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北,倾北 (长喜乐)

　　顾小北噎了噎，瞪了他一眼，走进厨房，看了眼色面还算不错的菜，“你什么时候学会煮菜了？”
　　“前几年跟着刘姨学的，那时想着什么时候能煮给你吃。”沈清彦声音平淡，就像在叙述着再平常不过的事，丈夫特地去学煮菜，只为了给妻子尝尝自己的手艺，如此简单而已。
　　顾小北心里一颤，可那个时候，他明知她已经“死”了啊，他明知她永远也不可能“吃”到了啊。
　　沈清彦加了几味调料后，把火调大，然后盖上锅盖，洗干净手，回身对上顾小北的目光。
　　“我每次做饭的时候，都在想着，什么时候你能尝一尝，哪怕只是吃一口也好，你给我做了两年多的饭，我却一次都没有给你做过，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小北，以前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用这一生来还给你，所以，求你留下来好不好？”
　　顾小北低下头，抠着陶瓷杯外面凹凸不平的形状，不敢去看沈清彦过分热切的眼神。
　　沈清彦看着顾小北的躲闪，低垂下眼睛，眼神里有一丝黯淡滑过，伸手拿过她手上的水杯，侧身从旁边拿过碗筷放入她的手中，“菜马上好了，去摆碗筷吧。”
　　“好。”顾小北立即拿着碗筷落荒而逃。
　　沈清彦煮了三菜一汤，一个青鱼划水，一个沸腾虾，一个麻辣小龙虾，再加上一个萝卜玉米小排汤，两个人吃足够了。
　　顾小北看着桌上的菜，有点一言难尽，这些都是她以前爱吃的，沈清彦居然知道？
　　沈清彦照例给两人的碗内添了半碗饭，然后给她舀了一碗汤，又在她面前放了两片面包，“先喝汤，沸腾虾吃的时候在面包片上滤一下油。”
　　然后自己戴上手套剥小龙虾。
　　顾小北喝了口汤，果然是以前刘姨的味道，看来沈清彦是得了刘姨的真传了。
　　一碗汤喝尽，顾小北意犹未尽，正想和沈清彦说道说道时，发现他正在专心的剥着小龙虾。
　　沈清彦低着头，面容认真的拿起小龙虾，去掉头，然后挑出虾线，剥去虾壳，最后把小龙虾浸回汤汁里面，再去拿下一个。
　　此时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顺着他过分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落下稀疏的暗影，窗外有阳光透进来，在他的后背处增添了一抹暖色，而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熟练的认真的剥着虾壳，就像操练过无数次了一样。
　　哦，顾小北想起来了，以前读大学那会儿，沈清彦来找她们吃饭时，有帮她剥过小龙虾，嗯，好像结婚那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也有帮她剥过虾壳。
　　所以，这就这么熟练了？
　　正出神间，沈清彦已经脱下手套，把麻辣小龙虾往她面前放，“好了，可以吃了，尝尝看。”
　　顾小北挑了一个放入嘴中，点头夸他，“味道很好。”
　　沈清彦宠溺的笑笑，然后把那道青鱼划水拿到自己面前，“你先吃那几个菜，我帮你挑鱼刺。”
　　“不用，我自己会。”她又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没那么多讲究。
　　“乖，听话。”沈清彦就像老父亲对待闺女般哄着。
　　两人吃了大半，哦，主要是顾小北吃了大半的时候，门铃响起，顾小北疑惑的抬头往外看，这个时间是有人来吗？
　　沈清彦倒是很从容的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小区保安，和沈清彦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沈清彦关上门回到餐厅，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顾小北，顾小北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打开包装得很好的保温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杯奶茶。
　　“喝喝看，是你以前喜欢的布丁奶茶。”沈清彦低头看向她，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般。
　　顾小北实在不敢和他对视，挪开目光，插着吸管闷头喝了起来。
　　奶茶的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她早就忘了，只觉得现在喝的这杯，入喉的时候有点甜腻，甜得她喉咙发紧、发涩、发干，甜得她不知所措，惴惴不安。
　　一顿饭吃完，顾小北吃得已经开始打饱嗝了，沈清彦倒是没有吃多少，只看着吃得嘴角流油的顾小北，满心欢喜。
　　待到沈清彦收拾干净，出来想拉她的手时，顾小北往后退了一步，“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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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秘密
　　沈清彦的手抓了个空, 眼神黯淡了一分，声音也似乎虚弱了一分，“不要走好不好？”
　　顾小北不忍看沈清彦这样卑微的姿态, 侧过头, 轻声道，“对不起。”
　　沈清彦突地抬起头，目光锁牢她的眼睛，“为什么？”
