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同学,且慢。”
宁可顿住脚,回头。
少年收起眉宇间的桀骜,勾着眼,笑起来格外撩人:“你就不好奇,我在做什么?”
宁可:“见义勇为。”瞥了眼被他踩在脚下的中年油腻男,说:“武艺高强。”
被季臻踩在脚下的社会男生气吼:“他妈的!你们南辰学生讲话都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吗?”话音刚落,又挨了一脚。
“宁同学可真是,慧眼如炬。”季臻轻哂,收回了脚,踢了踢社会男:“滚吧。”
社会人爬起来,色厉内荏放狠话:“季臻!你给老子——后会无期!”骂完撒丫子跑了。
季臻捡起地上的校服,拍了袖子上的灰,随意搭在肩上,瞅着宁可:“宁同学,你是我见义勇为的目击证人。”
“哦。”宁可面无波澜:“需不需要上报校领导,给你颁个奖?”
“不用,我做好事不留名。”季臻弯下腰,手掌撑在膝盖上,与面前的小姑娘平视。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季臻个儿高,宁可比他矮了一截,但气场毫不逊色。
她抬起头,表情淡漠:“看够了没有?”
季臻保持姿势不变,扬起眼,问:“宁同学,你为什么总板着脸?”
宁可:“面瘫,治不好。”她垂下长睫,盯着季臻脚上那双篮球鞋。
和两个月前,在酒店路口送她雨伞的鞋主人那双,一模一样。
“季同学。”宁可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有了波动,“问你个事儿。”
季臻对上她的眼睛,说:“宁同学请讲。”
宁可:“两个月前,你去没去过赋迎亭苑?”
季臻很难把面前的宁可,和那天在酒店外见到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这小姑娘生得极美,五官无可挑剔。分明是一张娇媚的脸,偏偏没有任何表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遥想那个下午,她哭得那叫一个惨。
他从没见过有人可以连哭一小时,都不带喘气儿的。
季臻突然起了兴致:“宁同学,我们交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他这话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宁可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以,那天给她送纸、送伞的人,是他?
也就是说——
他见过她痛哭流涕的样子!
她哭成那样,她跟个神经病一样,还流了鼻涕——
内心很崩溃。
宁可面无表情:“可以。”
季臻:“那,成交。”
宁可不太放心:“你保证。”
季臻倚在护栏杆上,一双大长腿像是无处安放,站姿吊儿郎当,答得也漫不经心:“保证啊。”
他双眸漆黑,里面除了她的脸,还蕴着不知名的笑。
宁可捕捉到他眼中那一丝笑,不放心,用更严谨的承诺方式说了一遍:“我不把你打架的事情说出去,你也不要把我当街哭的事说出去。你保证。”
季臻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那一抹含蓄的暗示,转瞬变成玩世不恭的笑。
他歪起头,肆无忌惮地端详她的脸,说:“你,当街,哭鼻子?”像是在确认她刚才那话的真实性。
宁可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他?
她咬了咬牙:“季臻,你耍我?”
