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知道彭长海告知的事后,裴晓特意告知彭梁容:“我从长海那知道,那司机一家好像也不算很有钱,现在很多受伤的人都要他的家属赔偿。”
她这话里没带什么意思,就这么普普通通说了一嘴。
相关赔偿事宜,皆是由专业法律人士去处理的。
彭梁容点了点头,他说:“不管那个司机家里多可怜,伤了人就是要付出代价。”
他这么说完,又凑上去叼走裴晓替他削好的芒果块,很甜,他不能吃太多,也只能馋嘴馋这一块而已。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
裴晓笑着捏了下彭梁容的脸颊,她好几年没做出这样的动作,今天这么一捏,心疼得不得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啊,以前脸颊肉没这么少啊。”
彭梁容摊平自己,轻声呼吸,不再坐着,免得胸口压得疼了。
他道:“躺在床上都好几天了,因为总是疼所以也吃得少了。”
止痛药还是少打,他秉持“能抗就抗”的念头,至于可不可以用上虚空声音的能量——也就是戒指这个东西,来许愿让他不疼。这事两娇从未想过,意识相融成一娇时,更是觉得这想法不行,不能乱做。
在医院里,陡然丧失了痛觉感应,不说会不会因此影响到日常生活……万一娇本娇搞不好,许愿将自己身上的病痛祛除,却变成“先天性无痛症”患者那样,可就太有影响了。
他从来不敢乱动什么念头在自己身上。
医生说让彭梁容忍忍,他也就忍忍了。真到深夜太疼的时候,他也很少哼哼唧唧,满头是汗地也就熬过去了。
隔壁病房里的祝恒,据说倒是熬不住,打了几针后,每夜疼得哎呦哎呦的。曾翘心疼得不行,有次偷偷掉眼泪了被他发现,他才再不哼唧,医生护士来问疼不疼时,他一副大男人顽强的样子摇头说自己好得不得了。
裴晓说:“林嫂今天给你炖了汤,下午给你带来,你要喝点哦,把身上清减的肉都给我长回去。”
病房里只有他们俩,裴晓便又说:“舟娇回酒店去干什么了?”
“洗澡换衣服了吧。”他这样说,又指了指旁边的陪护床,“护工阿姨今晚请假一天,她说她今晚来陪床。”
裴晓笑了:“行,知道你们俩感情好。”
“对了,前天我听护士说,有人来看望你?那天我没在,是哪家的来看望?”
说的正是霍峻恪来的那天。
霍峻恪来的巧,没让除了彭梁容、舟娇之外的人知道这事,但因着外貌显眼,毕竟是上过电视的——他简单遮掩过进的病房,难免还是有护士眼熟这样貌,虽然当下认不出来,可事后还是忍不住要提一提。
医院里的护士小姐姐们都很喜欢往彭梁容的病房,以及祝恒的病房跑跑,两人都长得挺好,身边也总是颜值很高的人,看着就挺赏心悦目。这住院的一段时间里,裴晓来看彭梁容时,路过护士站,几个小年轻就会和她说几句俏皮话。
这事儿也是从一个小护士嘴里听来的。
彭梁容自然没有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忘了。”
“这就忘了?你什么记性啊臭小子。”
彭梁容继续撒谎:“我可能在睡吧,如果有人应该也是舟娇招待着,总之我没被吵醒。”
这个借口找的挺好,裴晓半信半疑,最后等舟娇来的时候,却也忘记要再细追下去。她看有人陪彭梁容,就说自己回去一趟,给两人带点吃喝的来,林嫂的汤也多煲了一些,就是给两个小年轻喝的。
走之前,舟娇就听到裴晓说:“娇娇,多看着点阿容,别让他又随随便便下床,医生上回说了,在床上多待待有助于恢复。”
也是知道小儿子脸皮薄,不愿意在床上解决拉撒问题,所以上厕所下床是难免的事。
但其余时候,她是真不乐意他再下床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些人骨头上出问题都是卧床一百天以上,只有她家阿容怎么也呆不住,仗着年轻,一天能下床两三回。
——还都不是为了解决上厕所的问题。
舟娇笑眯眯地应了。
她躺在陪护床上,默默地盯着天花板,忽然之间,手机上就传来了一声提示音。
是昭擎的手机。
她好些天没开机了,前天霍峻恪来了一趟,之后她才慢吞吞把手机开了,收到了好几条消息,也不想细看,草草翻阅一下,没准备回复。
今天霍峻恪却发过来这么一条:
“先生,彭梁容先生和舟娇女士,是亲人关系吗?”