　　顾小北攥紧着手指,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暗暗用力, 出口的声音却是伪装过的随意，“我答应你过来陪你吃一顿饭, 我做到了，现在我该走了。”
　　“只是这样吗？”沈清彦眼眶渐渐泛红，锁牢她的目光却不移开一分, 仿佛要从她的眼睛看入她的灵魂深处。
　　“那还能有什么？”顾小北极力调动脸部僵硬的肌肉, 想要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却最终发现还是失败了。
　　沈清彦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暗哑了, “你要去哪里？”明知故问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出口。
　　“回家。”
　　“这也是你家啊。”沈清彦急切的脱口而出，上前一步，虚虚环着她, 把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身后的墙壁间。
　　“清彦，你放手。”沈清彦的气息突然袭来，顾小北不适的推了推他, 耳根隐隐有些泛红。
　　“不要。”明明是清冷的性子，现在话语间却是耍赖的口气，要不是顾小北从小认识他, 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沈清彦本人了。
　　“沈清彦！”顾小北瞪他。
　　沈清彦再靠近一步，把她抵在他胸膛上的瓷白小手轻轻的挪开，伸手把人抱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闷声道，“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好不好？这是你家啊，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他的闷声乞求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脏处，让她的心也跟着发闷发沉。
　　顾小北缓了缓，轻声道，“放开我吧，我要回去了，你知道的，媛媛在等着我呢。”
　　她在试着和他讲道理，沈清彦却不听，“不要。”
　　说着抬起头，不管不顾的想去吻她，顾小北察觉到后下意识的侧过脸躲开，于是，沈清彦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微凉的侧脸肌肤上突然间印上一个灼热的亲吻，顾小北觉得心尖都跟着在发烫。
　　沈清彦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微微一怔，暗哑着嗓音委屈的问她，“为什么？”
　　顾小北抿了抿唇角没有作答。
　　沈清彦闭上眼，就着这个姿势，额头抵着她的太阳穴，高挺的鼻梁摩挲着她的侧脸，嘴唇在她唇畔极近的地方低缓开口，“我说过，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会把她当作我的亲生女儿对待，是真的，你相信我。”
　　“我一定会对她好的，会给她最好的，会教导她为人处事，会当好一个爸爸的身份。”
　　话到此处，沈清彦想起了什么，急切道，“你不放心的话，那我们不要孩子了，我们就媛媛一个女儿，这辈子只这一个女儿，好不好，你相信我好不好？”
　　顾小北听着听着眼眶泛起了红，眼前渐渐模糊，有氤氲的水汽上涌，心脏处密密麻麻的刺痛又加重了一分，眼眶内蓄着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纷纷夺眶而出，往下砸落，没入沈清彦的短发中，消失踪迹。
　　顾小北抬起手按了按眼角，出口的话带着明显的鼻音，“清彦，你不需要这样，真的，我们都应该过回自己原本的生活，就当，就当我没有回来过，我们不曾重遇过。”
　　“放开我吧，我真的要走了。
　　沈清彦置若罔闻，只管就这样抱着她，良久，才开口，“他就这么重要？”明显是不甘心的语气。
　　“什么？”
　　“他就这么重要？你就这么爱他？”沈清彦觉得自己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原来他是这样以为的，顾小北并没有解释，而是道，“放手吧。”
　　沈清彦闻言，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扣紧了几分。
　　顾小北被他压得难受，不免挣扎了起来。
　　“八秒，再给我八秒，沈太太，这是你欠我的。”沈清彦低哑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哽咽。
　　顾小北心头一颤，心脏处犹如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抽紧了，紧得她面色发白，紧得她心口犯疼，紧得她不知所措。
　　脑海深处是一副冬夜下雪的画面，她清晰的看到记忆中的自己窝在他的怀中，轻声道，“清彦，八秒，再给我八秒，只要八秒就好。”
　　一霎永恒，天地间纷纷扬扬安静的飘洒着雪花，她窝在他的心口处听着他的心跳声，静静的数着八秒钟，然后时间到，她离开。
　　而此时，两人都没再说话，一室寂静，耳边只有墙上石英钟走动的声音。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秒的时间一瞬即过，时间到，顾小北刚要有动作，脸颊边突然有湿湿润润的温热感，顾小北一惊，想说什么，耳边传来沈清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