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北,倾北 (长喜乐)

　　嘴角不自知的弯起一个温暖带着笑意的弧度，眼内的泪珠却冒得更急更汹涌了，纷纷扬扬砸落到草稿纸上，在那些“沈清彦”和“顾小北”上氤氲出一个个水痕。
　　顾小北就这样隔着眼前的朦胧水雾看着那些字迹，仿佛那些“沈清彦”和“顾小北”交缠在了一起，紧密相连，再也分不开。
　　顾小北进房间时，方佳佳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待在了门口，此时看到屋内的顾小北背对着她颤着身子低低的哭，心内也不好受。
　　不过有些话还是想要告诉她，“小北，妈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但是清彦他也不好过。”
　　“妈不是要为清彦说什么，我只是怕。”
　　“你知道吗？当年是因为我用了他父亲的遗言才阻止了他的一心寻死，这些年来，我心惊胆战，就怕自己有个万一，他就没有后顾之忧的要去找你了。”
　　“还好，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清彦终于不用做傻事了。”
　　“我不是要强求你，我当然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我也想要清彦好好的，你们两个都好好的。”
　　“至于那个孩子，妈愿意把她当亲孙女，我对你如何也会对她如何，妈答应你，我不会对她有偏见的。”
　　顾小北没有出声，不敢出声，她怕一出声就宣泄了更多的感情，怕忍不住心里的意念决堤。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呀，她要让他们两个都回复到他们各自的生活轨迹上，各自安好呀，所以不能再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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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最后是以顾小北的落荒而逃告终，而方佳佳也确如她自己所说的，并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强迫她，只是眼中的遗憾藏不住。
　　回到了都城后，日子慢慢恢复了平静，就如同这六年来的每一天一样，有时候媛媛小卖部里空闲下来的时候，顾小北也会恍惚着出神。
　　沈清彦现在还好吗？他还在惦记着她吗？
　　他真的如他所说的……爱着她吗？
　　耳边传来小姑娘的嬉笑声，顾小北回过神来，温婉一笑，那些都过去了，不再是她能关心的了。
　　中午的时候，司蓝过来买水，和顾小北闲聊，“小北，下周就要到小学报名的时间了，你记着的吧？”
　　“嗯，材料都准备好了。”
　　“那是就读念北三小吗？”
　　“是啊，离家里近，而且你不是新学年也会转到三小任教吗，有你看着，我也放心。”
　　“没问题，媛媛那么乖。”司蓝挪了个椅子坐下。
　　顾小北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顾院长的电话。
　　司蓝示意她先接电话，自己去门口找媛媛看她做功课了。
　　顾小北看着司蓝走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顾院长的声音，“小北，清彦和你在一起吗？他电话打不通。”
　　顾小北顿了顿，“没有。”
　　之前在帝都的时候，她抽了个空去星星孤儿院看望顾院长和孩子们，那天是沈清彦陪着她一起去的，顾院长欣喜于她还活着的事实，自以为她和沈清彦在一起了，毕竟两人当年的吵架离婚顾院长并不知晓。
　　那天其实她想说清楚的，只不过每次起了个话头都被沈清彦岔开了话题，她后来想了想，以后也不会再回帝都了，就让顾院长误会着吧，也好过还要顾院长担心她的生活。
　　但是她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顾院长找不到沈清彦会来找她。
　　电话那头的顾院长显然不知道顾小北的心里活动，自顾说了下去，“我下午要去市里开会，你晚点见到清彦的时候帮我和他说一下，都城孤儿院今年要就读念北第三小学的孩子名单我发他邮箱了，让他和校长安排一下入学资格。”
　　“入学安排？”顾小北听得云里雾里，直觉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重要事情在发生。
　　顾院长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听到顾小北疑惑的语气，啪啦啪啦就说开了，“都城的念北第三小学已经落成了你知道吧，上个月清彦让我联系一下当地的孤儿院，看看当地有多少适龄的孤儿，他给安排一下就读第三小学。”
　　“他给安排？”话说沈清彦只是个律师吧，有这么大的能耐？
　　“是啊，念北小学项目本身就是希望工程，给孤儿院的适龄孤儿留学籍本身就是项目的规划之一，当初一小和二小落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可是这不是当地政府做的事情吗？怎么会……”是沈清彦在处理？
　　电话那头的顾院长笑了笑，“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希望工程是清彦捐建的吗？”
　　“什，什么？您说……”顾小北一下捏紧了手机，眼睛因意外而瞠大，不敢置信。
