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攥紧手机。
一字一句都不肯放过,她忍住不适感,努力逼着自己看完——
【我也是同学之一,别说为什么吃瓜到得这么快,主要我朋友的朋友就参加了这次电影的剧本工作,消息传过来,我们同学群里就炸了,不知道开帖的楼主是谁,不过我也来讲句公道话吧。】
【大家都在讨论W的事,但我只想说,Y也不无辜好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时也是一路把事情看过来,算是半个当事人之一,后面看到那位Y同学出国留学镀金,还用这段经历写书,真的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说真的,如果帖子某人也能看到,我说实话:不如你自己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啊/微笑//微笑/。】
【这么多年你膈应我们也不少吧,真以为自己出书没人知道你在写谁?既然爆出来了,你也别装什么白莲花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只会躲在别人后面装无辜?或者你自己说说,Y,这么多年了,我们对你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了吗?你还没矫情够吗?】
一石掀起千层浪。
其后,整栋楼里,更是愈发充斥着类似【有隐情?】【坐等吃瓜】【感觉这个瓜很高级,什么圈子都有】的回复,被越炒越高,转发微博,突然爆上热搜,又被压下,再上热搜,再被压下。
这愈发激起了无数人的好奇。
越来越多人参与讨论,话题从校园暴力的真实性本身,过渡到这是否是资本和正义者的博弈,又升级到对作者本人的探究——甚至人/肉信息上。
就在最新的话题热门里,摆上最前位置的,赫然便是当年高中毕业留念册上,她圆乎乎的胖脸蛋。
回复数不断攀升,对她评头论足的人,拿着她现在照片和当时对比的人,甚至跳出来分析她面相的营销号——
舒沅猛地反盖手机。
她能做的,至少现在能做的,只有深呼吸又深呼吸。
就连一旁睡熟的蒋成被她动静吵醒。
睡眼惺忪地半撑起身,鼻音未褪,轻声问她:“阿沅,怎么了?”
“……”
她却甚至想不出合适的措辞。
短暂停顿期间,倒是手机又一次锲而不舍振响,她只得匆忙掩饰似的,避开蒋成眼神,想也不想,便低头去看。
上头蹦出来的,是一条好友申请。
“舒小姐,我是公司法务部的Boran,宣总委托我来帮你做法务咨询和准备诉讼工作,请通过。”
诉讼?
舒沅一愣。
就在点击通过之后,不到半分钟。
她正要问对方,是不是公司收到消息,准备帮她对网络上的部分言论提出控告。
对面却抢先一步。
“舒小姐,你终于通过申请了!”
Boran说:
“就在今天中午,我们收到了来自以叶文倩小姐为首、联合共计27人署名的律师函。”
“对方就小说文本本身,和本次的电影改编计划,对舒小姐你提出了名誉侵权的警告,并且,根据我们后续了解,对方是铁了心要进入诉讼程序的——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电影筹备和拍摄的进度,我们这边正在接洽,麻烦您稍微等一下,我这边联系好,马上给你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场迟来了十一年的法庭审判。
前面的线索终于可以串联在一起了,姐妹萌,我们一起看下去吧,沅沅子冲呀!!
☆、chapter45
——“公司认为胜率有几成?”
——“不好说。有些问题很敏感, 我们还要和路亚娱乐那边协商,但是舒小姐,现在看来, 我们的建议是……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什么才叫最坏。
舒沅看着那头似是早在预料之中、一股脑发来的回复, 打字动作微顿。
但也就半分钟不到。
她最终明智的选择放弃追问, 只扔下一句“辛苦, 我会再等你们答复”,便极平静地放下手机——也将刚才扫到那些愈发不堪入目的评论抛却脑后, 重新整理好表情。
说到底, 从电影项目逐渐偏离她最初的构想开始, 她已经预料到,如果剧本改编处理不当, 未来等待她的, 必然会是一场四面楚歌、腥风血雨。
充其量只是没有想到, 对面会这么快,且能做到这么“精准打击”,这么步步为营罢了。
她现在唯二好奇的, 只有叶文倩和那些对她多年藏恨的高中同学们,在这中间究竟参与了多少;而那些和自己朝夕见面的编剧老师里,又是谁泄露了最前线的、甚至还没有敲定的改变方向——
“阿沅?”
