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的抬手抚一抚她的发顶, 微笑道:“出去玩一趟,果然有作用。头发也长了,打算留长发?”
顾苗苗原本还是齐脖颈的短发,现在已经快要披肩。春末天热, 她就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她道:“留什么长发呀,骑摩托车戴头盔多麻烦。外面理发太贵,我是忍着打算回来找白芷操刀,顺便再烫个头。”
楠姐叹口气,看她一脸的疲乏,便开始赶人:“那就快去,休息洗澡,头发都油的能炒一盘菜。”
她找了个镜子照自己:“没那么夸张吧?”
镜子里,她动身前才洗过的头发,因为旅途劳累和忙碌,果然已经开始发油,一缕一缕的。
楠姐嫌弃道:“你这么脏兮兮的,我和囡囡怎么能放心养身体?”
她嘿嘿一笑,等花老头回来,又恭贺了几声花老头的老来得女的喜事,方离了医院,先回了一趟自己家,骑着小电驴去了白芷的馆子。
白小愉下午放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白芷的捯饬下,换了新发型。
还是齐颈短发,烫的是当下最流行的羊毛卷。定型后再捋一撮,在脑后扎一个小揪揪,就很青春。
收拾了战场,白芷忙去后厨里爆炒辣椒,指望调料味能把药水味遮盖住,别影响了她的生意。
两个人捂着鼻子顺便聊天。
“在国外有没有得到顾伯伯的消息?”
“嗨别提了,出去了才恍悟,要在众多金发、红发、棕色头发里,找出个染了头的黄毛,实在是盯瞎眼睛的差事。”
白芷打了两个喷嚏,问:“既然那么难,不如回来吧。”
顾苗苗被辣椒呛的再也待不住,摆摆手出了后厨。
白小愉刚去阁楼上放了书包,下楼就投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搂住她,“干妈”“干妈”叫个不停。
她的心里老怀安慰,觉得自己这个干儿子果然没有认错。
紧接着白小愉向她伸出了小胖爪:“干妈,礼物!”
她讪讪一笑。
她本身没有给人送礼物的习惯,且这一趟还真没有顾得上买礼物。
楠姐发作的比预产期早了一周,她原本准备出发前一天,收到一笔钱再买点伴手礼,结果临时接到电话就匆匆赶回来,把小屁孩的礼物忘的一干二净。
她只好给自己找补:“在行李箱里……”
小屁孩欢呼一声,又要往楼上冲。
她忙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行李箱,还放在别人车里,等我拿到,再给你。”
小屁孩便有些扫兴,又抱着些期待追问她:“是什么?”
她试探着回答:“乐高……”
小屁孩双眼蹭的发亮,依然期待的望着她。
“西游记……”
小屁孩期待感更足。
“孙……”
白小愉欢呼一声,重新投进她怀里,仰着脑袋问:“是不是孙悟天?”
她一怔:“孙悟天是谁?”
白小愉比了个呲牙瘙痒的动作:“孙悟空的宝宝!”
孙悟空还有宝宝?
白小愉黑葡萄似的一双眼睛,里面一片赤诚,她实在不忍心搅黄,只得继续撒谎:“原来它叫孙悟天啊,我买的时候就感觉它很像孙悟空,原来是父子……”
白小愉欢呼一声,顾苗苗心里悲呼一声。
谎话撒了出去,她去哪里找个“孙悟天”的乐高回来哟。
她看天色尚早,便决定去各处乐高专卖店里转几圈,说不定就有什么卡通形象看起来像猴又不是孙悟空,配得上“孙悟天”这个名头。
时已春末,整个城市早早远离冬眠状态,进入了青春的骚动。
不过下午六点,商圈到处都是热闹气息,下班后聚餐的,早早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熙熙攘攘,挤得整个城市满满。
她去了好几个商圈,“孙悟天”没买到,给她小妹妹的衣物玩偶倒是买了一大堆。
等最后到达商业中心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夜风习习,霓虹灯早已大亮,映照的花城更加辉煌。
她停放了小电驴,没找到专门店,进了一家工艺品店。
等失望而返时,远远瞧见画廊还亮着灯,打算去找一找花木深。说不定这位“艺术家”就有办法解了她的难题。
她过了天桥,继续往前,途经五洲大楼时,只见楼下正站着十来个人,分散的很开,把前路都遮挡住。
这一处路灯影影绰绰,看不清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便转了个向,从另一处支路去了画廊。
花木深果然没有收藏什么西游记周边,别说没有孙悟空孙悟天,连六耳猕猴都没有,倒是有一个“北京人”复原塑像,拿给她看:“都是灵长类,勉强算亲戚。”
她看着眼前高额深目凸嘴的祖先,想着要是她把这个抱在白小愉面前,估计这位小朋友要和她闹绝交。
她原本转身就要走,想到到底不能两手空空,又把祖先抱在怀里,作为备选。
花木深和她出了画廊,帮她拎着小孩衣物和玩偶,问她:“你确定要回伦敦工作?”
