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里经常出现的“咔嚓”声,应声响起,一切尘埃落定。
“外头肯定有接应的人,看看有没有停在附近的交通工具。”许警官低声吩咐着属下。
舒雨第二天才知道,头天晚上逮着人了,还真就是冲着她来的。一共四个人,摸进屋里的两个,在外头接应的两个,还缴获一辆车。最离奇的是,这辆车是丽人婚纱店彭老板的。
“他跟骗子是一伙的?”舒雨还真不敢相信,好好的婚纱店开着,也是响当当的有钱人,干嘛想不开和骗子混到一起。
路晁摇头,“还在审,我问过许叔,说这里头的事好像还挺复杂,他们连夜提审,扑到老巢又抓了一波人,是另一个行骗的团伙。”
许警官也是走了运道,刚在单位遇着使绊的,他就破了一个大案,公安系统毕竟不同于其他单位,破案是硬指标,不是你拍马屁能拍来的。
案子一破,之前的勾心斗角自动消失,简直不要太清爽。
被抓到警官局的金手表,抖的如同风中的落叶,在外头不可一世的精气神瞬间垮塌,只剩下一脸死灰。
他是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去招惹那个丫头,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克星,克了一回就该认命。结果他还上赶子去报复,这下好了,直接把他克到警察局里,来了个绝杀。
千不该万不该,在收编另一个团伙的骗子之后,帮他们打听之前到底是什么地方走漏了风声。最后查到一个叫舒雨的小丫头身上,说就是这个丫头识破了骗局,才导致他们现在的结果。
于是新收编的小弟就希望他这个大哥出马,帮他们报仇。为了震住新收编的小弟,金手表决定亲自出马,结果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失手的那一次,在火车上遇着过的小姑娘。
当时两个业务员已经完全上钩,却在最后关头脱网。他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环节漏了底,在见着小姑娘之后,一下子全明白了。
就是她,坏了自己的事。
这一下,新仇加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再加上发现她跟这个天长地久貌似还有很深厚的关系。既然行骗不行,就干脆来硬的,绑人勒索撕票再把事推到彭老板头上。
仇也报了钱也拿了,岂不是爽歪歪。
他这样的人,没进警察局之前,比谁都嘴硬。整天把怕个球,怕个懒挂在嘴边上,真进了警察局,最早软下来的,就是这种最会嘴上耍狠的人。
警察一问,竹筒倒豆子,倒是没有半点隐瞒。
至于彭老板,金手表嘴一歪,就成了他的同伙。同伙嘛,多多益善,多个人也能多个担责的,这叫废物利用。
到了彭老板这儿,喊冤喊的恨不得要撞墙。他承认自己威胁小姑娘的事办的不地道,但这事不是没成功吗?绑架勒索是什么意思,他是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金手表他认识,家里有亲戚在香江,所以在这边做点走私生意,最近刚搭上线,准备合伙做点什么。
什么,金手表是骗子,还是一个团伙,他不知道,他真不知道。
他也不是骗子团伙里的人,更不知道金手表是骗子。
彭老板一天没出现也就罢了,两天还没出现,最后警察直接通知家属,人被拘了。这一下子几个合伙的朋友都慌了,什么情况,不是跟着齐俊去跟人家“商谈”挂靠的事吗?齐俊都说事成了,结果老彭竟然进去了,这是什么道理。
忽然而来的变故,一下子把几个合伙人都给打懵了。
第一反应赶紧找齐俊,结果齐俊去了深城,短时间根本不会回京。
老彭的媳妇跟合伙人又是哭又是闹的,四处找人打听。反正打听出来的消息,是老彭刚从舒雨这儿出来就直接进去了,齐俊也跟着一块进去了。
不过齐俊到底是有个好爹,人家看他爹的面子问了话就给放了。
到了老彭这儿说是要关二十四小时再放人,结果时间到了又说查出别的事来,直接就不放人了。
“咱们去求她,求她把人放出来,她要什么,我把丽人给她行不行,我什么都不求,只求老彭平安无事。”老彭媳妇哭的都快不行了,八十年代啊,八三年严打就近在眼前,一听说家里人被抓进去,就会自动将情况脑补到最坏的地步。
合伙人没法子,这个时候得先捞人,捞了人再说其他。约好了一起去找路英,为什么不是舒雨,怕直接被舒雨给撅回来,岂不是没得谈了。
路英哭笑不得,他们哪里有那个本事将人关起来,好言好语相劝,“真不关我们的事,他和齐俊过来的时候,小雨的姨父正好过来看她,发现他俩跟最近的一个什么案子好像有点关系,就带回去调查清楚。你们放心,查清楚了若是没事,肯定就放回来了。”
合伙人把话带回去,反复琢磨,“老彭一个正经生意人,能跟什么案子有关系,还不是官字两张嘴,正反都由得他们说。”
自己仗着势欺人的时候,倒是忘了这句话。所以说有些人恨的从来不是关系网,而是自己没有关系网。
