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笑着说:“好啦,我们走吧。”
挽着夏桃的胳膊,棠宁也就跟她一起从旅店下来楼下。
接风宴在当地的一家餐厅,应该是部队的人时而光顾,老板都认得,和和气气地跟他们打招呼。
来到包厢里,棠宁落落大方地坐下,眼神扫过穿着军装的一圈人,嘴角漾着得体的笑容。
程怀恕落座其中,他指间还夹着根烟,烟雾升腾,面容疏离又清冷。
有人大大咧咧地问起来:“程少校,你们下午训练的数据怎么样?”
他一本正经地说:“比想象中好,还得更进一步。”
毕竟训练中的所有都要做到万无一失,这样才能确保一切突发情况有对策。
直到夜幕降临,政委终于赶过来。
他一来,席间的人就都依照规矩站起来了。
政委是个有点黑的中年男人,体型偏胖,也不怎么摆架子,一一握过手让大家坐下。
接风宴上的菜还算丰富,一看也是费了心思来接待他们的。
稍微聊了几句,桌上的氛围逐渐打开。
政委突然关切地问:“你们几位同志刚到临城,歇脚了一两天,还吃得惯吧?”
棠宁点头,客气地说:“吃得惯。”
“过几天你们就演出了,可以先去周边转转,跟我们的同志多交流。”政委的口吻虔诚,说的也是大实话。
下基层的目的就是来慰问官兵,促进文艺交流的。
演出团的团长跟他敬酒,了然道:“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啊。”
政委将酒一饮而尽,又笑着拒绝说:“程少校他们就不能喝了,还得训练,不能耽搁。”
团长赞叹说:“应该的,努力训练也是保家卫国。”
政委像是想到什么,话锋一阵:“你们演出团的演员都还这么年轻,有没有考虑个人问题的?”
团长接过话茬:“都还是单身呢。”
政委一拍脑门,尊重道:“应该这么问,两位小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夏桃倒也不说场面话,活络道:“年轻的。”
当然,她指的是年轻身体好的小奶狗。
政委哟了声,忙不迭补充说:“既然都喜欢年轻的,那我们队伍里还是有不少符合条件的啊——”
其实棠宁还没说话,但好像已经被夏桃代表了。
她又不能出声去拂政委的好意,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场在个人问题上的关心。
接风宴基本都是政委和团长在对接下来的事宜交流,她就只用应答几句话,默默吃饭就好。
中途,棠宁在无意中对视上那一双黑丝绒般的眼眸。
男人大喇喇地坐着,像是看了她很久,又不声不响地移开了目光。
等到时间不早,政委就让她们坐军用吉普回旅店好好休息,为之后的演出做准备。
夏桃跟栗组长坐了孟亚松的车,棠宁则落了单跟程怀恕一起。
一路上,程怀恕气压都莫名很低。
他穿着军靴,细长的皮带束在腰间,军衬下摆严谨地扎着。
斑驳的光线下,男人的侧脸轮廓硬朗又锋利。
棠宁看着车窗外移动的景色,似乎还能看见夜空闪耀的星光。
空气里泛着若有若无的凉意,她又把手揣进口袋里。
直到车停在旅店门口,棠宁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一道阴影就倾覆过来。
尚未反应过来,她的手腕就被不小的力道牵制着,牢牢地扣在车窗上。
棠宁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侧过脖颈,看向程怀恕充满侵略性的眼底。
她吞咽着口水,呼吸都微微停滞,心中疯狂悸动。
朦胧的灯光下,小姑娘的眼睫像刷了一层金粉,忽闪忽闪的,薄唇如果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而在之后的时刻里,棠宁感觉到他抬起手,只是将她头顶的帽子调整好。
连发丝都没给她弄乱一下。
程怀恕的目光如同麦芽糖,炙/热浓稠,吊儿郎当地质问着:“喜欢年轻的?嗯?”
棠宁垂下眼睫,心跳更快了。
安静的车内,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像是低声在哄:“要不然开个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叔叔os:喜欢什么小奶狗!老男人他不香吗!
第26章
——
贝雷帽压下, 头顶的温度尚且温热。
而在帽檐下,小姑娘一双水润靡丽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过来,似是在很认真地思考他这句话的用意。
半个音节卡在嗓子眼里, 棠宁模样温吞,张合着唇:“啊?”
