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暮色弥漫开来。
树影倒映在屋内,地板上闪烁着光斑, 长身鹤立的男人被晕染上一层清曜的轮廓,眼底的幽深晦暗难辨。
可却什么都没看到。
少女衣领扣得严实, 即使此刻弯着腰,远比之前雪肤尽敛有若隐若现的弧度,却也只能看到一点点,欲语还休将露未露。
她直起身, 夕阳在她身后拉长,湮没了最后一丝风景。
薄时深自嘲地扯唇,眼底星光黯了下去。
是他想多了, 怎么可能这么巧。
温窈窈离开前, 看到男人隐在光影里的侧脸,莫名读出了一丝孤寂。
她奇怪自己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揉揉头,推开门。
“深哥,你好了吗?怎么这么慢——”钟言从外面过来, 恰好碰上准备离开的少女,惊奇地“咦”了一声, “温小姐?好巧,刚分开就又见面了,原来你在这啊,我说深哥怎么这么慢, 没事儿,你俩继续继续,我在外面等深哥。”
说着, 相当识趣地就要转身。
还没踏上走廊,有人比他还要迅速,少女顶着一张像刚被欺负过的脸,窘迫地丢下句“不不我没事儿了再见”,紧接一阵风似的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诶,这就走了啊?嗨,我真不急,你再呆会儿啊,不用害羞,都是老熟人......”钟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冲温窈窈背影喊,直等到再也看不到,才扭过头,开始“批评”薄时深,“说吧,你刚才对人家做什么了,她耳朵怎么那么红?眼睛也像刚哭过。”
薄时深:“......???”
她眼睛长得本来就那样,耳朵红是她自己脸皮薄,关他什么事。
再说了,他伤成这样,还能干啥?和郑景一样动不动就用眼用嘴开车吗?
薄时深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拿上东西,习惯性地准备大步走时,被瞬间牵动的伤疼得眉头一皱,只好放慢脚步。
“真没干啥?”钟言半信半疑,扪心自问以薄时深目前的身体,哦不,以他的人品,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可依然觉得刚才俩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他甩甩头,跟上去,“深哥,你不觉得你对温小姐和对其他女生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
薄时深冷眸看他:“哪儿不一样?”
“说不上来,感觉你对她更宽容。”钟言故作沉思,“举个例子,霍子萩和你有生意往来,也没明确表达过对你有好感,但你和她除了聊工作,一句废话都没听她说过,她刚才给你送药你都不接,按理说就算是看在生意伙伴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做这么绝。”
他低头看看薄时深身上包扎妥帖的纱布,眨眨眼睛:“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的伤是温小姐给你处理的吧?”
薄时深默了一瞬:“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能当福尔摩斯。”
“过奖过奖,其实我偶像是夏洛克。”说来说去都一个人,钟言美滋滋地吹声口哨,“所以我说得是不是特有道理?你心里对她其实是有感觉的对吧?”
薄时深冷笑:“照你这标准,你有感觉的姑娘挺多的。”
“放屁,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哄女孩子开心只不过是我的绅士表现而已,咱俩又不一样,你身边都没花。”钟言一耸肩,“仅有的几朵花还被你双标对待。”
薄时深:“......我为什么双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不也双标?”
钟言哑口无言,回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他的确不怎么喜欢霍子萩,总感觉她说话一直藏着掖着,和她打交道太他妈的累了,反而是肖潇温窈窈这种有话直说的姑娘比较招人喜欢。
“真是奇怪,霍子萩长得也行,条件也好,听说追她的男人也一抓一大把,我们怎么都那么讨厌她呢。”钟言自言自语,拉开车门。
薄时深沉默一瞬,坐到后排,双手闲散地搭在腿上,透过车窗,看向晚霞逐渐黯淡的夜幕——因为有些人,欲望写在脸上,即使掩饰得再好,也能从稍纵即逝的眼神里流露出来。
而有些人,单纯也写在脸上,纵使长了张妖艳心机的脸,一开口却会暴露不谙世事的本质。
如果非要找一个他为什么只对温窈窈一人宽容的原因,那大概和天然有着分辨善恶本能的小孩子安怡然一样,能感觉到温窈窈表里如一的善意。
这点善良不足以让他对温窈窈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感情,却足够他默许她偶尔出现在他的私人领域。
钟言扶着方向盘,看眼后视镜:“深哥,我觉得温小姐挺可爱的,长得漂亮还性格好,小然子不是很喜欢她吗?你就试试呗,反正你的白月光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薄时深冷淡抬眼:“你不当侦探改当月老了?”
