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光荣复职的那天,简宁起了个大早。
天没亮就和老头老太太挤在菜市场,又哼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歌,在厨房乒里乓啷一早上。
简宁包里揣着山珍海味,手里是路上不知道从哪顺的豆浆油条,她踩着点,边走边吃地走进办公室。
严宏伟看见简宁,就像看到第二个周延:“你这个同志的生活作风现在就有点危险了。”
简宁看到严宏伟就产生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把包从肩上取下来,护在怀里,又密切注视严宏伟的一举一动。
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尺寸过大的背包,简宁松了一口气,敷衍说:“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注意。”
过了会,简宁趁没人注意,做贼似的溜出工作岗位,找到自己相熟的食堂阿姨,嘱咐对方将饭菜放进冰箱,又交代好加热的时间。
万事俱备。简宁给江声发消息,和他约定好一个避开高峰期的午饭时间。
江声很快地回了个“好”。
午间,简宁在食堂找了一处偏僻的小角落,在一根粗壮的大柱子挡住门口的前提下,才稍稍有了安全感。
她将自己一大早的劳动成功一一摆好,等着江声来。
江声今天吃午饭过于积极,引来同事的关注,被调侃时,江声只是很腼腆地笑笑。
简宁瞒了一上午,东躲西藏,还是被发现了。先是严宏伟,看到一桌子菜简直走不动道,自坐下就没打算挪屁股。
随后,卢姨也来了。都是长辈,简宁只得客客气气地搬凳子,伺候这一个两个的。
最后简宁精心准备的两人餐摇身一变,成了基地的集体大聚餐。
简宁的菜量完全足够应付这么多人。
郭叔端着盘子过来,二话不说开始伸筷子:“年轻人还是不会精打细算,怎么一顿能做这么多菜呢,吃不完多浪费啊,幸好我看见了。”
严宏伟声音洪如钟,附和了一句:“铺张浪费不好。”
简宁原想,和江声躲在角落里好好吃顿饭,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辅之以一定的口头游戏,增进双方感情。
这会儿被一群人口诛笔伐一番,直接给气笑了,连声说是。
江声被长辈们热情围绕,有些招架不住,直到简宁出声解救。他委屈兮兮地搬来凳子挤到简宁身边,凑她耳边说:“太可怕了。”
“快吃,”简宁也侧身贴近,轻声说,“你要吃饱。”
简宁和江声说话的时候,贴他很近。江声便感觉自己掉进了某个可以听到回声的密闭空间。简宁的声音与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像一支唱不完的歌。
江声手伤好了后,简宁把车钥匙给他,告诉江声:“你要过来接送我,就没多少时间睡觉了,自己开车会快一点。不过不要急着超车,多注意安全。”
江声没有很快接过去,简宁说这样她才安心。江声摸到简宁塞过来的钥匙,感觉它有温度,像是被简宁捂热了。
“我平时很遵守交通规则的。”他把钥匙放在口袋里,“需要保养什么的,你再和我说。”
简宁好像愣了一下,而后像是突然摆脱掉什么大麻烦,攀着江声的手臂说:“江声,你可真是个天使!”
江声不明所以,简宁解释说:“家里水电、车子保养以及装修,简直是世界上三大恐怖事件。”
江声想到她那间很空荡的房子,很不厚道地笑了,他觉得装修一定是被简宁放弃的一项。
“我每次都手忙脚乱,”简宁跟江声控诉,“而且向澄也拒绝帮我。”
简宁的每句话都表达出,江声是特别好的人,对简宁特别好,愿意帮她接手麻烦,是她难得的、可以依靠的人。
第19章 猫片
最近简宁的工作节奏慢下来,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就很频繁地找江声。
她走进办公室,发现江声在看视频,还戴着耳机。简宁绕到江声的旁边,戳了下他的手臂,问:“你在看什么?”
