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劈了,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纪翘拉长音:“做——爱。”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
“但……这样,不……不太好吧。”
富二代忽然结巴了,他耳根都红了,怎么可能是处男。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狂喜以外有点儿慌。
他不想只跟她睡。
纪翘只是很难过,她最近每天,每晚都挺难捱过去的。
闭眼,咽到喉头的都是血腥味。
好像他肩头上那些血渍,和□□的苦杏仁气味没散,一直就在她鼻尖,甚至在她口中,泛得她全身都是苦味儿。
她是远程开过枪,中过两次,都是异国面孔。但近距离搏斗,看着人倒在她面前,这是第一次。
祝家的人帮忙,他们处理后续事务和这无名杀手都熟练极了,纪翘有时候想,可能只有她,只有她每晚做噩梦。
“有什么不好。”
她喝的有点醉意朦胧,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忽然在他们身后炸开了。
富二代回头,看见自己的700万买的兰博基尼Aventador被人从后面撞了。
这他妈是灵车漂移吗?半夜一点半,这破路这么宽,他美美的大牛这么绿,绿到发光,还能被追尾——哦不对,看这烈度不是追尾,都他妈快撞毁一半!!
富二代的尖叫卡在喉咙,始作俑者倒先开了车窗,探出头来,撑着窗沿,眉头轻然一挑:“哎,手滑了。不好意思。”
冬风来回吹荡,男人微翘的唇角仿佛闪着光,他哪里有半分不好意思,满脸都写着我好像撞轻了。
富二代差点没背过气去。
最可恨的是,这杀千刀的下了车,把丘比特给他的恩赐带走了。
还是随意一扯,拎着人手臂大力拉的那种。
富二代车也不管,气愤地拉住他:“你干嘛!轻一点行不行!知不知道怜香惜玉?!”
纪翘差点被逗笑了,心说小弟弟他还真不知道。
祝秋亭瞥了她一眼,抬眸扫到富二代,唇边笑意淡了很多,目光温度极低,没了耐心,黑眸望过去,说:“滚。”
富二代被那目光望了望,简直像被狙了一样,后背一凉,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祝秋亭懒得理他,丢下一句会有人来理赔,在这等一个小时,说完拉着人就走了。
纪翘被他带到一间酒吧里,从侧门进去,这次没人拦了。
她进去前,看了眼外面招牌,想起来了,之前不进来,是因为低消都会掏空她。
资本主义的腐败堕落要人命。
纪翘被祝秋亭一路拉到三楼,最底的一间vip包厢。
她被丢到沙发上。
祝秋亭把西装外套脱了,扔到一边,叫人送来好多酒,启了一瓶向她走来。
纪翘有不好预感,但也没躲。
他走过来,手腕微倾,淡金色的酒液,每一滴都是人民币,浇了她一身一头。
“清醒了吗?”
祝秋亭问。
纪翘躺在那儿,好放荡的一个姿势,她动都没动,任那冰凉的酒液从头上滴滴答答落下,她舌尖舔过唇角,轻轻笑了。
“谢谢。”
她一手遮着眼睛,低声重复:“谢谢。”
确实清醒了。
如果可以,真想让他再打她一顿。
疼才能让人忘记一切。
包房内灯光暗而靡靡,又变换着颜色,纪翘根本看不清祝秋亭,只觉得他那张脸隐在黑暗里,下颌线条被灯光亲吻,危险又美,好像下一刻要来毁灭她。
这感觉让她安全。
她希望自己每一寸都被碾碎了,消弭在明天到来之前。
“纪翘,你看过雅各书吗?”
祝秋亭坐在她对面的玻璃茶几上,不小心碰到了遥控器,开了ktv,自动放起了首开屏老歌。
他也没提高声量,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你们得不着,是因为你们不求。求也得不着,是因为你们妄求。”
纪翘看着天花板,愣愣地,也不知道听没听。
“你求过吗?”
