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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矜 (李丁尧)


  纪翘抬头,有些愣住了:“……可以吗?”
  -
  她第三天去的。
  孟裕的事解决了一半。
  纪翘发现,从祝秋亭那学来两分的置身事外,都能快刀斩乱麻很多事。
  孟景的墓地在山上,是清江很宁静的半山处,面朝着大半个城市。
  纪翘特意看了天气预报,选了天好的周四。挑一束满天星,买了瓶茅台,穿了身颜色亮丽的休闲装,孟景的品位真的很俗,但是他喜欢,也没办法。
  她放下花和酒,远处的山霞有雨后的温柔叠色,玫瑰红是主色。
  纪翘想说什么,想想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把蓝牙音箱掏出来一放。
  “景哥,三件事。一,孟裕死了,你别去接他。我早跟你说过了,你不信。。二,我去看过……他了。他现在很好,继承了爸爸的店,你别挂心他,但他让你有空多去他梦里走走。三,我过得还行。姑姑也还可以,叔叔阿姨,我不清楚,你自己去问。”
  她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是他笑意最盛的一张,阳光温和。
  “你不是喜欢听她的歌吗,我给你放。”
  纪翘调出手机的歌单,按了播放,曲调小范围的荡开来。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住笑著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哩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当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
  纪翘轻声哼着,她现在粤语比原来好多了。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还没播完,纪翘就盘腿坐了下来,唠嗑似的轻声道。
  “景哥,有时候想,是我太天真了。”
  “活越久,我怎么越想信一信神佛。”
  “我认识个人,他没什么良心。他跟我说,他待过的地方,只有两种人。没良心赚大钱的,没良心也不赚钱的。他就很喜欢求神问道,你说他能求点什么啊?”
  “正义吗?你还信吗?”
  她伸手拿袖子擦了擦墓碑。
  有雨落下了。
  但越擦越多,因为雨越来越大。
  什么破天气预报。
  纪翘瞪了一眼天空,脱下外套要盖。
  阴影掠过,头顶忽然多一把黑伞。
  纪翘一僵。
  余光瞥一眼旁边,疑心是梦。
  梦这东西,只要到高潮前,就全醒过来了,跟那狗男人上床似得。
  她没再往上看,因为听到声音。
  没人声线像他。
  “求神问道,求什么,求了才知道。”
  纪翘望着前面,低低问道。
  “知道了吗,现在?”
  纪翘其实没事都在琢磨他。声音很难琢磨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怎么让人听了下意识想抖。
  她现在突然意识到。
  他是那种与其在天堂为仆,不如在地狱为主的人。
  “神藏四海,道隐八荒,没什么用。”
  祝秋亭给她撑着伞,望着墓碑上的人,蹲下,放了一只白玫瑰,清劲嗓音撞进她耳膜,懒懒道:“还是靠自己吧。”
  蓝牙音箱自顾自地,正播到暗涌。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
  纪翘望这座城,她生活过的,无聊而安逸的小城,埋葬她的青春、亲人、挚友的城,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如歌所播,暗涌无限。
  她觉得极深的悲哀跟着翻涌而上。
  兜兜转转,还是被扼住了咽喉。
  这一生,她发誓避之不及的存在。
  洪流一般抵达的的命运,直白冷然地显示给她真相。
  你完了。
  纪翘。
  她听见冥冥中,有声音说。
  

