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绕了,”他说,“我们到了。”车子一个急刹车,他单脚撑地,回过头来看着我,又对我扬扬头,示意我下车到旁边的空地去。我翻了个白眼跳下车,没好气地说:“这里什么也没有,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原来是花园,地上全是草坪,现在是冬天,所以光秃秃的,不好看。”他停好车子,带着我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就是一个很大的人工湖,他在离湖边很近的一棵只剩下树干的树边蹲下,然后开始背对着我弄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我边说边走近想看他在做什么,可我很快就被他阻止了。他起身挡住我的视线,喝令我站住,然后转身对我说:“闭上眼。”
“你要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闭上眼。”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乖啦!”
“哦。”我听话地闭上眼。我一闭上眼他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推着我往前走。
走了两三米,他突然停下说:“就站在这里,别动,一会儿我让你睁眼你再睁眼。”说完他松开我的肩膀,匆匆往回跑。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动静,盘算着他会耍什么花样,还不忘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可就在我不停地提醒自己的时候,他突然在我耳边轻声说:“老婆,请睁开眼。”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到他居然拿着一盏大大的孔明灯站在我面前,蜡烛的火焰被风吹得有些摇曳,纸糊的灯身已经鼓鼓的,好像早就做好了飞上天的准备。
“这是干吗?”
“从我的衣兜里拿出笔来,”他说,“然后在上面写下愿望。”
我大脑短路般地按照他说的做,从他兜里拿出黑色的签字笔,然后傻呵呵地问:“怎么写?写什么?”
“用手写,”他坏笑着说,“写钟小茴喜欢张瑞泽。”
“滚。”
“开玩笑。快写,一会儿蜡烛烧完了就飞不起来了哦!”
“到底写什么?”
“随便写,轻点就行,随便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我手忙脚乱地拔下笔帽,可还是不知道写什么,于是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张瑞泽说:“写什么我不知道呀!”
“服了你了,”他一脸挫败地说,“写希望天天快乐行不行?”
“行,”我点头,“什么都行。”
“写呀!”他又把孔明灯往我这边移了一下,我很小心很轻地在那层薄薄的、感觉快要被烧着的滚烫的纸上写着:希望天天快乐。“乐”字的最后一笔刚写完,他就松开了扶着孔明灯的双手。孔明灯呼啦一下就飞得老高,接着又慢下来,一点一点向远处慢慢地飘去。
“这样愿望就能够实现了,”张瑞泽看着飞远的孔明灯轻声说,“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然后他微微侧头看着我,嘴角的笑容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不真实。
“你的愿望是什么?”我低下头别扭地问。
“你说呢?”他凑到我耳边反问我。
我马上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在急速上升,为了不让自己出丑,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说:“我怎么知道你的愿望?”
他没有再凑到我面前,而是退后几步对我说:“回头。”
我应声回头。他又蹲下身,从兜里取出一只小盒子。我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他打开盒子拿出什么东西,轻轻一划,周围一下子亮了一些,原来是火柴。他把火柴放到自己脚下,接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瞬璀璨的火花,只有两秒钟,但我清楚地看见那些火花在我和张瑞泽中间画出了一颗心——很大很亮很短暂的一颗心。
“小茴,”他看我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陪我一起……”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接着他向我走过来,手插兜里,摆了一个酷酷的pose说:“怎么样,动心了没有?”
我愣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湖边。我转身看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情不自禁地思考起来刚才他那句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他刚才点燃的那颗心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征服的一个把戏吗?
我努力地笑了一下,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最近自己总是一反常态地去想些什么,我明白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管自己真实的想法是什么,追根求源弄清楚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所以,我情愿相信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想。
“喂,”我叫他,“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待一晚上吧?”
“过来,”他回头对我招招手,“有好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我背着手走过去,弯下腰看他在湖边弄什么。
“这个,”他举起一只小纸船对我说,“我在给它弄蜡烛。”他从地上拿起很小的一根蜡烛点燃,然后用蜡油将蜡烛粘在纸船上,接着将纸船放进人工湖里,拍打着没有结冰的湖水边缘,让纸船沿着湖边慢慢地漂到另一边。
“这又是什么?”我在他身边蹲下,看着他往湖水里面放进一个又一个点着蜡烛的纸船。直到半个湖边都被纸船上的蜡烛点亮了,他才说:“很漂亮吧?”
