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江声停了车,对简宁说,“你怕我又要感冒,所以把伞留给我;你怕我和室友不好相处,所以特意过去,让我不至于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你怕我融入不了集体,想尽办法让我多交朋友;怕我有不好的记录,把监控里我打架的视频截掉了。”
简宁对江声的好是各方面的,从宏观到微观,从抽象到具体,在每一个有日出和日落的日子里,都如影随形。
而他总是在接受,在利用简宁对他的好,让自己变得好过一些。
“可是我总让你费心。”江声哽咽着问,“你对我这么好,值得吗?”
他不像在问简宁,倒像是在问自己。简宁突然就不知所措起来。
江声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任何对他好的行为都是理所当然的,简宁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争辩的地方。
江声是可以向前走的,他会有光明而又澄澈的未来。
她看着江声,一次比一次坚定地说:“当然值得,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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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声在简宁的怀抱里,听到不远处的救护车的声音,看到好多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记起他记忆中上一场可以被赋予意义的大雨。
在那场无情的、历时一个月的暴雨中,他失去了亲人。
起因是一场债务问题。江声的爸妈与人合伙开了家茶馆,由于茶馆盈利不太理想,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黑心的合伙人一改最初的温和模样,希望江声的爸妈可以就此退出,否则就要继续投资。
“我爸妈很看好这个茶馆,地段好,也有了稳定的客源,”江声说,“他们把家里的积蓄都投了进去,但还是不够。”
抽身就意味着前期的投入都没了,江声的爸妈觉得太亏,就把家里的房子抵押给了银行,但是茶馆的生意迟迟没有起色,贷款期限也快到了。
江声发现家里的情况不对,是在他妈妈吃饭时好多次魂不守舍,经常莫名其妙叹气时。
他偷听了爸妈讲话,第二天就表示:“我可以不住大房子,不卖新衣服,可以少吃一碗饭,不吃蛋糕和水果。”
小时候的江声信誓旦旦道:“希望你们不要那么担心我,我很坚强,能吃苦,能做一个懂事的小孩。”
江声反复跟他们说,他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希望他们好好考虑。
可是大人们不是这样想。
他们希望江声可以维持富足的生活,想让江声在日后的岁月里有所倚仗。他们爱江声,不愿意让江声一起背上债务,更不愿意让他说出少吃饭这样的话。
大雨没有要停的趋势,以稳定的规律敲着窗,简宁握住江声的手,江声就继续说:“然后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借据。”
那笔借据数额很大,足以帮家里渡过难关,是爸爸很早之前借出的,不过借款人刚从监狱出来,也不知能不能还上。
夫妻俩抱着渺茫的希望,辗转打听到那人的住所便上了路。
那天下着大雨,车子打滑,冲破路边的障碍物,径直驶向冰冷的湖底。经过一天一夜,尸体才被打捞上来。
“水很凉,”江声颤抖着说,“妈妈很怕冷,看电视都要裹着毯子。”
他一直重复水那么凉,那么凉,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爸爸妈妈在里面,快去救他们。一会又说,是自己的错,他们都是为了自己。
爸爸妈妈生活节俭,不贪图物欲,一直没有很大的野心。而且爸爸向来行事谨慎,行车记录良好,又怎么会明知暴雨还会去那样偏僻又不熟路况的地方?
