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而来的还有警车——出了人命之后会有警察上门调查。救护车出于人道抢救会拉到医院去,没等郑择演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开走了。他朝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走,跑不动也追不上,直到消失在视野外,电话响了。欧静荷在电话另一头破口大骂:“你他妈在哪儿?打了十遍你都不接,我只是和你拍个照还没领证,你就跟我玩消失?”
“我在梁淑怡家。”初恋姐姐的名字叫梁淑怡,在这么多年之后,见到她被蒙上脸之时,他第一次正式地叫这个名字。
“果然。你他妈心里还是有她,今天你不要过来了,这个婚我不结了,你们一起去死吧!”
“她死了。”郑择演如梦初醒:“对,她的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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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冰平线两边,她浮在云端,我沉入深海
凭什么?她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就因为一个痴癫的女人朝着死亡的悬崖纵身一跃,她就满盘皆输?她那么努力地想要爱一个人,到头来别人因为死亡站上了圣洁的云端,自己就被钉在罪恶的十字架?
欧静荷推门进来时还带着隆重的妆。郑择演坐在沙发上,失神地看着地板,也没有和她打招呼。欧静荷在外面转了一圈,还去了就近的医院去寻,靠近郑择演时浑身发冷。她开口问:“究竟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死……”
“我去的时候人已经凉了,打车到医院替她联系了父母,还去做了笔录。她留了遗书,说生活的压力太大,谁都不喜欢她,视她如敝履,她也许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抑郁症。”
郑择演双手发抖——他在哭。欧静荷靠过去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哪里问起。没开灯的地板上是幻灭一般的蓝色,像寒冬即将结冻的湖水。她跪下来的瞬间看到白色的床面,就像刚从冰平线上爬起来,她突然想起在路边站不住的初恋姐姐的那双眼睛。世界上除了水平线和海平线,还有厚厚的冰层能够分割天地,她像看着初恋姐姐从厚厚的冰层窟窿沉下去。
她突然想起日本小说《冰平线》里的友江。住在鄂霍次克海湾口的白铁皮房子里,靠出卖身体为生,被称为公厕一样的女人。诚一郎对她念念不忘,想要带她离开白铁皮房子,而受到了身边人的指责摇摆不定,友江就沉在了满月一样的冰窟里。北海道极寒的天气生产艰难,人显得非常渺小,男女地位不足称道。无法找到出口的女人,作出决定有如冰层断裂。仅仅只是一念闪过,欧静荷的身体也凉了大半,下意识地把连襟的风衣裹紧。郑择演的抽噎像是害怕,又像是自责,她分不清楚是哪一种,守在身边时间都被拉长。
日子照旧平稳地向下过。他们没再聊起这件事,欧静荷只在细枝末节观察郑择演的行踪:郑择演在那之后去过两次警察局,有一天还穿了黑色的西装,似乎去参加了葬礼。回来之后欧静荷把衣服立刻包在袋子里拿出去送洗,脚步不停地在房间喷消毒剂——她本不是这么迷信的人,绝对不是;而她忍不住要找点事情让业余的时间充实起来,以及把和初恋姐姐有关的事情抹干净,殡仪馆回来自然是要快些打扫的。等郑择演洗过澡出来,对着空荡荡的沙发问:“我的西装呢?”
“帮你收起来了。”欧静荷很擅长在生活细节说谎,最近神智有些恍惚的郑择演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他点了点头转身往卧室走,头埋在枕头里就睡着了;欧静荷拉了条厚毛毯睡在客厅,等小猫绕在自己身边,她才略微有了倦意——她没办法进卧室去感受那种低气压。
欧静荷带着团队的同事去团建,几个女孩儿聊了护肤聊工作,试探地把话题挪到欧静荷身上。实习生胆大心切,轻声地问:“荷姐,前几天那个报道里的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微博上可以搜到在新闻中接受访谈的郑择演。郑择演戴了口罩,说起朋友患抑郁症轻生的惋惜。曾经一起来万体馆喝酒,几个实习生不可能忘记他的眉眼和身材。初恋姐姐因为在很有名的外企工作,林林总总收集的八卦通过微信合并转发传送到了年轻人的手机里。欧静荷也看到了郑择演和初恋姐姐的绯闻,被杜撰成了虐恋情深的神仙眷侣。实习生还在追问:“她是……前女友?”
