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应该说,“等到明天,我们就结婚好吗?”
可是,她是醉的。
他能在她醉着的时候,把混杂着说不清期待的戒指当成生日礼物送给她,可是他不能在她醉了的时候,向她求婚。
他不能把他的承诺,在她醉的时候,当成忽悠和安抚她的手段。
周遭的倒数还在继续。
“15,14,13……”
眼前的姑娘双眸似星子一般,眼睛里只有他。
周围人挤人,遮挡的没有一丝风。
她的酒气还在他的鼻端笼罩,他似有些微醺,又拼命坚持着理智。
脑中有个声音在劝他:“说吧,哪怕只是了一了自己的心愿,说吧!”
又有另一个声音在阻拦:“别说,求婚不是儿戏,以后会是你的黑历史……”
周围的倒数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6,5,4,3……”
说,不说,说,不说……
“2,1……”
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里,眼前的姑娘忽然向他凑过来,双臂熟门熟路的勾住了他的颈子,只向他微微仰首,就精准的吻住了他的唇。
他没有来得及避开。
他的坚持终于垮塌。
他近乎汹涌的迎了上去。
她勇敢的承接着他。
他进,她也进。
他退,她跟了过来。
她还是像小时候那么一往无前,喜欢他就义无反顾的倒追他。
他再进,再进,她终于开始示弱,退了开去。
他不容她闪躲,去追逐她,去搜寻她,去挽留她。
她羞答答跟了过来,似乎刚刚碰触他,又灵巧的闪开。
她仿佛在和他开启一场战争,是一场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斗。
她又仿佛在和他开启一场游戏,是诱他深入、循序渐进的游戏。
他知道她一直很聪明,聪明的常常让他喟叹。
她学和弦,不过半小时,就能弹出点旋律。
她学德语,不过两个月,已经能流畅的进行日常对话。
她拧魔方,普通三阶魔方,她连看都不看,数秒内就能盲拧出来。
同样的,她学亲吻,不过有限的几次,他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他的脑中昏昏沉沉,内心里有令他羞愧的喜悦咕嘟嘟的涌出来。
她终于停下,却依然偎依着他,没有从他怀中移开。
她紧紧盯着他,带着些狡黠,悄悄道:“我今天生日,我什么都没有乱吃。”为了这个吻,她做了准备的。
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拇指不自觉的停留在她唇珠的那颗黑痣上。
她也学着他,探手抚上他的脸颊,“沈燃,我喜欢你。明天,我要嫁给你。”
不是问号,是句号。
不是商量,是决定。
不是沈哥哥,是沈燃。
不是九年前的称呼,是当下。
她眼眸清亮,口齿清晰,粉白的面颊上,没有一丝丝醉酒的痕迹。
她的倾诉还在继续。
她还在他怀里,紧紧贴着他,精致的鼻头磨蹭着他,“我喜欢你,想睡你。”
“你醉了……”
“我没有!”
-
窗帘紧掩,将晨曦阻挡在外。
顾苗苗依然被生物钟唤醒,睁开了眼。
光线晦暗,黑白灰三色装修风格,没有多余的装饰,是一个缺乏女人生活痕迹的空间。
这里她似是来过。
曾经她在一个十分脆弱的时期,在这个房间里当过几天的鸵鸟。
然后呢?她再要细想,脑中混沌兼头痛。
不,痛的不仅仅是脑袋。
仿佛整个身体也似钻进了车底,被轮胎碾了一回。还不是线状的碾过去,竟像是车头蹦起来,给了她某个部分精准一击,连带的那一片都隐隐作痛。
她微微咬牙侧转,就看到了另一边。
多出的那半边床,不是空的,有人。
有个她看着很眼熟,眼熟到闭着眼睛也能把他描绘出来的男人。
沈燃侧对着她而睡,紧紧闭着眼,呼吸悠长。
因为劳累了半宿,又被长久的情绪波动所折磨,此时睡的很深沉。
他的手臂搭在她腰上,被子只掩住他的小腹,露出他肌肉轮廓分明的体态。
身材是好身材。
好到她想扯一张纸,迅速把“睡美男”的一幕画下来。
她那么想的时候,已经抬了手臂,以指为笔,在虚空里描绘着他的轮廓。
五官,喉结,胸肌,腹肌……她的目光往下,有些不满意搭在他小腹上的被子。
她抬起脚,用脚趾夹起被子,想要往下扯。
接着她腰腹处便一阵酸痛。
借由这个停顿,她看到了自己的腿。
光着的。
自己的小腹。
光着的。
自己的胸脯……
她一只手当即抚上了他的身体。
软乎乎的,热乎乎的,是个不盖被子也似个火炉一般的不插电的汉子。
是活的!
