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非凡垂眸,没再勉强,将袜子收回去,柔顺的发软软的塌着,如同他此时的落寞。
拿过苏禾面前的小空碗,盛非凡慢慢给碗里盛了一碗浓稠的汤,然后将手中冒着袅袅雾气的汤放到苏禾面前,“小心,很烫。”
“谢谢。”
板正的一问一答,除此之外,再无对话。
汤很鲜美,反倒是苏禾,这一年,除了回来她偶尔会买菜下厨之外,基本没怎么做过饭,以前为了盛非凡,她总是乐于下厨,然后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一道道的扫光光。
往事自动涌上心头,苏禾沉着嗓子又压下。
暖意融融的一顿饭,在两人刻意的沉默中渡过。
期间盛非凡给她夹过不少次菜,苏禾说了数个谢谢。
饭吃完之后,苏禾想要收碗,还是被男人挡住,“我来。”
苏禾拿着筷子看他收拾残局,没放,弯腰跟他一起,“一起收吧。”
“还得洗,油腻,你别碰了,给我。”
他从苏禾手上抽走那双筷子,端着锅出去。
盛非凡洗澡的时候,苏禾爬上了床,床褥被单都很厚,一钻进去,暖意很快上来,因为逞能而冰冷的双脚一点点的回温。
人一出去,屋子只剩她一个的时候就安静得可怕,只有外面男人洗澡时候传来的轻微水声。
苏禾转了个身,靠在床边的墙壁上,眸色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盛非凡带着一头湿意进来的时候,苏禾正靠在墙边抽烟,手里夹着的那支,已经燃了小半段,猩红点点。
盛非凡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眉头还是几不可见的蹙了蹙,“抽完这支别抽了。”
就这么一间房,一张床,白天的时候彼此默契,谁都没开口提这个,现在到了晚上,总得要睡觉,即使不提,也自动的爬上来,不可忽视。
条件简陋,没有沙发,就连打地铺的条件都没有。
盛非凡没有开口问她,也没有要要上床的意思,而是转身,去拿一旁放木桌上的车钥匙。
“我在外面车上睡,我出去的时候你把门反锁,不然夜里风大,把门给吹开了,会感冒。”
“……”
苏禾眯着眼抽了口烟,吐出的萦绕烟雾里,她靠着强歪头看向即将出去的男人。
男孩?
“你想做吗?”
“……”
拿钥匙的盛非凡被她突然的开口怔住,明明那么暧昧的话题,却偏偏被两人远距离的对话带得正经又严肃。
盛非凡看向她,与她慵懒带媚的眼神对上,将毛巾从头上取下,声音低哑,“你想?”
苏禾点头,“嗯,你呢?”
“……想。”
苏禾将曲着的脚伸直,余下的烟掐灭,“带有东西吗?”
盛非凡将毛巾扔一旁,爬上床之前,从包里摸出两个小巧的铝箔纸包装。
苏禾倚着墙看他的动作,勾上他脖子的时候,唇角弯出弧度,另一只手去触他凸出的喉结,在感受到他喉结的滚动之后,将自己身子从靠着的墙上起来,曲腿跪在床上,身子倾向他。
“带着准备来的?”
他掐着她的腰,低头,唇碰在她的鼻尖,声音比刚才更加的嘶哑,“只为了你准备。”
苏禾笑,仰头,与他低下的唇紧密贴上。
体温是热的,两人加在一起更甚,最后,被子里的温暖带上不可忽视的潮意。
同样带着湿意的,是刚刚从巨浪欲望旋涡中抽身的两人,余韵未散,苏禾眯着眼趴在枕头上喘息。
同样喘息未平的男人从身旁将她抱住,手在被子里摸上她的膝盖,然后轻轻地揉。
“还疼吗?”
苏禾无力的嗯哼了声,盛非凡心疼的将她抱得更紧,手上揉的力道更轻。
他刚才是失了克制用了力的,同一个姿势太久,刚才给她擦身子的时候他特意看了,苏禾两边的膝盖都红了,跟周围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被褥那么厚,那么软的床都能将她的膝盖磨得发红,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折腾她。
“带酒了吗?”
苏禾的声音很轻很柔的飘出来,盛非凡手上动作顿了顿,低头看面色还泛着潮意的她,声音低醇,“想喝酒?”
“嗯。”苏禾扭头躺着,换了个方向,正对的是他瘦却紧实的胸膛,她伸手划了一道,哑了的嗓子格外性感,“想喝。”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定时定到十一月了,吐血!!