江声好像很入迷的样子,摘下耳机问简宁刚才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
简宁觉得江声看的可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很诚心地问她能不能一起看。
江声很不介意地递给简宁一只耳机,简宁就看到两只大熊猫交`配的画面。
自从周延去了临德动物园,简宁就只在少数开会的时候与他有过交流。
大熊猫人工繁育有三难,发情难、受孕难、幼仔存活难。周延此去,主要任务还是为雅云的受孕保驾护航。
经过检测,雅云体内雌性激素上升,是进入发情期的征兆。而雌性大熊猫每年的发情期一般不超过72小时,且每年只有一次。
机会宝贵,专家团队经过精心挑选,将年纪和身体素质都比较适合雅云的路路选作其夫婿,并全程督促两熊完成洞房。
动物园为了科普大熊猫的交`配过程,将全程进行全网直播。
简宁看到直播的时候,雅云已经过了发情初期,在圈舍内急躁地走来走去,而且开始尝试与隔壁的路路交谈,发出“咩咩”的叫声。
直播间里,周延走近和一位老兽医交谈,两人商量好,便打开了路路的笼子。
路路像个霸气的将军,意气风发地走出来,准备迎接一场欢爱。雅云立马迎了上去。
路路将雅云按倒在地,又攀到她身上。两道熊影交叠在一起,开始缠缠绵绵酱酱酿酿。
镜头扫过周延,他神情格外认真,看上去倒是沉稳。不过五分钟后,简宁就收到一条信息。
周延:[五分钟过去了,还没结束,啊我真的激动,这位女婿好棒棒!!]
简宁将话题自动归结为纯洁的学术讨论:[之前还有十多分钟的啊,不足为奇。]
周延:[好的,那我要开始闭关祈祷了。]
简宁疑惑:[祈祷什么?]
周延:[祈祷女婿大人百发百中。]
简宁:[……]
不像简宁和周延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江声好像是第一次见,看得很认真,同时也记笔记。
“官方记录的最长时间是多少?”简宁突然问江声。
“18分03秒。”江声说。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江声都顺利回答了出来。
简宁表扬了江声,又说了几种学术刊物的名字,问江声有没有读过。得到了肯定回答,她笑着说:“你哪里来的时间看这么多东西。”
江声回答说:“睡不着的时候看。”
简宁笑了,同时邀请江声一起去给小朋友做科普讲座。
“本来一直是周延去的,”简宁说,“但是他不在,校方刚好邀请了,就只能我去,但是我对小孩子没什么把握。”
“上次你和苏淼的宝宝聊得很好。”简宁补充说,“她亲了你。”
江声记起了小朋友关于“吃醋”的提醒,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简宁追问道:“你们聊了些什么?”
聊的你,江声想,但是他很有保密意识地说:“没什么特别的。”
第二天江声到得很早,比简宁与他约定的时间要早半个钟头。
但出发时间还没到,简宁还在啃一大堆资料。虽然这些数据她可能不用特意记下来,但为了保证效果,还是得自己梳理一遍。
她让江声随便坐,江声就坐在沙发上坐着等她。简宁笑着朝他招招手。
江声呆呆地看了她几秒,然后起身,走到简宁面前。
“怎么了?”江声问。
简宁一边在书堆上翻找,一边问他:“会不会无聊?”
江声离简宁很近,她看到简宁停下所有动作看着自己,专注得就像她在研读资料时一样。
“不会的,”他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简宁便又钻到书堆里找了起来。她一直没有开口,江声也没有离开。
过了会,简宁好不容易从杂七杂八的文件里找出一本闲置的期刊,她递给江声。
江声接过来,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
“下次你可以问我要一本书,”简宁提醒他,“不要傻等。”
江声和简宁说话时微微倾身,简宁很容易碰到他的头,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简宁伸出手,很轻地触碰他的头顶,看着江声说:“不会不管你。”
这时,严宏伟从外面走进来,着急忙慌地交代:“校方希望我们在穿着上专业一些,更有信服力,你等一下记得拿上白大褂。”
简宁很快把手缩了回来。
说起白大褂,简宁叹了口气。事实上他们平时工作从来不穿白大褂,除了进实验室以外就都是私服。
早些年为了看起来统一规范,也推行过一段时间,大家检查、值班都穿上白大褂。
可是不知怎的就被那些小熊崽子看出来了,明明这个物种天生视力不佳,但就是知道这些会给他们抽血量血压的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
他们每次一见白大褂都躲得远远的,实在很影响工作,就没有继续推行下去了。
简宁的白大褂洗好了放在柜子里就没怎么碰过。她找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一粒扣子松了,打算找来针线补一补。
然后简宁电话响了。
郭叔说谦谦最近的粪便量有些反常,请简宁有空去看一看,之后两人就谦谦粪便的重量、成分以及就食情况进行了好一番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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