　　“我是说，念北小学的希望工程是清彦捐建的，目前已经是第三所小学了，清彦没有告诉过你吗？”
　　电话那头的顾院长还在说着什么，顾小北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刚刚顾院长说的话。
　　念北小学项目是沈清彦捐建的？一小二小，到现在的三小，都是他捐建的？
　　怎么可能？


第113章 原来
　　心里下意识的否认, 可是脑子里却有个声音在盘旋，是的，是他, 就是沈清彦。
　　顾小北像被施了定身术般, 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煞白，两眼无焦点，整个人处于太过震惊后的迷茫。
　　电话里依旧是顾院长的声音, 像是来自于遥远的地方, “小北啊，清彦这些年来真的不容易, 你现在回来了，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我想有你在他身边, 他的病也会很快好起来的吧。”
　　“病？”顾小北听到自己机械般的声音。
　　“是啊, 虽然他的忧郁症也有些年头了，但这都是因为当年你的出事才发病的，现在你回来了, 对他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解药了吧。”
　　最后两人的通话是如何结束的顾小北并不清楚，只是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有声音在响，听不清却吵得她心慌意乱, 坐立难安。
　　她想起来了，之前沈清彦陪着她去军总医院看婆婆的时候，有个女医生熟络的和他打招呼, 当时她没有在意，所以，他其实是她的病人吗？
　　还有, 他们重逢的时候也是在医院，所以，那次不是巧合，而是他正在看病是吧？
　　司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顾小北，吓了一跳，要说的话也抛在了脑后，紧走了几步过来，拉住顾小北，“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小北呆呆的转过头，迷茫的看着司蓝，好一会儿后才找到焦距，哑着声音问她，“你知不知道念北小学的捐建人是谁？”
　　司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不明白顾小北为何突然问她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啊，好像是帝都一位有名的律师，叫什么沈清彦的，嗯，对，就是上次三小落成仪式，我们准备去看的，当时他也来了。”
　　“是他，真的是他，”顾小北低低的呢喃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自嘲的笑了笑，“居然是他，呵，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认识这个人？”司蓝打量着顾小北的神色，好奇的问。
　　认识？何止是认识啊，顾小北的脸色更白了一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争先恐后的从眼眶中滚落，安静无声却又急又密。
　　脑海中刚刚的嗡嗡声终于清晰了起来：
　　“沈清彦这六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等了你六年，盼了你六年，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你还活着，你忍心再拒绝他吗？”
　　“沈清彦说，在他这里，沈太太永远只有一人。你一日不在，他等你一日，你一年不在，他等你一年，你一辈子不在，那他也等你一辈子。他要你知道，他爱你，年年月月日日，朝朝与暮暮。”
　　“就在我们把他送回家的当天下午，他在家里自杀，要不是方阿姨心神不宁去他家看看，也许你现在根本就见不到他了。”
　　“他说他要让心理医生帮他催眠，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过去的回忆中见到你，他只是想要见你。”
　　“这些年来，我心惊胆战，就怕自己有个万一，他就没有后顾之忧的要去找你了。”
　　……
　　那些说话声循坏往复的在脑海中回想，每响起一句，顾小北就痛苦一分，整个人处于崩溃自责的边缘。
　　原来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原来他有严重的忧郁症，原来他们都在保护她不让她知道。
　　原来是她自以为是，一直在辜负着沈清彦。
　　原来他是真的爱她。
　　眼泪汩汩而下，顾小北旁若无人的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任由自责和懊悔席卷全身，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叫嚣：去找他，去找他。
　　司蓝在边上默默的给顾小北递纸巾，她不是个多话的人，也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她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给她无声的安慰。
　　等到顾小北的眼泪稍稍平息了点，司蓝才开口，“刚刚有人来买光了小卖部里所有的饮料和水，我觉着奇怪就跟着搬运的人出去看了看，看不清人，但是车牌是京牌的，媛媛说是什么沈叔叔，她在门口看到好几天了，你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