快完结啦,预计还有两章左右
第84章
火红的炭火在旧铁盆里轻微作响, 扬起的炭灰在光晕里浮沉。
手里捏着的是盛非凡给她拉开的罐装啤酒,她已经喝了大半罐,炭火的暖意里, 苏禾又喝了一口。
盛非凡转着啤酒罐看着她,从一开始就没转开过视线。
喝过酒的苏禾, 面色如常,耳根却一点点的染上绯意,粉红一片。
见他不动,苏禾举起自己快空罐的酒瓶朝他扬了扬, “你不喝?”
他嗓音嘶哑,“你也少喝,喝完手里这罐也不能喝了。”
苏禾低嗔一笑, 自言自语似的道, “我忘了,你千杯不醉。”
说完,苏禾仰头,将手里仅剩的啤酒一口喝光,然后用手中的空罐夺换了盛非凡手中没碰过的那罐。
“……”
手里原本沉甸甸的重量此刻变得轻飘飘, 盛非凡看着仰头喝酒的苏禾,目光晦涩难掩, 心疼愧疚自责从他眼底露出,他定定的看着她,嗓音很哑,“对不起。”
苏禾身子一顿, 鼓着腮帮子对他对视,最后先他转开视线,将口中的那口酒咽下。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失忆那段时间你骗了我, 还是失忆之前你利用了我?”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都是。”
“为我对你做过的,所有的一切伤害,道歉,对不起,禾禾,让你伤心,难过,从而将自己包裹在硬硬的壳里,我明知道你有多需要归属跟爱,却还是,用这些你最在意最珍视的,伤害了你。”
“虽然我知道,就算说上成千上万遍,从现在说到死,都没有一点用,但是,禾禾,对不起。”
“……”
苏禾捏紧手中的啤酒罐,重重的吸吐了口气,她板正着眉眼转向他,对上他眼底泛出的猩红,喉咙紧了紧。
唇齿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才得以冲破喉间的哽塞,哑声开口,“盛非凡,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只会给你这一个机会,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
“你能保证你说的话,是百分百的真吗?”
“你会信吗?”
苏禾不应,只是重复了自己的第一句话,“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
言外之意,但凡之后让她知道他今晚话里有一句假话,那就是此生永久的黑名单,她只给他今晚这一次绝对坦诚的机会。
如果他做不到。
苏禾告诉自己,绝不再与他有半点的瓜葛联系!
她承认,蒋知珩的那番话重震了她,她无法选择忽视。
“保证。”
苏禾点头,咽了咽口水,压下指尖的微微颤意,“过去的一年,你在做什么?”
“……”盛非凡浑身猛地一滞,捏空罐的手瞬间紧得发僵,他原以为她质问他恨他骂他,哪怕不骂,问的第一个问题也会是关于盛姚,但是,这些苏禾全都没问,她言语平静,开口问的却是他过去一年的事。
苏禾不勉强,给他选择,“你不是非答不可,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你有你选择的权利。”
盛非凡换做双手一同捏着空罐,从开口答她开始,目光就没再落在她身上过,他转向眼前暖意融融的炭盆,声音潺潺。
“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Y国,接受相关康健治疗。”
他声音低哑得几乎辨别不出他原本的音色,乍听简洁平稳,细听,每一字都带着克制的颤意。
他知道苏禾跟蒋知珩见面的事,他知道苏禾已经知道,但他难以接受的是,当着苏禾的面亲自赤/裸、裸de阐述自己的卑劣,坦诚自己的软弱。
“什么治疗?”
他最不愿在苏禾面前吐露的,却是苏禾步步追问的。
盛非凡紧抿着唇,猩红的眼底覆上一沉厚厚的冷霜,可最终,他还是放下自己最后隐瞒的尊严,将最卑微的自己,在苏禾面前一点点的剖开。
“压制自己的情感的偏执,让自己不至于发了疯的去将你重新夺回来,不管不顾,只要将你牢牢锁在我身边。”他猩红的眼从炭火的火苗上上移,最后对上她那张因为喝酒而染上红意的脸。
喉结重重的上下一翻,盛非凡将手中的空酒罐一把捏瘪,攥在手心。
“离完婚的第二天我就想要动用一切手段将你夺回来,我不管你是恨我怨我还是憎恶我,我只要你能在我身旁,我要看着你,每天能够碰到你,抱着你一同入睡,醒来的时候,怀里有你……”
“这种念头,就像疯一样的滋长……”他低头,“但我知道不可以,我不能再伤害你,用爱你的名义。”
“蒋知珩给我打的镇定剂,双手双腿绑上,扔上私人飞机,直接飞到Y国,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