说:“睡着了吗?”
“还没。”
“我也睡不着,上次你问我,认不认识张瑞泽。”我想要把我的一切都与她分享。
“嗯。”她的声音和她的气息一样轻。
“小茴,你说得没错,他是我喜欢的人。我爱他,很爱很爱,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我第一次这样坚定并且勇敢地对别的女生说出对张瑞泽的喜欢。
小茴没有出声,等待着我即将说出来的故事。
我知道,漂泊至今的我,终于在此刻上岸了,可是我没有料到,费尽心思得到的友情,却会变成一种伤害。也许是我真的不懂得如何把握友情这种东西吧!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背叛呢?
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是两个人,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说出真心话对方就会理解的事情。
雪还在下。
光怪陆离的画面仍然在眼前游走,一会儿是雅茜,一会儿是小茴和泽在雪地里的画面。我的脑子似乎要在瞬间爆炸一般,脸上被风吹干的泪水和血水开始撕咬着皮肤,像要把脸给撕裂一样。
我不能接受又一次的背叛,如果被背叛过一次是上帝对我的告诫的话,那再一次背叛又是什么呢?
是否表示我愚昧无知?是否代表了我满是错误的人生又一次走上了荆棘遍布的岔路?是否是命运的齿轮生锈了,轮回被打乱,原本属于别人的痛苦全部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人们总说,没有不吵架的好朋友,朋友只有在吵架中才能获得理解彼此的机会。可是此刻,我和小茴终究变成了两个相对碍眼的存在,只要立场变得对立了,就再无复合的可能。我们原本就不适合做朋友,是我太过于痴心妄想,没有吸取雅茜的教训。我的存在就如小茴所说的一样,是个冷笑话,一个像冷笑话般存在的人,还奢求什么温暖人心的友情呢?
但是,我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如果背叛我,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一定要!
我一路小跑,甩掉张瑞泽后去了医院。
那里是我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至少我可以以陪母亲为由待在病房里,总比待在雪地里要强很多。
母亲的病房里面还有另外两个病人,一个是和母亲差不多大的阿姨,还有一个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不知道她们都是因为什么而精神失常才住进来的,但她们很多时候神志都很清醒,有时会在病房里和我一起打扑克,帮我打饭。
我在医院里住了好久,快开学的时候才回了危房。
我选了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去小茴的房东家拿我的行李,一路上我都在斟酌一会儿见到她我该说什么,或是要直接赏她一耳光,这样才更解恨。
我希望她会因为我的出现而痛苦万分,可当我敲开房东家的门时,失望取代了我所有的幻想——小茴并不在家。
我进去收拾好我的东西,没有对房东交代一句话,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多等就离开了。我害怕那间房间里熟悉的气味,它们会侵蚀我的决定,令我犹豫不决。
从大年三十到现在,我每天都在想如何报复小茴,却并不想付诸执行,只是任凭那些恶毒的想法在我的脑子里打转。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就此罢手,毕竟我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原谅背叛,也可能是我和小茴的友情并没有那么深厚,更没有遍体鳞伤了还想原谅她,道歉和恳求也不需要,就算她来找我也没用,现在我厌恶到连她的脸都不想看见。
我一定会狠下心,要她为了背叛而悔恨终生。
年后不久就开学了,我中午的时候去医院看母亲,晚上晚自习后才回危房去住。
那天放学后,我照旧去医院,在校门口的时候被张瑞泽叫住。他满不在乎地喊了一句:“夜雨。”当这两个字传入我的耳朵时,我却犹如被定住了的玩偶,连胳膊都没有力气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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