她一时间疑心他把“情人”打成了“亲人”,可又觉得不对劲,毕竟霍峻恪发消息时候总是很严谨,少有打错字的时刻。
那么“亲人”这一说……是不是和她的剧本三出了点差错啊?
舟娇陷入迷茫中,她困惑地拧了拧眉,心想:霍峻恪的脑回路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没有榜单任务所以就……心态有些飘,几天没更新。
今天开始写作复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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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睡如婴童
霍峻恪做了一场梦。
可能是最近看太多无用信息, 梦境变得荒诞极了, 他做旁观者, 亲眼看着舟娇与昭擎拥吻,又看到昭擎金眸微睁, 笑着俯身,在舟娇耳边轻声细语。
他做旁观者, 梦境由他掌握, 他听到了昭擎道:“孩子又闹你了是不是?”
舟娇的容颜依旧如常, 她只微微笑着,克制、淡淡的弧度弯起,她呢喃了几句,昭擎听见, 他笑着。
他握着她的手,无比珍惜, 往前走去。
梦境是虚幻, 是蒙眬。霍峻恪醒来时, 看了下时间, 才早晨四点钟。
他因这场梦忽然惊醒, 醒了以后, 却发觉自己想不起来,在梦里昭擎穿得是什么样式的衣裳。
白袍还是黑袍?
他没有任何印象。再思索舟娇,那副神情也是现实中从未展露的,和他所见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霍峻恪没把这个梦放在心上,他早前还做过几多的梦境, 关于昭擎。但梦境内容实在荒诞好笑,有时候他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的梦太有创造力。
遂,这个梦境做完,便被他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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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彭梁容连声咳嗽,他一咳嗽就胸口疼,一疼眼里就冒眼泪。
青年模样的自己遇疼已经很能忍耐,但这连连的痛苦实在是让他受不住,太阳穴青筋跳起,他呼吸,喘气,让自己喉中的痒意慢慢褪下。
是季节性流感,再碰上这回的手术之后,他实在是吃了一场苦。
彭梁容是特意没让家人看到这幅狼狈咳嗽的模样。
舟娇给他拍着背,他脸色青白,睫毛乱抖。房间里只有两娇在,他看着另一个娇去倒温水,又冲好药,准备端给他喝。
医生开了冲剂和消炎药,他就着温水冲剂咽下药片,才慢慢地背靠着枕头躺下了。
舟娇摸了摸他的脸颊,有点热,于是又找出额温计,测了一下,松口气:“还好没发烧。”
倘若再发烧,那就更麻烦了。
手术的刀口倒是好得挺快,医生都说,青年力壮,虽然近来体重降了些,可伤口倒是恢复得很好。
医生着重说,伤口好得有些超乎他的想象。就像是吃了什么神丹灵药似的。
当时说起这话时,家人都在病房里,医生夸赞他身体素质好,裴晓愣了愣,嘴角浮出星点笑意。
事后才有裴晓私底下问彭守礼:“咱们家容容,小时候身体其实也没有很好吧?”
她回忆从前,带出几分不自信来:“就是前几年也总是每年必定感冒发烧的体质,拖了一段时间才能好起来。”
彭守礼猜到她想说什么,“从前没有动过这样大的手术,又怎么会知道手术刀口好得快不快?”他明白妻子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又和昭擎扯上了关系——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联想,毕竟如今细想,彭梁容身上发生的一些奇怪事情,又总能和昭擎联络在一起。
那位先生手腕通天,据说还曾经治好过霍齐遵。总之,他确实是有治人的手段。
裴晓叹息,她喃喃:“阿容说他不记得自己六岁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爸妈是谁……所以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昭擎和他扯上关系。”
“我托人去寻了,阿容六岁以前,真就没有任何消息,他的亲生父母、他小时候的住址……”
彭守礼静静地听,他看出裴晓的焦虑,又轻柔地将妻子揽入怀中,“别着急,不会有什么坏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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