“不是的,就是个普通朋友。”
“哦哦,吓死了,如果是前女友就麻烦了,这样自杀估计要留下心理阴影,和你谈恋爱估计都很难消化。”这样一说,欧静荷突然想起初恋姐姐也在求助区发过帖子。
一行人回去只有她步伐最快。欧静荷心惊肉跳地在求助区寻找,只寄希望于偶尔分不清梦境和真实——也许是在做梦;而很快她就又看到了初恋姐姐的求助帖,还有初恋姐姐一个月前的动态:“心里求助排不到,匹配求助要一百道题……活着好难。”
欧静荷知道心理求助匹配有多麻烦:每道题都似曾相识,为了精准匹配的同时拦截有恶意的人,题目会变换选项重复出现,而抑郁症患者不清醒的大脑很难运转,并且没有人能在低沉的轻生时刻不被一百种反问句击退。直到做完题目,界面上可能出现一百多个匹配用户,因为是匿名选择,敞开心扉去聊自己的秘密,就像是再给自己捅几刀。
光是想到这里,身后简兆文出现时,她很快关掉了界面,差一点直接关机。简兆文叫她只是为了常规工作,求助区像初恋姐姐这样的帖子还有无数个,忙着处理公司内容的他根本无暇顾及新闻。他叫了欧静荷来办公室只是询问周报里的大事件,以及部署命令:“最近我们要开一个公众号,专门去做昼夜救助窗口。只有昼夜App一个窗口是不够的,在之前被攻击之后我总是有点担心,而且终究还是微信上的人更多,没有App的人也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找到。”
“好的。那我用我的身份证号注册?”
“嗯,麻烦你了。”
“小事儿,我也总要帮助一下别人,人品是守恒的。”欧静荷站起身,像是故意给自己开脱:“之前你和雷正的事,我不会告诉喻之美的,放心。”
简兆文戴着眼镜,正在认真看桌上的文件,整个人脸镇定得像一张白纸:“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雷正现在已经不是合伙人了,在公司不要提私事。”
意外了三秒的欧静荷不多说话,转身带上了门。
新的一周郑择演刚进公司,就被老板叫进办公室,新加坡总部的私募老大点名叫郑择演去新加坡做项目,每个都很诱人,并且不容拒绝——老板知道他工作能力强个人作风很差,这理由足够充足。刚入职的两年他经常在吉隆坡往返,对接的领导是个五十几岁的香港人,戏称新加坡的餐食是南洋菜——多么老派的称呼。在新加坡半年,接触的项目是地铁、电信、银行、电力……全是新加坡命脉的项目,回来之后就会直接升一级,还可以躲避初恋姐姐死去之后,同事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微信消息传播太快,他身上的争议一直不少,最近更在风口浪尖;如果没有一次外派和能力证明,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他在办公室坐了很久,想给欧静荷打个电话,重新去领证,这次不再特意去化妆拍照,省去繁文缛节,只签字拿到结婚证就可以。而他握着手机,电话迟迟拨不出去,直到下一场会议开始。晚上八点欧静荷还在公司加班,郑择演像重刑释放,躺在床上看手机。翻到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乐队出了新专辑来上海巡演后的访谈,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和欧静荷热恋,都没顾得上关注;演出是初恋姐姐去世的前一天,吉他手和鼓手还在访谈里讲了个故事。
“我们演出都会习惯性地和观众互动,这次演出站在最后一排有个女孩,整个打扮神态都像伊藤润二的漫画里出来的一样,站在那像是看我们又像不是,反正挺恍惚的。那一场我别的观众都看不见,就一直忍不住看她;结束后我问关盼(鼓手),他说他也看见了,特显眼。第二天看到新闻说她死了,照片我们一下就认出来了,就是她在靠近酒吧那一排站着。我们都觉得这挺生活的,生命就是这么回事儿,太脆弱了。而且我们能理解,谁也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不负责任,哪怕父母都不能,父母只是陪伴了我们一程。但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在我们的演出上,上帝跟我们开了个玩笑似的。”
访谈说的演出就是初恋姐姐去看的那场,第二天郑择演就看到了她脸上蒙着的白布。这个乐队他也非常喜欢,即便初恋姐姐和他各自生活平行,这的确是他们曾经交流过的,都喜欢的乐队和歌。郑择演发现眼泪滴在手机上,哭泣突然停不下来。
进了家门的欧静荷疲惫不堪,却看到郑择演在床上恸哭。她走过去把他搂在怀里,夜很静,房间朝北,除了哭声,好像还有空气潮湿流动的声响。
“她抑郁症自杀……有我的原因。”郑择演的手捂住脸:“我在知道她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下应该把她送走,她离婚之后一个人在上海,老公在日本出轨和她离婚,我至少该尽力帮她联系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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