“原来宁同学记得我的名字啊。”
成功看到宁可失控的表情,季臻心满意足,穿上校服外套。
他转身,冲宁可抛出个媚眼,笑得特别骚气:“也是,毕竟我这么帅。”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籽又开文辽~~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更新时间是每天上午9点。
第2章
宁可对他的媚眼无动于衷。
她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也不动。
他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阳光,在两人脚下投下一片叠影。
宁可仰起头,打破了沉寂:“是刚才那社会男说的。”她复述了一遍社会男的台词:“季臻,你给老子等着。”
季臻:“……”
对于那天在酒店路口所发生的事,季臻没有多做解释。
毕竟他最怕的就是被女生缠着。
万一她一感动,非要对他以身相许,麻烦可就大了。
他接了个电话,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扔,“宁同学,明天见。”
马路中间驶过一辆公交车,宁可再望去,桀骜少年已经不见了踪迹。
事发后,宁可和季臻很有默契地,把下午的乌龙事件当成云烟,就像两人从没偶遇过一样。
两人继续做着形同陌路的同桌。
老师同学眼中的季臻,也还是老样子。
对南辰的学子们来说,唯一的变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花瓶臻,这几天每天都要来上学了。
大家都很好奇,季臻这么优秀的家世和外形条件,为什么非是不爱学习。
季臻的原话是:“我长这么好看,要是学习成绩再排个前几,泡我的人那么更多,我还不得被烦死?而且我这人喜欢跟同学和平共处,怎么着也要给别的男同胞留条活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事实是,给季臻取“花瓶臻”这外号的人,进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再之后,“花瓶臻”这三个字,成了南辰一中的禁忌用词。被深深地印在学子们心中。心里想想就算,再没人敢喊出来。
他爱不爱学习是次要,人来了就行。班主任感动得老泪纵横。
教务主任则是心惊胆战,把季臻全方位死死盯住了。
学校因为季臻已经引发好几次交通堵塞,要么是星探小组,要么是隔壁中学的女生,要嘛就是本校的迷妹。现在的小女生表达爱意的方式特别简单粗暴。
教务主任认为,季臻这种长得好的男孩子,是最容易引发小姑娘的青春萌动,是早恋的罪魁祸首。只要紧盯根源,就能扼杀在摇篮,斩早恋示众,以儆效尤。
结果,和季臻传绯闻的,全都是男生。
失策,大大的失策。
“季总,唉对是我,没有没有,季臻没跟人打架闹事,就是——您可能得注意一下,他的性取向问题,要是实在纠正不过来,就只能尽力引导,毕竟年纪还小,早发现,还能掰过来。不客气不客气,季总再见。”
南辰一中是弘河最有名的私立学校,季氏集团控股。大部分学生都不住校,每天横在校门外的豪车让人眼花缭乱。
像宁可这种搭公交地铁上学的贫困生,全校一共也就两三个。都是学习成绩特别好,好到校方可以砍掉家长面试这个环节。这类学生必然是清华北大预定,才配启动学校的高额助学金。
宁可没拿助学金,但她懒得去解释。
本来她也是从小县城里来的,在一群大少爷大小姐的贵族群体里,显得特别贫困,被误会也正常。
宁妍汾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嫌原来的房子离学校太远,才刚交了半年的租金,又临时给宁可换了一套公寓。
从地铁坐五站的地方,换到了坐三站。
马上要分班考试了,宁可随便她折腾,搬家太麻烦,她现在没打算搬进去。
宁妍汾签了一年的租约,带宁可到公寓熟悉了一下路线,然后去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摆了一桌。
“宁可儿同学,欢迎来到我省最富有的城市弘河。”宁妍汾端起红酒杯,问:“你被分到5班去啦?我听说季总的弟弟也在5班,你们熟不熟啊?有没有照片让我看看。”
宁可没理她,问:“我那便宜爹怎么没来?”
宁妍汾放下酒杯,横眉怒目道:“什么叫便宜爹?那是你亲爹!”
“我过去生命中的十六年里,他缺席了。”宁可如实说,“还不够便宜么。”
宁妍汾红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开口。赌气似地喝闷酒。
宁可记事开始,生命中就有宁妍汾这个姐姐。虽然宁妍汾行为出格,一天到晚总是神出鬼没见不着人,但从小到大也没亏待过她。
或许宁妍汾当年没把她扔掉,就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宁可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突然没了胃口,拿起书包:“走了。”
“等等——”宁妍汾叫住她,收敛笑容,说:“宁可儿,你别怪他。”
“没怪。”宁可冷淡道:“我和他又不熟。”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坐了回来。可能是想听到更多关于亲生父亲的事。宁可没去深想。
宁妍汾说:“他不知情,错的是我不是他。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有个女儿。你得容他一段时间,和团队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公关这件事。”
“说了,”宁可抬头看着面前年轻妖艳的女人,说:“我和他不熟,谈不上怪不怪。”
宁妍汾说:“那你记得搬进这套公寓。”
“再说吧。”
“唉你板起脸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不搬呗?”宁妍汾一生气就阴阳怪气,“这里的租金每月一万六,钱都是他给你出的。宁可儿你别不知好歹。”
宁可:“哦。”这套公寓什么都好。
只是,不属于她。
她从小跟着姥姥,节俭惯了。
宁妍汾说:“你就不能面对现实吗?这社会就是这样,只有你住在这种地方,才会遇到更高素质的人,你的人际关系全部都会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