“嗯。”我点头。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景象,没有结冰的人工湖边缘全是昏黄的烛光,像一条蜿蜒的灯笼小路。
“要是夏天会更漂亮,湖中心没有结冰,船就会漂到湖中心去,”他说,“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温度比前几天都要高,我就带你来放纸船了,喜欢吗?”他扭过头看着我,在一明一灭的光线的映衬下,他的表情温柔了许多。
我低头说:“喜欢。”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样让这种暧昧的气氛快点终结的时候,张瑞泽突然很温柔地叫我的名字:“小茴。”
我抬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忸怩又羞涩。而他却一直注视着我,直到我慌乱得想要起身逃跑时,他才用手轻轻捧住我的脸,然后在我的额头印下很轻又很热的一个吻,说:“谢谢你!”
我仿佛被扔进了云端,找不到重心和落脚点,而本应该是惊慌的情绪却因为额头上那轻如羽毛又炙热的感觉变得平静无比。此时此刻,我像得到了力量的女巫,什么都不怕。
我回到夜雨家时已是凌晨四点多。我进屋的时候很小心,不让自己弄出一丁点声响。
进屋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悄悄地换上睡衣,轻巧地爬上床,在夜雨身边躺下,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准备睡觉。可我怎样都无法入睡,心脏依然异样地跳动着,甚至我自己都能清楚地听到它强烈且快速的跳动声。我猜想,那频率或许已经足以让我变成心脏病患者。
当我一次又一次地睁眼闭眼后,我决定给张瑞泽发条短信。我慢慢地把手机攥到手里,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在被子所围成的狭小且沉闷的空间里翻开手机的翻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信人是张瑞泽。
我赶紧点开短信,上面只有寥寥的三个字:休息吧!时间是一分钟前。我攥着手机,不知该回什么,最终我什么都没有回,而是关了机,抱膝蜷缩在被子中间。我在想张瑞泽发这条短信时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态,我在想他在我的额头上印那个吻是出于什么心理,我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总是因为他而心神不宁,我在想,或许他不知道,我因为他那个轻如羽毛的吻而有了安全感,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我轻声在被子里面说,说完又使劲摇头,“钟小茴你在瞎想什么,他不过是想用这种手段征服你罢了!怎么,你还真动心了?真没出息!”
话刚出口我便收了声,竖起耳朵听夜雨有没有被吵醒,好在她睡得很沉。我长出了一口气,在心底骂自己: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更何况你也不会去爱!
我心烦意乱地坐起来,又腾的一下子倒下去,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夜雨被我吵得翻了个身,口齿不清地说:“别闹了,快睡觉。”接着又睡过去了。
我坐起来注视着夜雨,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其实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像夜雨一样极端和勇敢,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变成了一个恋爱中的幸福小女人呢?
只是,她的幸福真的能够久远吗?
而破坏她幸福的人会不会正是她唯一的朋友我呢?
强烈的内疚感再次袭上心头,我决定要做点什么。
是的,如果我无法逃避,就只能补偿。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冯仁打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然后就听到冯仁扯着嗓子迷迷糊糊地嚷嚷:“谁啊?大清早的打电话,让不让人活了?”
“你老娘我!”我大声吼了一句。夜雨猛地睁开眼,坐起来茫然地看着我,揉着太阳穴说:“大早上的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我对夜雨做了鬼脸,然后又继续凶巴巴地对手机说:“你老娘我叫你起床你有意见?”
电话那头的冯仁听出是我的声音,马上变了态度,打着哈欠说:“十分乐意,怎么会有意见?”
“这还差不多!”我指着枕头让夜雨继续睡觉,她翻着白眼又躺下,还不满地翻了个身。我吐吐舌头继续对冯仁说:“我要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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