带着点儿迟钝的似懂非懂。
程怀恕松开握住她小巧手腕的指节, 又俯身过去, “咔哒”一声解开横在她肩侧的安全带。
束缚不在, 可好像又有藤蔓一圈一圈缠绕上心脏。
他很轻地扯了下唇角,语气沉静又认真:“能不能?”
棠宁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弄得汗意涔涔,心跳怦然。
“能的.......”她晕乎乎地应下, 瞧着懵懂又纯情。
程怀恕面色不改, 依旧风轻云淡的, 听见小姑娘的回应后,嘴角才上扬了几分。
孟亚松的车比他们的先到, 也就停在一个车身位前。
相比于车内的谨小慎微,孟亚松跟夏桃的交流就显得就没什么禁忌。
过了会儿, 夏桃过来车窗一侧, 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宁宁, 还不走吗?”
她顺势应下:“小叔叔我先走了, 再见。”
棠宁推开车门, 像是找到了救星, 跟着夏桃上楼去了。
程怀恕看着她走远,动了下刚才握住她手腕的手, 微微阖眼,陷入混乱的思绪中。
回到房间,她摘下贝雷帽,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来缓解一时间的口干舌燥。
夏桃笑着问:“宁宁,你脸怎么这么红,车里跟你家程少校说什么了?”
“没什么.......”棠宁拿出睡裙,准备去洗个热水澡。
夏桃敏锐地闻到了八卦气息,并不打算这么快绕过这个话题,胡乱猜测道:“难不成他跟你表白了?”
棠宁指尖一抖,睡裙差点儿掉落到地板上。
表白什么的,应该不是吧。
她感觉脸颊烧的厉害,嗔怪道:“小夏,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好啦,你去洗澡吧。”夏桃哼笑着,一副看透了的表情。
镜子里,棠宁用冷水拍了下自己的脸。
程怀恕以为她喜欢年轻的小奶狗,所以说希望她破例,难道是要她考虑下老男人吗?比如......他那样的?
棠宁仰躺在硬的硌腰的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夏桃已经酣眠了一阵,半夜起来去洗手间看她还睁着眼,哈欠连天地问了句:“宁宁,你怎么还没睡啊?”
这个点儿更深露重,棠宁将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闷声说:“就快了。”
......
早晨五点半,临城天色蒙亮亮,远处的山头苍郁,云雾环绕。
正是冷气料峭,寒意很重的时刻。
按照集训的内容,无论刮风下雨,都得进行照例五公里负重越野跑。
程怀恕踏着军靴,站在队伍前列,神情严肃地扫视一圈:“跑完后进行模拟营救人质行动,是否明白?”
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他的帽檐,还有的顺着下颚线没入衣领。
队伍里的士兵个个气势如虹,嗓音洪亮地答道:“明白——”
一声令下,所有人严阵以待,背着负重相应斤数的包裹,边喊口号边从军区出发。
滂沱的雨中,视线都起了雾,但没有人的步伐因此变慢,始终铁骨铮铮,一个人都不曾掉队。
山头蜿蜒着整齐划一的队伍,不知道跑了多少圈,负重跑越野五公里终于结束。
孟亚松浑身被雨淋的透湿,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跟程怀恕汇报说:“空降旅突击一队越野跑结束,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
模拟解救人质一直以来都是空降旅格外重视的训练内容,专门考验他们的随机应变、团队协作能力,也是防患于未然的根本。
这次行动放置的模拟人质位于楼层顶楼,要想成功解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不触发雷区警报,避开所有耳目成功抵达目的地。
但队伍里也有不少头一年参加集训的,对这次模拟解救人质的经验并不充足。
程怀恕思虑再三,还是让姜小满一行人打了头阵,权当是一次锻炼。
破门观察到上二楼,他们一路都很顺利,然而就在姜小满人贴着墙壁想冲上顶楼时,军靴无意间触及到了一旁的饵/雷。
饵/雷一诱发,霎时间楼层里全是白色的烟雾,呛的人咳嗽不止。
模拟行动被迫中止,暂时宣告失败。
再次集结到军区,姜小满紧张的满头大汗,向前迈进一步,眼神坚定道:“报告,我愿意承担此次行动失败的所有责任。”
要么体罚写检讨,要么关禁闭,两个总有跑不了的一茬。
程怀恕也没摆脸色,抬眸问:“你说说,错哪儿了?”
姜小满咽了咽口水,坦诚地说:“行动太冒失,越过警戒线,所以触及到了雷。”
“回去写检讨,今晚交给我。”程怀恕的眸色深沉,尤其是眉峰微蹙的时候,队伍里就没有不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