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齿 (祖乐)

　　简兆文掉头就走。喻之美一紧张：“我也不是赶你走，喂……”
　　脚步停在排队队伍，简兆文清脆地喊：“先上去吧，我再买十杯咖啡。”
　　等简兆文提着两大袋咖啡上门，一帮人正在开会。猩总坐在足球游戏桌看着白板上的拍摄计划，想着未来的几辆车要去哪里拍摄。新的广告脚本写好了，猴哥握着一沓脚本在读：“喻之美，这绝对不是给我写的，‘风流倜傥’‘气宇轩昂’这词是不是在故意黑我，你看看我，就是喜剧演员而已……谁叫的外卖？”
　　“靠，这怎么会是送外卖的？这帅过头了吧。”
　　“我……我邻居。我去开门。”
　　一众的人朝着玻璃门往外望，简兆文穿了件白色卫衣，米色裤子扎进袜子，头顶带了渔夫帽和一双fear of god联名白鞋，喻之美偏着头看了一眼，logo全藏在暗处，搭配得这么精致，明显就是自恋到骨子里的装扮，还有心机地穿喻之美同款运动鞋，她竟然才发现。
　　“喻之美，你有新男朋友，不和我们说？”
　　“大家好，我简兆文，喻之美的邻居。周末比较无聊，她过来加班，我跟着过来看看。”
　　“欢迎，欢迎。我们加班都是在头脑风暴，多一个人正好。喻之美，这就是男朋友吧？藏着掖着的干嘛呢？距离你说起男朋友都多少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旧情未了呢……”
　　喻之美用力给猩总使了个眼色，简兆文看在眼里，并不追问，只和猩总大方地聊起工作，融资到哪一轮，公司有没有app，发布在哪些平台……等简兆文说起自己的工作，猩总一拍大腿：“我们太需要这种算法了，大概可以省掉一大批广告费！”
　　“不过这种算法植入一般只能在大厂实现，说白了就是不差钱……”
　　“我们得花多少钱能雇到你？”
　　简兆文并不尴尬，也不拒绝，只说自己可以帮忙。不和喻之美暧昧的简兆文，智商情商全都在线。喻之美坐在五米开外都能感受到猩总的兴奋，小小的内容创作团队，比起当年叱咤风云的社交类创业公司，再说下去都是班门弄斧，而简兆文依旧藏好自己的光环，只把自己当作普通的高级工程师，虚心地听猩总讲创业的艰难。猴哥眯着眼凑近喻之美：“猩总终于抓到人说自己的血泪史了。总监，你悄悄告诉我，这是不是你脚本真正的主角，你喜欢他吧？”
　　“我对他有意思是真的，但是脚本的确是给你写的。猴哥，人生在世，不要被自己的样貌牵绊啊，演员的基本素养就是让自己带有主角光环。”
　　猴哥笑着哼了一声，冲着猩总喊：“猩总，这两期恰饭的说车有道，让简兆文演啊！”
　　一行人立刻拉到了南京去做节目，所谓的外景拍摄，还叫上了客户约了样车。喻之美电话里的要求让客户有些费解，看了脚本还是勉强筹措答应。“说车有道”本质上还是用一点点剧情去介绍车的特点优劣，以及是否值得购买，剧情并不是绝对需要，但因为故事有趣还是吸引到一部分女性观众。而猩总一向是对值得利用的外人客气有加，还让简兆文坐上了自己的宝贝爱车。简兆文坐在喻之美的副驾驶，身后坐着讲台词的猴哥，深深感叹这车又小又破，回头聊内容几乎不需要安全带就能把自己嵌在车座，而喻之美开起车来总是有点兴奋，就一辆小型的菱帅，愣是让她开出了豪华跑车的表情。一行人开到栖霞山脚下，猴哥说，来吧，简兆文，本期栖霞山车神就是你了。
　　“这台词是喻之美写的？”简兆文握着一摞打印纸翻了又翻，抬头看了一眼喻之美。
　　“当然。这是她开的节目啊，你的片子回去她还要剪辑呢。”
　　“那我……开这辆菱帅？”
　　“当然不是。”喻之美指了指身后的两辆面包车：“是那辆。”
　　简兆文觉得自己看错了：“金杯？这车有人看吗？”
　　“别小看它，九十年代新车也三十万，养活了多少山寨车厂呢。小客车和物流之王，现在新款车想主推做商务车，找我们做广告。收了钱的，好好做。”
　　用来拍广告的一共两辆，喻之美跟客户特意借了旧车，为了讲故事，旧的车龄二十年，新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猴哥脸上还有些歉意，简兆文对着脚本摇了摇头，舔了舔牙齿，剜了喻之美一眼。喻之美靠在车边远远观望，简兆文起初有点僵硬，却演得很来劲，和猴哥分别扮演暴发户二代和物流小老板，争抢车子做门面，一唱一和。演到一半简兆文还借了件皮大衣，披在身上弓着背，朝前伸着脖子像个地痞流氓——喻之美又惊喜又害怕，洁癖又讨厌乱穿衣服的简兆文，为了当戏精牺牲到了这个程度。
　　“大哥，看你这一身行头就不简单，想必也是个……土财主吧？”
　　“别废话，我可是掐着三十万来的，你这车有什么过人之处？”