“我明天就把丽人关了,以后不跟他们争了,这样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们老彭了。”老彭媳妇下了决心,回头就把店门给关了,店员一律解聘,之前定好婚纱的客人,该退钱的退钱。
合伙人的心都在滴血,这些都是钱啊,就这么没了。还想劝,这么干未必有用。
没想到,刚关门没两天,老彭就给放回来了。老彭媳妇大喜过望,觉得是自己的英明睿智救了丈夫一命。
老彭抱紧媳妇什么都没解释,大家也就认可了这个说法。很快,关于天长地久不能惹,背景深厚的传闻,如同插上翅膀一般传开了。
“彭老板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舒雨听到这个传闻,比谁都要懵。
许警官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眼里,肯定是高官,但在京城又算得了什么,实在说不上背景深厚。更何况许警官的存在,最多保证他们遇着事能有个说理的地方,绝不可能仗着他的势去打压人。
路晁忍着笑,“说起来,他其实是受害者,要是骗子集团没打你的主意,他这会儿已经被骗得倾家荡产。”
结果呢,各种阴错阳差之下,先是舒雨察觉到了保姆的踩点。
后有彭老板迫不及待的带齐俊来找舒雨谈判,正遇着许警官,又被舒雨给坑到警察局里接受调查。
不管哪一件事,左一点右一点,可能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按概率来说,舒雨遇险的可能超过九成九,金手表的计划其实十分周密,连顶缸的人都找好了,看似紧紧匝匝密不透风,偏偏被她左一步奇思右一步妙想,在不可能里挣出一条最出奇不意的路来。
真正不知道该说她是运气好,还是因为有老天爷罩着,所以百毒不侵,魑魅魍魉见之退散。
一直到这个时候,舒雨才知道,这里头还有金手表的事。
“这都几年了,他还没忘了我呢?”舒雨觉得好笑的同时,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后怕。
再一次感慨,这几年的治安堪忧啊,经常在外头走动的人,真是什么事都遇得上。
“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白天我过去陪着你。”路晁在两家围墙的地方划出一个位置来,“等最后一家搬走,我们准备重新修整一下,到时候在这个地方开个门,你以后过来就方便了。”
舒雨点点头,又忽然顿住,好像有点不对,可是什么地方不对呢,一时又说不出来。
“这几天你别出门,等许叔那边把人都抓齐了再说。”这次一举抓获四个主要成员,连夜审出所有人的地址,除了出门的几个团伙成员,其余无一落网。出门的那几个也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回京的时候收网。
“好,本来我也没什么事需要出门。”舒雨又表现出胆小的一面,对于小命,她一向看的很重。
路晁忍不住笑道:“你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真看不懂。”
舒雨白了他一眼,“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幸亏我胆小。”
要不是她胆小,也不会遇着个保姆就多想。换成旁人,眨个眼过去了,怕是事情发生了,还不知道那是个来踩点的贼呢。
“胆大胆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做出最适合的选择。”路晁一记马屁拍上去,正好拍对了地方。
舒雨笑眯了眼睛,甜蜜的象一弯挂了桂花糖的月芽儿。
不过店子里不去是不行的,有店员打电话到胡同口,小卖部的老太太过来叫的门,去了一接电话,说是有外国人来拍照,想见见制作婚纱的人。
这年头外国人跟大熊猫一样稀少,当然,京城要稍微多一点,但都在特定的地方,比如说涉外酒店或是风景区一类的地方活动,很少会溜达到你面前。
店员有些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路晁自然不会让舒雨一个人出门,两个人一块过去。
里头果然坐着一个褐色头发的白人女性,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国人当翻译。
舒雨过去冲对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就是舒雨,听说您想见我?”
白人女性站起来同她握了握手,声音里充满惊叹,“你就是制作婚纱的人,真不敢相信,你才多大。当然,你可以叫我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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