  ☆、【二十】

  【24】
  想好了吗?
  祝秋亭这么问过她几次。
  如果纪翘的回复是肯定的,他的答案也没变过,说好,我知道了。
  刻入骨髓的有两次,一次是想跟他进祝家,一次是求着他用她。
  纪翘废话也不多,只跟他说,别把我当女人,祝秋亭。他们怎么保护你,我也可以。
  当时祝秋亭反应是怎样,具体的记忆已经模糊褪色,但他那个轻笑,纪翘实在是一记很久。
  那意思并不是[就凭你]?
  是[我知道了]。
  不管能不能办到,我接收到了。
  那一次,纪翘确实做到了。拉斯维加斯赌场酒店里,她反应极快,代价是一枚m99弹头。穿透伤,她不介意,裹着被子又蹦回隔壁房间了,过了二十分钟医生才到。
  想一想,无论做事说话,祝秋亭在情绪上简直有道天然屏障,说不清是天赋还是培养的。
  他那漫不经心,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包裹着凶猛而强韧的灵魂,不知绝望与恐惧为何物。
  祝氏失败过,不止一次,祝家也是。
  商业竞争,势力角斗,没有一关容易过的,有一年,纪翘在的第一年,祝秋亭几乎是在警局度过的,当时风头正盛的对手要将他摁到底,四条海路全断,陆路被封,这只是明面上祝氏遇的动作,祝家还要撇开另说。
  对手是曾看在祝绫面子上,帮衬过祝秋亭的长辈,了解多,下手也狠。媒体问起,他笑眯眯的评价祝十个字: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祝氏股价当晚跌停。
  即使那个时候,纪翘也没见他情绪有太剧烈的起伏。
  苏校担心的快住在大楼里,好几个晚上熬通宵,等祝秋亭从警局回来。
  纪翘无意间看到祝秋亭回来,电梯门一开,他手中挂着件呢子大衣,大踏步往外走,脊背修挺笔直。路过苏校,看他那难看脸色,听见他低声说撤资方,问怎么办。
  祝秋亭倒先笑开了,文件往人怀里一砸,说,关关难过关关过,往上爬,掉下来。就这两条路,选一个。
  纪翘这才确定,别人或他自己的痛苦,都会化成帮他开路的熊熊烈焰。
  她想学,可真难。
  痛苦无法帮她开路。
  纪翘看望完孟景,把上司送到了本市最好酒店,回家途中收到一条匿名信息。
  截图,文字,视频。
  时隔多年,纪翘第一次看得那么清楚。
  纪钺的最后一面。
  警局里的人没让她看遗体,直到火化都死死拦着,确实是对的。那甚至称不上遗体了,无法辨认,惨烈模糊。
  她现在扛不过去,别说十年前。
  纪翘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在一间不歇业的地下酒吧里待了快两天,没喝醉,后来不知道被谁灌了断片酒,终于能哭出来。
  她被人扔到车上,带回了家。
  纪翘还记得这是自己家。不是因为她有多清醒,是因为这个她从小住到大的家里,餐桌旁的高柜上,纪钺的照片正对着大门。
  纪翘被人拎着,进门对上纪钺那双眼睛。
  她上去就把照片摁倒了。
  从祝秋亭的角度望过去,纪翘真是狼狈的要死。
  头发散乱的披着,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混合着汗和泪,细白的脖颈上青筋根根分明,快要爆出来。
  他忽然伸手,摁了摁。
  那处血管被摁下去一点,她整个人也像气球被戳到极小针眼,全身乏力,顺着墙蹲了下去。
  “祝总,求你了。我就求你这一次,你走吧,行吗,让我安静安静。”
  这是纪翘今天跟他说的头一句话。
  嗓音哑得不像话,神情陷入茫然。
  祝秋亭靠在她对面餐桌边沿,低头点了支烟,细微火光从指间一闪而过。
  “纪翘。”
  他走前两步,到她面前,单腿蹲下,右手抬高她下巴,这样纪翘整张脸都在他目光范围里。
  祝秋亭说:“你想跟我上|床,因为你想让其他人知道。今天如果祝氏在别人手里,你也会对他这么做。”
  “我不想……”
  他低头深吸了一口烟,笑一笑,把烟雾轻喷到纪翘脸上。
  看她止不住的咳,祝秋亭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望着她,漫长而有耐心。
  最后落在薄唇上,即使崩溃成这样,她唇峰和唇角弧度依然上翘,仿佛永远不会下沉。
  祝秋亭想起她含住自己的样子,生涩艰难地吞了一半,湿软舌尖绵绵滑过顶端,然后就想认输退出,是他扣过她后脑勺逼她尽数吞下。
  “你得理解,”祝秋亭摁灭烟,轻声道:“弱点,它很麻烦。”
  他伸手抚过纪翘长发,垂眸望着她在痛苦里挣扎,连反应都给不出来。
  而他依然从容温和,靠近纪翘温热耳廓时,低声将话灌进去:“酒喝多伤肝。”
  “要跟我做吗?”
  祝秋亭问她。
  纪翘终于给了一点反应,她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紧紧盯着他,吐出两个字。
  “现在。”
  她一刻,不……
  一秒也等不了了。
  纪翘想从熔岩里爬出来,刺她一刀也好,开一枪也罢,能让她暂时忘了当下,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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