“丘比特,请叫我丘比特钟先森,月老才不适合我这张年轻帅气的脸。”钟言狡黠地一挑眉,“我这不是怕你单身太久,憋坏了,你说你天天守着一摸不着的白月光,不谈恋爱不交女性朋友,让那些数以万计的单身妹纸多可怜。”
薄时深冷哼,他又不是搞慈善的,别人单身与他何干。
更何况,他一直单身,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这种无法产生心动的归根结底由他自己造成的原因,不该强行关联到还没能找到的小姑娘身上。
见薄时深忽然沉默,钟言还以为他听到心里去了:“咱做个最坏的假设,要一直找不到她,你就一辈子单身?老了还是个处男,到时候墓碑上写着,‘薄时深,燕华首富,当代最杰出的童子功传人,出走一生、归来仍是少年的唐僧转世’——”
没说完,听到男人冷声辩解,“我单身和她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不就是因为喜欢她才心里装不了其他人的吗?要不然你干嘛非要找到她。”
薄时深:“......我那个时候才三四岁,能知道什么喜欢。”
“三四岁怎么啦,喜欢这种情绪是本能,又不是后天培养出来的。”钟言心说哥啊你就别嘴硬了,谁说三岁就分不清对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他三岁时就已经是整个小区最受欢迎的男孩子了好嘛,一群小姑娘天天排着队地想和他过家家,要是小孩子也有重婚罪,他都能判无期徒刑。
夜幕低垂,车子在红灯前缓缓停下,街边霓虹闪烁,穿透车窗,映出男人难得茫然的侧颜。
薄时深偏过头,就着月色,忽然就想:如果想要守护她也算作喜欢的一种,那就,姑且是吧。
他起初以为自己只是想要完成儿时的约定,可当小姑娘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问他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去找她,他独自一人走过漫长的荒原,明明听到她的嗓音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时的失落,这些经年累月地疯狂占据他脑海的过往记忆,和穿着公主裙冲他甜甜笑的小姑娘,早已成为他的执念。
他想找到她。
他很想她。
他想把儿时照顾他保护他的小姑娘抱进怀里,对她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以后,换我保护你。
*
温窈窈在肖潇的“严刑逼供”下一五一十地讲了刚才经过,肖潇意犹未尽:“就这?”
“就这。”温窈窈老老实实点头,“只是帮他包了下伤口。”
“唔~也对,看薄总的身体素质,十分钟是有点短。”一辆咣当咣当的高速小火车从肖潇嘴里开过。
温窈窈茫然:“什么有点短?”
“没啥,就是你在他那只呆了十分钟有点短。”肖潇笑嘻嘻搂住纯洁宝宝,边往学校走边刷手机,突然惊呼,“我去,君博集团搞了个民间选美,网友们都疯了。”
温窈窈低头看了眼,奇怪:“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找民间形象大使?没说是选美呀。”
“傻瓜,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君博一忙着赚钱的大企业,没事儿干包揽与它毫无关系的形象宣传的活干什么,网友们合理怀疑,这是君博在给现任总裁选未来的总裁夫人。”
温窈窈依然一脑门小问号,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一正能量的家乡宣传活动,君博是燕华的代表性知名企业,旗下产业众多,商业地产教育金融均有涉及,成立二十多年来稳稳当当地一步步走到现在,尤其这几年发展极为迅速,去年直接跻身全国上市公司市值百强,一般企业做大做强后都会为当地干点事,温窈窈觉得这活动挺有旅游号召力的,至于什么选美什么总裁夫人,纯粹是网友脑补过多。
说起来,温窈窈现在就职的爱洛就属于它旗下。
“是不是选美咱几个报个名就知道了。”肖潇麻溜地把报名链接发到宿舍群,笑着捏捏她脸,“要是就你一个人进入下一轮,那肯定是选美。”
温窈窈哭笑不得,本来根本没打算参与,被宿舍人轮番起哄,只好随大流地填了自己信息,随意选了张证件照。
“宝贝儿,要是决赛时能看到君博总裁,记得偷偷拍个照,听说他帅得一见误终身,今年才二十多岁,多少名媛追他都没追上。”肖潇啧啧,“有能力有颜值,还有钱有个性,简直是人间极品。”
温窈窈耿直拆台:“可能根本没那么帅,就是网友们脑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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