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熨帖的军装,风纪扣规整,双腿锋利似剪刀,军靴踩过泥泞不平的地面。
他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雨水从伞沿滚落,像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伞面遮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微微凸起滚动的喉结,禁欲又清冷。
程怀恕让姜小满先把夏桃转移到吉普车上,而后直接淌过水坑,三步两步走到车辆抛锚的地方。
棠宁半蹲着,把着的那把伞像随时都要被狂风吹跨。
小姑娘像一只可怜的小兽,在风雨中找不到去处。
泥点溅到了一些在裤腿上,不过棠宁也不甚在意,只是再一抬眸,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军靴,接着是男人高大笔挺的身影。
棠宁的心跳疯狂加速,有惊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嘟囔着喊:“小叔叔。”
尾音甜软,真真像极了撒娇。
程怀恕走到她面前,像拎小鸡崽一样单手把人圈过来。
没让她淌过水坑,他穿过小姑娘的腿弯,轻而易举把人抱起。
而后叮嘱说:“抱紧。”
作者有话要说: 程叔叔:真好,又遇到我老婆了:)
这章也2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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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
大雨噼里啪啦敲落, 伞面轰然作响。
而在宽大的伞面之下,棠宁的心跳声亦然。
她的一双手不知道怎么放合适,只能虚浮地勾着他脖颈, 嫣红的唇在颠簸的路况下,一不小心就会蹭到他的军衬上。
屏着呼吸, 轻咬下唇, 怀里的小姑娘格外安分, 一双水濛濛的杏眼像荡漾着水波,看人时温顺又无害。
程怀恕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即使要淌过的是那么脏的泥水, 他都好像不在乎。
身为军人, 只要是在部队里的命令, 再苦再累就没有叫苦的规矩。
她跟程怀恕自江城一别后,已有一个多月没见。
穿着常服军装的男人轮廓仍旧清隽锋利, 扣子永远都是一丝不苟地系至最顶端。
就是短寸稍微长了些,薄薄地覆在他坚毅的眉骨。
终于到了吉普车旁。
程怀恕将那把伞抵住车门, 后背直接暴露在斜风暴雨下, 军装的颜色直接深了一个度。
棠宁被抱到后座坐好, 在他的庇护下一点儿都没淋到雨。
本来这次来接困在山路上演出团的任务, 是要由年轻的军官来承担的。
西南军区这边就让姜小满去了。
不过考虑到路况和天气, 程怀恕还是坚持跟姜小满一起过来, 也算保驾护航的安心些。
就是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棠宁。
小姑娘在大雨里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娇娇软软的一声“小叔叔”就能让他压抑了数月的自制力全数丧失。
脑海里翻江倒海了一万种可能性, 却还是下意识对她敞开了怀抱。
接待组组长最后过来车上,也坐在后排。
相比于棠宁和夏桃的有人护送和转移,他就狼狈得多。
抛锚的车辆还要等到晚上军区的过来拖走,所以一行人直接回演出团住宿的地方就行。
栗组长拿着棠宁递过来的纸巾擦着脸上的水渍, 感激道:“今天多亏程少校和我们这位年轻的小战士,不然还真不知道这种突发情况该怎么办。”
程怀恕疏朗地轻笑,淡淡开口:“应该的。”
“哦对......还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小战士叫什么?”
姜小满比较内向,在部队里也属于话少的队伍,莫名被热情相待还不太适应,局促地回道:“您喊我小姜、小满都行。”
“看着才二十出头吧?”栗组长语气温和,直接开始了寒暄模式。
姜小满:“二十二。”
栗组长眼睛一亮,满腔欣喜地说:“诶,那就是跟小棠年纪差不多,就大了一两岁。”
“你们年轻人之间可以多交流多沟通,有共同话题嘛。”
栗组长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怎么,特别喜欢给年轻的俊男靓女牵线搭桥,也不管对不对,总之要乱点一通鸳鸯谱。
此话一出,车厢里安静的像充斥着有毒的水银,都窘迫的没吱声。
特别是程怀恕,下颌线紧绷着,眉眼凌厉。
他只觉得“年轻人”这三个字格外刺耳。
姜小满一下子感知到了气氛的凝滞,暗示说:“其实我们队长也是单身.......”