她抱着祖先点点头。
他“切”了一声:“你这么就没意思了,何必呢,躲一个男人躲去国外,你下一步是不是想奔月?”
她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躲男人了?”
“你不是躲着沈燃?”他开始打抱不平,“差不多行了,沈燃就是再对不起你过,还了那么多,也足够了。”
她一把把口袋从他手里抢过来,把祖先塞给他,转身就要走。
走了两步又有些忿忿,转过身,“虽说我不并不在乎你怎么想,可有些锅我不想背。我欠谁的,谁欠我的,我心里的账本清清楚楚,用不着你搅浑水。”
花木深抬手向她做个“走你”的姿势。
她想着自己好歹也给这位大公子送过一幅画,怎么能这么轻易被打发走。
她又上前把婴儿用品塞给花木深,重新把祖先抱回怀里,冷冰冰同他道:“你妹的,你先送去医院。”
花木深无语。
心情好的时候是“我妹”,生了气就是“你妹”,这是什么塑料姐妹情啊。
他摇摇头,往反方向的停车场而去。
花木深的两句话,给顾苗苗带来了一些隐隐的不愉快。
她抱着祖先,想着心事,走了一阵时,才发现又经过了五洲大楼,原本聚集在楼下的一群人还没有散伙,依然围在那里。
她已经穿越人群,走到了中间。
光影似是越加黯淡,周围的声音嘈嘈切切不真切,听着都是男人。
此时退是不能退了,一退就露怯。
她心里一边唾弃着五洲保安的不作为,一边硬着头皮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耳边忽然有个清晰的声音道:“顾工?顾苗苗?”
因为这一句呼喊,几乎所有人都向她看过来。
她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脚步一顿,转过头去。
尽管四周灯光晦暗,这回细细看,发现都是熟面孔。
她曾经在朔建上班时,这些人天天在眼前晃荡。
从人堆里走出来一个黑影,到了光线渐亮处时,出声问道:“顾苗苗,你怎么在这里?最近在哪里高就?”
是张奔力。
和她说话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她讪笑着向大家打招呼:“好巧……”
这才看向张奔力,“我就……”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垂首看了看怀里的祖先,扯了个借口:“来这附近……认个亲。”
张奔力点点头,随口道:“认的好,认的好。”
一时气氛又安静,她不得不主动道:“你们忙,我家亲戚,还急着回家,我得去送一趟。”
她刚走出两步,张奔力又追过来,带了些试探的意味:“五洲的项目即将动工,就在后天,你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她笑道:“我不一定有时间,再说我也不是挖掘机,挖不了地基,去了现场没用。”
张奔力在公司劝退顾苗苗这件事上,其实颇有些愧疚。
自从这位能干的设计师离开,后面新招了好几个员工,综合素质都不及这一位。
设计能力过的去的,工作积极性不够。
工作积极性过的去的,口才不行。
口才过的去,颜值又不行。
他原本只需要为客户捶墙,这几个月还要为手底下的员工捶墙。
墙实在有些不够用。
出于曾经愉快合作过的上下级关系,他觉着和顾苗苗重建联系很有必要的。等以后时过境迁,再把这位人才重新招揽至麾下,也不算吃相难看。
他同她道:“后天,项目组的人、建筑工人、各处工作人员都会到场,人山人海,大家不一定就注意到你。毕竟项目能落地,你也付出了很多心血……”
她一时有些动摇。
去不去?
去,像是不怎么名正言顺。
不去,那块地又确实与她有些过往。
她当时在朔建时,在五洲的项目上投入了许多精力,确实也抱着些私心的。
她下不了决心,转个话题:“你们围在这里是做什么?我两回经过都以为是社会青年,吓得不敢迈腿。”
张奔力不由一笑:“在五洲开完会,下来大伙儿又商量了一阵,没想到造成了这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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