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地方?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呆下去了。下定觉醒后,连湘强撑着一口气,硬是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虽然腿脚还在发软,且身子的大部分重量都依在墙上,但是她至少还是站了起来。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她动作幅度太大,连湘在站起后只觉得头昏眼花,好似整个世界都在不停旋转。
连湘靠着墙稍稍休息了会儿。待到晕眩感稍稍平息些时,她才试探着迈开步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视线中唯一的一扇门的方向挪去。
走到那一扇看起来有些破败的木门前,连湘伸出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试着去扭了扭门把手。
可是门被锁上了,她打不开。
“见鬼了。”连湘轻声地咒骂了一句。她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门上,再次扭头寻找其别的能够离开的出路。
很快她就看到房间的角落里还有另一扇门。幸运的是,这次她成功地打开了它。
房间的位置是在一条狭长的走廊尽头。走廊两段的墙壁上,几点烛火成为了唯一的光源。连湘虚弱地扶着墙壁,缓慢地前进着。在走了一段后,她迟钝地发觉伤口处的血似乎并没有止住,依然能够温热的液体从被彻底染色的指间划过。尽管只走了短短几步路,却疼得她冷汗直冒,不得不停在途中休息片刻,再继续往前。
这是到目前为止,连湘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次状况。
视野因为失血而逐渐模糊。她机械地往前迈着步子,想着自己只要往前一步,就是离这个鬼地方越远一些。现在唯一能够支撑她前进的,就是快点离开这座建筑物的这个念头了。
她离开了黑暗的地道,眼前是一排笔直向上的台阶。连湘现在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不得不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烛光摇曳,她模糊地辨识出,在台阶之上有一扇紧闭着的木门。从木门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些如同希望般的微光。
那一刹那,连湘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在召唤着她的终点。体中蓦地又生出一些气力,支撑着她艰难地爬上最后几阶阶梯,到达了那象征着生路的木门前。
可是就在连湘把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却听到从门背后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呼哧呼哧”,真的要形容,就好像是什么人在囫囵地吞吃着食物。
残留不多的神智提醒着她不能得意忘形,无论门后是什么,都要警惕地对待。因此连湘故意用指尖按了按伤口,借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伤口受到刺激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肌肉在微微地抽动,连湘轻轻地吸着气,胡乱擦了一把从额前淌落的汗水,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后奇怪的声音上。
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把手,然后将门稍稍朝外推了推。随着她的动作,细细的光线撒入暗淡的地下通道中。所幸门在打开时并没有发出些什么引人注意的声音。对此连湘偷偷松了口气,接着她试探着前倾身子,想从那条细微的缝隙中探查门外的情景。
突然,“进食”的声音消失了。
连湘的身子瞬间僵住。手依然死死得抓着门把,她不安地瞥了眼缝隙,确信自己的确是被藏进了门背后的阴影中。之后她一直垂着眼盯着那一条从缝隙中透射在地面的微光。幸运的是,她并没有看见任何形状怪异的影子将这束唯一的光芒遮挡。
虽然她所拥有的防护只是薄薄的一扇木门,但是不可否认,它的存在还有些正面的效果。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或者,只经过了短短的几十秒时间,连湘再一次听到房间中响起了“进食”的声音时,一颗悬停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又恢复了相对较为正常的跳动频率。
看样子对方并没有发现门这边的异常。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她可以……连湘试探着动了动身体,透过缝隙去观察门后的情况。
门后是个并不大的房间。而正对着缝隙处,一个穿着件满是脏污的布衫的人正背对着她跪坐在地面,双手连续不断地捞起什么粗鲁地往嘴巴中塞。
“人类”?!不对,还是……“丧尸”?