不是梦,不是!
她倏地一抖,他似是在梦里有所察觉,下意识紧了手臂,将她往身边一拉,她就严丝合缝的贴住了他。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曾经三番两次挨过她的揍,可他是有力气的。他那么一勾手,她就被轻易箍进了他怀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就和他躺在了一张床上?
明明之前她想要用自己还人情,他还像个君子一样拒绝了她,今天为什么又睡到了一起?
不不,不重要,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得走,她得立刻走。
她轻轻拿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他重又压了上来。
她再拿开。
他再压。
又拿。
又压
他的手臂就像长在了她身上,无论她怎么轻轻拿开,最后都重回到了她身上。
借着这些拉锯,她终于又留心到了她的手。
天,手指上又是什么东西,又是哪里来的鬼古董?
她脑中一团乱麻,最后一次拨开的同时,极快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
他终于消停,搂着枕头欢欢喜喜的睡过去。
她悄无声息的穿衣服。
内衣,背心,衬衣,针织衫……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能穿这么多层,不知道脱的时候有多难脱,穿的时候实在不好穿。
她把戒指撸下搁在床头柜上,抱着大衣,拎着鞋子,光脚就要跑。
刚打开卧室门,她停了脚步,转回身。
床上的青年侧着身子,怀里抱着枕头,依然睡的深沉,完全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他眼底黑青,可却眉头舒展,那个她曾经在他眉心留下的浅疤,在他没有心事的时候,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
“你说你是沈家的儿媳妇儿?哪个沈家?”
“等你十八岁,我们就结婚好吗?”
“苗苗,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她缓缓走近,他的呼吸悠长。
床上是一片狼藉,浅灰色床单上,有她留下的痕迹。
她脑中隐隐忆起,有个青年在她耳畔极温柔极温柔的问过:“痛吗?”
她最后深看他一眼,决然转身。
—
厚重窗帘遮挡了晨曦,久久疲惫的男人还在沉睡。
他的眉头舒展,心中定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怀里抱着个枕头,抱的紧紧,像极了他在抱着心爱的人。
只有床头柜上的那个孤零零的祖母绿宝石戒指,知道有人即将乘坐飞机,到达大西洋东部,开启她努力赚钱的新生活。
那些生活不一定顺遂,却充实。
无论是建筑师的本职工作,还是工作之余替人遛狗、送外卖、为前来旅游的华人当短期导游,她都劲头十足。
每个夜晚,在租来的小单间里,临睡前她都要更新一回装在脑子里的小账本,然后倒头就睡。
她的睡眠从来都很好,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某个谁。
某个曾经在她耳畔极温柔极温柔说话的谁。
“痛吗?”
“苗苗,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加更
第104章
花城的春末总是喜欢折磨人。
明明已临近五月, 却依然细雨霏霏,起了些雾气,和遥远的雾都极像。
已是深夜,因为雾重, 飞机盘桓许久都不得降落。
等好不容易下机, 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顾苗苗推着行李, 心里的焦躁一直不得纾解。
等出了航班楼,一边等待出租车, 一边给白芷打电话:“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白芷还算镇定:“早的很,才开了一指。”
她闲暇时也看了些生孩子的资料, 知道虽然是一指, 产妇也已经很痛苦。
楠姐又是大龄产妇,精力不如年轻人,这一指都够喝一壶。
白芷道:“花木深去接机, 你注意看, 别错过了。”
她着急的跺脚:“正是要跑腿的时候, 他来接什么机。”
白芷:“跑腿有的是人, 你别担心。”
挂了电话,她很快就在接机的车队里,看到了花木深的车。
不过三个月, 花木深已经换了车,一辆鲜红的新款宝马。她之所以能认出来,是远远的, 这位大公子就把一簇扇子伸出窗外向她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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