　　“三十万？哥，那你可抬举我们了，你当是丰田海狮呢？日本纯进口丰田才需要这么多，华晨引进之后变身金杯，价格可亲民了！掐着三十万，您是要买几辆跑什么物流啊？拉人也行，跑小长途，十座，塞一塞能走二十个人——大家好，欢迎来到本期的说车有道，这期我们介绍的是物流届制霸的性价比之王……”
　　喻之美远远地看着简兆文浮夸的表情，台词逐渐熟练，还能为人物做出一点点小动作细节，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拍视频的人。大概已经是简兆文的过人之处，做什么都不会太差。摄像和小龙一边看拍摄一边冲着喻之美偷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揶揄简兆文演技过火。拍摄结束，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把车送回车厂，旧金杯的车门关不上了。简兆文有点慌：“我刚才演的有点过，用力踢了一脚，不会是我吧？”
　　猴哥摸了摸后脑勺：“不至于吧。不过这车也有二十年了。”
　　喻之美在远处送猩哥和客户坐新车驶离，回来看到简兆文不停地挠头，姿态越发像猴哥：“怎么了？”
　　“车门好像坏了。”
　　“哦。我来。猴哥你先开菱帅，我和简兆文随后去和你会合。简兆文，上车。”
　　上这辆破金杯？狐疑的简兆文上了车坐在中间，车里一股令人头疼的汽油味，车门四敞八开。喻之美发动了车子，回头看了看简兆文：“抓稳了，我要开车了。”
　　“车门就开着吗？”
　　“对。你抓稳。”
　　“不能吧喻之美，你开着车门回去，难道是直接提着我的人头去给客户谢罪啊？”
　　喻之美松了离合挂挡，冲着前路越开越快，没等简兆文反应过来就踩了一脚急刹。车门“轰”地关紧，四下安静，迅猛得像是给简兆文一记耳光。
　　喻之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老金杯就是这样。你们一看就是小时候摸的车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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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无视“warning”
　　和简兆文开房睡一间两次都没有真正行使过云雨之事，要不是古早的时间尝过一次，喻之美都要觉得他功能障碍。而她再清楚不过，简兆文一向说到做到，“安全距离”的规矩是他定，不到她松口，他就会永远满脑子仁义道德。说出来有些矫情，这样的人，她想贪心地无限期暧昧。
　　猩哥和猴哥跟着客户去吃完饭，估计还有一夜要慢慢拓展商务。简兆文坚决不让喻之美陪同喝酒，坐了一刻钟就找借口溜之大吉。换上菱帅，喻之美还没想好目的地，就在南京的郊区晃悠，简兆文开了车窗，天色将晚，凉风吹得心旷神怡。
　　“周围是学校哦？开慢点让我看看——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再往南是一片幽静的别墅区。喻之美从一条静谧的内部小路抄进去，又看到了一片类似学生宿舍的地方，简兆文打开地图：“河海大学。”
　　再这样发展下去要变成南京高校一夜游。简兆文还在调戏喻之美：“现在才五点半，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吃饭逛逛学校，大学旁边的小旅馆都特别便宜，而且还有氛围。”
　　“什么氛围？”
　　简兆文“啧”了一声：“就是整栋楼天雷勾地火呗。”
　　肮脏。喻之美瘪了瘪嘴：“亏你还是个名校毕业，满口荤话。这样和小马哥有什么区别？”
　　“我和他能一样吗？小马是三句不离撩骚，我是偶尔怡情而已。”简兆文清了清嗓子：“你们拍摄，竟然还挺有趣的。”
　　“风吹日晒久了就不觉得了。再说都是有广告费客户也不会搞事的人才是快乐的，多数情况下都是选题想得头疼，客户修改意见又特别多，每天都要生气。”
　　“那你还做这么开心。”
　　“我喜欢车啊。”
　　“你做这种视频，会觉得自己沾染了互联网的流氓气息吗？脚本写得很流于世俗什么的，毕竟都是什么‘撩妹’‘小姐姐’‘大长腿’。”
　　“不会。我们的观众大多都是男人，不可能不说荤话。当我是文艺片导演？我水平也不高，拍科普类能给公司增加一点收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