对方的皮肤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显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而就在他跪坐着的角落,大片大片的红色甚至将一侧墙壁都彻底染色。一只属于人类的脚角度扭曲地翻折在外,小腿上的皮肤被扯破,嫣红肉块与森然白骨诡异地□□在空气中。
大致看清了房中的情况后,连湘立刻缩回了门后。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的感官一直在接受着与血腥残暴有关的讯息,以至于眼前惨烈的景象竟让她感到麻木。
现在她的面前,只有这样一条出路。想要逃脱,就意味着她必须得从这个吃得正开心的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可那家伙怎么看都不是善类。此刻自己手中没有可以对抗的武器,身上还带着伤。不管怎么,局面都对自己极为不利。
上一个世界是那般安逸的校园生活,一到这里就遇到了这么艰难的困境……转换幅度太大,她还真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可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她怕是就要在因失血过多而身亡了。反正再拖沓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想办法赌赌看。既然是游戏的世界,不可能开场就留给她一个死局。
定了定神,连湘再一次凑到门边,从缝隙中朝外看去。这次,她发现了一件可能会派上用场的器物。在门的不远处的装饰柜上。摆放着一个水晶制成的花瓶。花瓶看起来很沉,若是将其作为武器,说不定会有些效果。
连湘缩回门后。吃东西的声音又一次停止了。
看来,这家伙进食时是有一个周期性频率的,大概地“吃”一段时间,它就会停下来关注周围的动静。在确定周围没有多余的活物后,才能安心地进行自己的“晚餐”。否则……连湘无力地闭了闭眼,如果自己被发现了,不用怀疑,她的下场估计与那“食物”差不多了。
连湘低头看了眼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然后,她松开了一直按压着伤处的手,转而小心翼翼地将满是鲜血的手掌在身前的围裙——现在的她的这个身体好像的确是穿着一件围裙——上擦了擦,防止因滑腻的双手而握不住水晶花瓶而产生不必要的失误。
赌一赌吧。她咬了咬牙。
然后,她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木门无声地划开。连湘的身影同时彻底被暴露在了光线中。
背对着她的家伙依然在疯狂地吞噬着手中的肉块,之前的几次观察仿佛让它彻底放下了警惕,全心专注于手中的“食物”上。
连湘控制着脚步的声音,向着摆放着水晶花瓶的柜子的方向走去,因为太过紧张她甚至屏住了呼吸。不过好在,她顺利地将水晶花瓶拿在了手中。
接着只要——
连湘站在它背后,对准它的头部将水晶花瓶高高地举起。
可是,伤口再一次被抽动,连湘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抽气。
声音虽小,却足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本是专注于手中食物的“家伙”突然回过头,张大口露出沾满鲜血肉块的牙齿。它瞬间丢下了手中啃食一半的肉块,眼看着就要向连湘扑来。
“哗啦”一声,花瓶从高处砸落,在“怪物”的头顶碎裂成无数碎片。
它只来得及哼一声,接着便瘫软在地面。
连湘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地,盯着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的那东西。直至确定那家伙在短时间内不会再爬起来时,她才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面。
连湘坐在地上费力地喘息着,头顶笼罩着这个房间的光线在她眼前制造出无数螺旋状的幻觉。伤口一抽一抽地,疼痛从未停止过。她的一只手又重新按在了伤口的位置,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到腿的一侧。
突然,连湘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
之前光是注意着伤口,因而她并未立刻察觉。这副身体的大腿外侧,好像绑着一把匕首。
原来自己是随身带着武器的吗?!看着从奇怪地方出现的匕首,连湘苦涩地笑了笑。她再次在衣裙上擦去掌心的汗水,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匕首锋利的尖端对着那怪物的眉心位置扎了下去。
接下来的逃亡过程就顺利了许多。连湘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来到了一个装修华美的大厅中。透过落地窗户能判断现在的时间应是半夜,天空中无星无月。大片乌云阴阴沉沉地覆盖在空中,仿佛一道厚重的屏障,阻隔所有的光芒。
然而此时的连湘已无心观察周遭的环境,她第一眼就看见了紧闭着的大门,应该是这座洋馆唯一的能通向外界的生路。
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然而当她用尽自己仅剩不多的力气去转动大门的把手时,却绝望地听到了锁舌紧紧咬合的声音。连湘不死心地再次转动把手,只是不管尝试多少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同样。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在恐怖游戏里想要用逃离的方法结束,是多么不现实的事情。
连湘脱力地背过身,依靠着大门缓缓滑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