他们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
简宁心如刀割,只能反复叫他的名字:“江声,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天灾人祸,算不到你头上。”
“他们都很爱你,”简宁在大雨中亲吻江声,“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第23章 着迷
回去的路上是简宁驾车, 雨变小了,露出城市原本的模样。简宁开得很慢,一直握着江声的手, 遇到红灯便亲一下。
江声数到5次, 路途就结束了。
他们刚一到屋,刚才变小的雨又猛烈了起来, 狂风劲雨一齐上阵,吹得树枝猎猎作响。
简宁走近窗台看, 发现外面的天气完全不适合出行, 就让江声留下来住一晚。
江声答应了,简宁去卧室找江声能穿的换洗衣服。家里确实没有男衣物, 找来找去就只发现一件尺码过大的球服。
江声没有挑剔的习惯,很轻易就接受了。
简宁洗完澡出来,看见江声已经换上了衣服,在厨房洗菜。简宁常在家里做饭, 存货丰富,给了江声很大的发挥空间。
这身球服是简宁大学时参加篮球比赛时用的, 对简宁来说实在是大,她当时报错了码, 穿起来很勉强, 可是江声穿着好看。
他身形匀称,皮肤白,上衣扎裤头, 掐出一段腰,一看就是那种不管技术如何,都能在球场上闪闪发光的人。
“好遗憾,”简宁从背后抱了一下江声, “我没有看过你打球的样子。”
江声上衣后背是简宁名字的缩写,像是被标记的简宁的所有物。简宁很快又凑过去挤他,手臂和江声贴在一起。
“衣服很适合你。”她看着江声的侧脸说。
江声盯着简宁看了两秒,耳朵边上红了一圈,然后拂开她的手,继续低下头去。水流冲过江声的手指,他胡乱洗了两下,搁一个茄子在简宁的粘板上。
洗完还是觉得下巴烧得慌,江声抬手,用手上的凉水降温。他悄悄看一眼简宁专注的侧脸,心率不降反升。
在简宁再次试图捣乱的时候,江声紧紧地抱住她。
吃过晚饭,简宁开了电视。
是当地新闻的栏目,这一次主持人说的是前些天的“五一”盛况,出行人数又达到多少,哪个景点又爆满了。
屏幕上出现了基地的画面,很荣幸地跻身五一小假期景点拥挤榜前三。
晚上简宁没收住,吃得有些撑,这会儿看的节目也是自己熟悉的场景,有点儿昏昏欲睡。她拿了个抱枕垫在脑后,身子慢慢滑下去。
江声叫简宁回房睡,会舒服一点儿。简宁哼哼唧唧应了一声,好像是答应了,但转过身就睡熟了。
屋外开始打雷了,声势浩浩,江声把电视机关掉,在茶几上看到一本期刊,封面名字与简宁上次在办公室递给他的一样,发行时间正好是上个月。
江声与简宁坐近了些,在雷声和暖光下翻开了封面。
简宁做了个梦。
梦里的江声还是白天的模样,自己却回到还在读研的时候。
江声兴致冲冲地在电话里说,自己几月几号周几几点几分在体育馆的哪个场有球赛,邀请简宁来观看。
简宁当时在实验室泡两天了,两眼一闭就能入眠的状态。
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定好在球赛当天的闹钟,晃了晃脑袋缓过神来,才将眼睛重新伸向显微镜。
球赛那天,简宁提早出了实验室,回去沐浴打扮,心想总不能给江声丢人。
她在给江声买了水,揣上纸巾,走向江声说的那个场馆。
但简宁赶到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在篮筐下懒懒散散练习投篮的男生,不一会儿也拎着东西走了。
简宁觉得疑惑,虽然自己确实是早到了半小时,但也不至于是这么个情况。可简宁一看闹钟上的时间,又觉得没错。
她等到约定时间的一刻钟前,才给江声打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有观众,以及他是不是在和队员进行什么秘密练习。
梦里的画面很模糊,边上好像聚着一团散不开的迷雾,只有江声在的地方是清楚的。
似乎是在饭桌上,很吵也很闹腾,有人在劝江声喝酒,直接与他的杯子碰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梦里的简宁突然心慌了一下。
“为什么场地这边没什么人啊,”简宁听见自己问了句,她茫然看一眼四周,又说,“我是记错时间了吗?”
江声身边的画面渐渐明晰,一整桌都是男生,在一旁喝酒玩笑,简宁听到电话里有人说:“哎江声这杯你可得喝了,庆功会怎么能不喝酒呢。”
江声的回答简宁没有听到,但下一秒他就出现在场馆门口,穿着一套黑色混着粉色的球服。
衣服并不好看,但江声很耀眼。
简宁坐在看台第一排最中央,她给自己占了个自认为视野最佳的位置,但其实根本连球赛都没赶上。
“原来是结束了啊,”简宁握紧手中的饮料瓶,懊恼道,“当时你给我说的应该是13点吧,我听岔了。”
她还以为是3点,下午3点。
江声站在场下,简宁坐在看台对他对视他,距离并不远,但总好像隔着什么。
然后简宁就看到江声抬了抬手,手撑在看台的桌面,露出手腕上戴着的、简宁送的护腕。
“对不起啊,”简宁很自责,向他道歉,“不是故意的。”
“真的太忙了。”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江声手撑着桌面。
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江声脚下腾空,一直上升到能与简宁平视的距离,额头与简宁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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