夏桃憋不住笑,觉得这小战士求生欲未免太强了点。
栗组长了然一笑,也就打个哈哈过去了这茬。
程怀恕将吉普车停在了宿舍楼下,彼时大雨稍歇,就是地面还湿润着,全是飘落的树枝树叶。
远处云雾环山,天色渐晚。
演出团住的旅店就在军区附近,这种距离,每天早晚应该都能听见他们的号声和飞机训练的轰鸣。
下车后,栗组长跟程怀恕握了个手:“辛苦了,程少校。”
程怀恕掀起眼皮,看似熟络道:“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棠宁收拾行李时,对于能在临城碰见程怀恕这事儿还觉得云里雾里的。
并且他最后说有事儿可以去找他时,瞥过来的眼神令她心颤。
夏桃晕车晕到难受,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靠在陈旧的椅子上休息,接了杯热水就咕咚咕咚喝下去。
演出团住的旅店算是临城为数不多能落脚的地方,就是条件仍然简陋。
自然比不得江城的住所。
四面徒壁,就一张木制床、晃晃悠悠的桌椅,衣柜里全是樟脑丸的气息,幸好浴室空间不算小,楼层走廊的尽头还有水房和几台洗衣机。
夏桃唉声叹气的:“早知道下基层受这种苦,我就应该把秦潇潇换过来。”
想象到那种场景,夏桃讥讽着说:“她来参加,那是妥妥的变形计啊,不知道大小姐又会怎么作妖。”
要是秦潇潇过来,那也就没棠宁的事儿了,所以说还真是阴差阳错。
夏桃终于回过神,捧着热水暖手,好奇地问:“宁宁,你想来临城是因为程怀恕?”
“不是我想来。”棠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挽了下耳后的发丝,“就机缘巧合吧。”
“那你可得把握机缘巧合啊。”夏桃有意揶揄,“我都看见程少校特男人,直接给你抱起来了。”
棠宁没想到夏桃晕着车还能这么眼尖,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他也就把我当小孩儿照顾吧,不会有别的心思那种。”
夏桃转着眼珠,似是在思索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
夜凉如水。
程怀恕跟孟亚松从作战室出来,眼见着队里的两个新兵还在前面插科打诨。
今晚上,两个新兵刚结束负重跑越野五公里,气喘吁吁的,汗液还弥在额角,看着年轻朝气又有活力。
“明天去打球?”
“你就是想看漂亮小姑娘吧?”
“......”
孟亚松过去拍着他们的肩:“你们两小子聊什么呢?”
孟亚松脾气和气,两人也就没顾忌:“就......演出团来的人。”
队里已经传开了,说下基层的演出团里来了几个漂亮的小姑娘,个个腰细腿长,气质不俗。
其中还有个最好看的,肤色雪白,清纯明丽,说的跟天仙下凡一样。
孟亚松也侧过头,满脸写着探究:“程队,你不是去接的人吗?到底漂不漂亮啊?”
两个新兵同时一哽,说实话,也挺想知道他们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队长会怎么评价。
程怀恕话音微顿,声线沉稳有磁性,轻吐出两个字:“漂亮。”
“我靠——”孟亚松震惊道,“你能说漂亮的人,我觉得应该跟棠宁妹妹长的差不离。”
程怀恕:“.......”
他要怎么说,告诉孟亚松你这嘴开过光,还真就是棠宁么?
两个新兵看起来更兴奋了。
程怀恕眉间一蹙,留了个笔挺的背影给他们:“明天加练。”
得,两人直接呆愣在原地,孟亚松更是爽朗地笑了几声,觉得他们又可怜又好笑,直接撞枪/口上了。
不过冷静下来,孟亚松才感知到不对劲。
平时程怀恕对这种都是睁一眼眼闭一只眼,怎么今天就脾气这么大了?
身后,两个新兵你看我、我看你,再度议论起来。
“你看你,惹程队生气了吧。”
“你到底去不去?”
“没看见队长脸色都青了吗?”
“气都生了,人没见着,多亏啊——”
......
行李收拾好,稍晚些,演出团一行人在附近学校的食堂用餐。
毕竟听说这旅店提供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可能会难以下咽。
食堂腾出来个专门的窗口给他们排队打菜,待遇还算不赖。
棠宁选了几样荤素搭配的菜,就安静地坐着吃饭。
夏桃胃口不佳,但碍于转机、坐车一天的疲惫奔波,还是撑着把饭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