背景乐悠扬温柔,纪翘忽然很轻地笑了笑。
“我求过。”
高考那年,她求过上天,不求前途坦荡,只求有大学可以上,让纪钺长长脸,让别人知道,他们以为纪钺那骚气妖冶的女儿,是能考985的好厉害的人。
开屏歌好老,纪翘想起来,是当年的理发店总放的。
陈洁仪的《喜欢你》。
喜欢你车窗上的雾气
彷佛是你的爱在呼吸
喜欢你那微笑的眼睛
连日落也看作唇印
……
也求过隔壁班的少年能喜欢她。但他只喜欢清纯校花,真没眼光。
纪翘分不清眼角是酒还是什么,可惜下一秒,她就从回忆里被拉了出来。
她被摁在沙发深处,后脑被扣过去,狠狠吻住了。
……
祝秋亭离开一些,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温声道。
“纪翘,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能虚伪到什么地步。”
“你真是永远能超乎我想象。”
-
☆、【十五】
【16】
在纪翘的记忆里,有些回忆不太美好。
当祝秋亭俯下身来时,她身旁两侧的拳蓦然攥紧,无声颤着。
身体也跟着微微发抖。
纪翘闭上眼,随着呼吸起伏松开拳,摊平的掌心向他靠拢,最后抓住了男人腰侧的衬衫。
祝秋亭没有闭眼,他盯着纪翘,在暗影灯色里,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草原,立在岩石上注视猎物的野兽。
他的人生,每一步都经过极其精准的计算,旁人看着只觉得他随性里带着谨慎,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根根神经都绷紧,直到成为习惯是什么感受。
无尽的沉默在他们中滋生攀长,像沾着毒液的藤蔓,令人窒息。只有贪婪的索取和彻底的爆发,才能将它扯烂扬灰。
顶灯颜色变得快,时暗时明,照在纪翘尖俏漂亮的脸庞,光每寸转换都是美的,因为人是美的。
她今天穿了毛衣和长裙,毛衣早已不像样,白皙的锁骨斜飞入肩头,脖颈细长。
纪翘抓着他腰际的手被束起,被举到头顶上,接着她听到敏感的声响,倏然睁开了双眼,惊异中剧烈挣扎起来:“不——别——”
祝秋亭把皮带解了,在她手腕上迅速打结,看着很松,但无法挣开。
……
祝秋亭在阴影里俯身吻了她。
………………
………………
一切结束后,祝秋亭被叫走了,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
当然,即便没有,他也不会留下,男人都是拔吊无情的生物。他没沾上前两个字,后面两个字是熟练的要命,从来不会记起她。
这店是他名下投资的地方之一,可能赚钱,可能赔惨了,他没闲到来过问这酒吧的年报盈亏,但管事的经理自然都知道他。
倒是纪翘,还真是第一次来。她一直知道这人工作之余的生活内容丰富,但他没带过她。
纪翘缓过劲儿来,捞过手机看了眼,已经半夜。这房间隔音好,里外互不干扰。
祝秋亭早让人送了衣服过来,看着还挺暖和。纪翘换完,摁了铃准备叫人弄点儿水,她快渴死了。这一桌全是酒精,喝完能原地归西。
但还没等服务生来,门就被人直接从外面破开了。
对方把证件从她眼前晃了晃,飞快扫了眼整个屋子,确定只有她一人后,严肃道:“这个酒吧涉嫌容留他人吸毒,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并跟我们回警局接受检查。”
纪翘确实吃惊,不过只有极短一瞬。
“好。”
往下走的时候,她才发现早都乱成一片了。
不知道哪颗老鼠屎,听这几个出外勤的警官的意思,是抓到了五六个白领吸□□的。
刚走出大门,她忽然想起来正事,便问了刚才查她房的黄警官,有没有把老板也一起带走?
这黄警官看上去是几位里年纪最大的,估计是带队的。浓眉国字脸,看着就坚毅可靠,无端地让纪翘生出一两分亲近感,直到上车,黄警官都坐到副驾驶,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她问的是祝秋亭,黄警官却反问她:“蓝房的哪个老板?”
纪翘反应了下,这酒吧大名叫Blue-house,翻译成这也没毛病。
纪翘:“除了经理以外,那个最大老板今天也在,叫祝秋亭。”
纪翘话音刚落,捷达刚好急停在一个黄灯前,大刹车,全都往前一个趔趄。
等重新行驶在午夜大道上,黄警官才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无深意:“看来你是常客。我们执行任务时,一视同仁——再大的老板也一样。”
纪翘沉吟了几秒,老实道:“警官您误会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那要是罪名成立,他会被判死刑吗?”
黄警官没回答,叹息的频率跟开车的小吕十分同步,普法教育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
武东区警局。
凌晨四点半,一辆哈弗H9飞也似的疾停在门口,驾驶座上的人钥匙都顾不得拔,跳下车就往警局冲,正跟准备下班的黄警官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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