旁边忽而传来的一声轻唤,叫回了她飘忽神思。
舒沅下意识的一转头, 对上身旁蒋成疑惑却不掩关心的视线。
他歪歪脑袋,显然还没从睡意里走出。自然,也体会不到她突如其来眼神微动, 以及下一秒,忽而凑过身去,将他一把抱住的奇怪行止。
可他依旧习惯性地单手反抱住她。
一如经年不变、淡淡薄荷香气瞬间萦绕鼻尖,沉默片刻,才大概睡意稍歇,他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她后背,低声问:
“怎么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大事。”
而她只是摇摇头,答得模棱两可,埋在他怀里,传出的声音闷声闷气。
没等他追问,很快又顺势转移话题:“还在等公司那边的消息,一会儿再说吧——话说蒋成,你不饿吗?快四点了。”
这时间果然引去他注意。
“……四点?”
“对,下午四点,”她毫不意外地听出人话音惊讶,忍不住笑,“谁让你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拉着我一起回忆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是公司有什么事,就赶紧去处理吧。”
否则让百八十年没赖过床的蒋总耽误了正事,还不给她传出去什么,害得“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烂名声?
舒沅越想越觉得好笑。也不管他轻咳几声的小小尴尬,借口要为晚餐准备新鲜菜肉,瞬间便从他怀里无情溜走,掀开被子下床。
“我去洗把脸,电脑就在床头柜抽屉里,你忙你的吧。”
话虽如此,直至走进洗漱间里,反手锁门,确定四下再无旁人。
看向镜子里自己逐渐褪去血色的脸,舒沅不得不往上连泼了好几把把冷水,不住轻拍着、直至感受到痛意,才勉强缓缓安定下心思来。
她逼着自己去思考。
可每想一个字,那些刺痛文字就不受控制地蹦上来,在眼前挥之不去,一字一句提醒着她:这么多年来所经历、所试图改变的一切,在旁人眼里,或许只是个矫情的笑话。
【你还没矫情够吗?】
语言暴力是多么简单的事啊。
大数据社会下,人们轻而易举地获知各种信息,谈论和发表传播不负责任看法的成本,却还像当年三姑六婆坊间说人坏话一样低不可闻。也因此,不知何时,好像每个人不管参与多少,都可以用正义和“我觉得”为借口,对当事人狠踩一脚。
至于被暴露在舆论漩涡之下的人,只剩下极端的对与错划分,毫无顾忌地被探索着个人私隐,被人下定义,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没有输赢。
总之,不管是谁,突然来这一招、打得人猝不及防,都实在有够阴的。
舒沅双手撑住洗手台面,心口直跳。
眼下的局面已经很明显:只要踩死是她自己想要用这种方式披露当年同学的隐私,再顺势操控网上舆论,用她不够有“路人缘”的外表,且看起来占据强势、有“贵人”撑腰的特权双管齐下,名誉侵权其实是个很好打的案子。
而一旦判决下来,真正审判她、断送她未来职业生涯的,却不仅仅是法律本身,而是永远甩不脱的,大众心中的“人格污点”。
她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一旦走正常的控诉途径,蒋成怎么办?当年的事如果掀出来,即便只是作为旁观者之一,后来又以保护者的身份跟她结婚,可这一切的一切,足够让他再一次处在风口浪尖。人们会怎么看他,怎么看待他们曾经的婚姻?
她如今不再是独身一人了,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保护他,保护他们好不容易试图重返正常的生活。
——只可惜,蒋成显然就没意会到这一点。
也因此,就在她换好衣服走出洗漱间,准备离开酒店找个地方坐坐,也等待WR方面给她最后回复时,他坐在床边,静静盯着眼前电脑屏幕,忽而又开口喊住她。
“阿沅,等等。”
“嗯?”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什、什么话?”
她莫名有些心虚。匆忙摆手,从一旁衣帽架上取了个外套披上,也只小声应付着:“奇奇怪怪的,我出去了啊?很快回来。”
“再等下。”
“你……”
“就一会儿。”
他终归也没直面回答,到底要她主动说什么话。
只手指在电脑触摸屏上来回滑动,不时敲击键盘,飞快打字。
片刻过后,将电脑合上,等他再抬头时,又仿佛刚才的严肃冷静都只是她一眼幻觉。
甚至开口一句,就把她“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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