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鹅毛大雪,盛勤有两分难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天总是在下雪。
她走出小区,看见熟悉的车,驾驶座的窗户降下,露出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过来。”
盛勤慢吞吞地走到车边,眼神游移,“你自己开车?”
“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见她撑着伞,沐怀朋笑,“只有你们南方人才会撑伞。”
她闷声答:“南兴也是南方。”
沐怀朋又笑一笑,仰头见了她,又收敛笑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你怎么回事?打电话为什么不回?”
盛勤想了想,闷头闷脑地说:“我吃过了,就不去了。”
沐怀朋推门下车,走到她面前。
雪花飞舞,落到他的肩头,盛勤想起那个晚上,仿佛就像是偷来的。
她暗自叹息,将伞举高了一些,遮过他的头顶,替他挡住些许风雪:“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说完就上去了。”
沐怀朋眼里的笑意彻底淡去。
“我妈妈的事情,我很感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她平静地注视着他,轻声道,“但是别的,就没有了。”
说完,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脚尖上,看见两人的靴子都渐渐落上了雪花。
一时只觉得冷,四肢冰凉。
沐怀朋嗤笑一声,弯腰偏头打量她,见人面色沉静,直起身道:“你说你跟她计较什么。”他伸手要拉人进怀,“人家老资格亲自给你妈看病,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盛勤推开他的手,坚定道:“对,不行。”
沐怀朋愣了下,立马拉下脸:“你干什么?”
她站定,因血脉逆行而紧张:“你替我安排妥当我是很感激,但是不代表我就被你们家……侮辱。”
沐怀朋一愣:“你当着我大嫂也是这态度?”他无语至极,点着她近乎咬牙,“不知好歹。”
盛勤没想到他会是这反应,顿时心绪起伏难平,再想到为了他顶撞妈妈,更是倍感委屈。
喉咙里像是咽下一大块芥末,又是辣又是呛,只能拼命忍拼命忍,只怕一开口就全然崩溃。
她眼巴巴地望着沐怀朋,只能隔着水雾看见模糊的轮廓,努力克制住,最后勉强长叹一声:“我就是不知好歹。”
她深深呼吸,带着鼻音认真道:
“你说得对,我不是矫情,我是贪心……跟有情人我会谈钱,跟有钱人我又要谈情,除了感情还要讲自尊……”
热泪滚落,她红着眼道,“我们就是不合适,你不要来找我了。”
男人脸色铁青。
他低头看了她两秒,平静道:“盛勤,你抬头看我。”
她迟疑着,抬头望住他。
沐怀朋居高临下,眼眸半垂,面无表情却隐隐带着怒气。
“你以为我非你不可了是吗?”他冷冷讥笑,声音狠厉像是冰刀,“你有本事,看着我再说一遍。”
盛勤嘴唇翕动,最终低下头,沉沉回应:“对不起……”
沐怀朋点一点头,彻底厌烦了这样的戏码。他挥开她的雨伞,转身上车,快速起步,黑色轿车擦着她的身边迅猛驶过。
盛勤被车流带得踉跄一步,险些滑倒,她连忙站稳,看着车尾飞快缩小。
雪花漫天飞舞,腾起灰蒙蒙的一片雾帘,隔挡住她的视线。
这场景,与从前何其相似。
盛勤用力捏握住雨伞手柄,像是抓紧一根救命稻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低着头往回走,双腿沉重,终于一脚滑倒,重重地摔倒在地。
鹅毛般的大雪张牙舞爪地向她飞扑而来,坠落在脸上,似烫似痛。
盛勤闭上眼,心想真的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上章有点危险……但是真的没什么啊……
就像文案,到现在还没解锁,可咋整
我当时说连着熬了3个通宵,忍受不了了,要停一停
结果就被锁了……
然后3号就开始上班了,一直到现在,刚刚打完外勤卡
不过我不怕,因为有存稿哈哈哈哈
虽然现在只有1了……
让我再修一修吧
2月份肯定会完成正文的,大噶不要怕!
第89章
3、2、1……
红灯骤亮起。
车头逼近路口,眼见即将闯过,最终被人重重踩下刹车,半截车身横在斑马线中间。
强大的冲击力让人向前冲去,安全带紧紧勒住胸腔,又将人猛地拉回座椅靠背。
沐怀朋稍微冷静,抽出一支烟含进唇间。
路过行人迟疑地看向他,似乎不敢相信这种车牌的豪车会畏惧红灯,更怕他突然起步。
他叼着烟,面无表情地冲人挥一挥手。
路口读秒的数字鲜红而漫长,他若有所思,十秒后拿出电话拨通。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声音迟疑却惊喜:“四哥?”
“谁是你四哥?”他声音冰凉,嘲讽十足,“医学博士听不懂人话,是吗?”
对方明显慌乱起来,怯生生地问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沐怀朋扯了扯嘴角,十分冷淡,“给脸不要脸吗?你说为什么?”
那女声迟疑,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他沉声道:“我最恨有人背后捅刀子,上一次吃饭我已经告诉你,你不听就不要怪我不给你姑姑面子。”
对方显然知道事情无法再瞒,连忙说:“不是不是,我是听说您打了招呼,怕病人被怠慢所以、所以……”
沐怀朋冷笑:“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等人回,他直接掐了电话。
重新起步,车速明显缓下来。
他仍按计划去跟朋友吃饭,
刘一鸣朝门口望了一眼,“盛勤呢?”
沐怀朋随手把外套递给服务生,要笑不笑地睨他一眼。
同桌的人很有眼力见儿,一面替沐怀朋拉椅子,一面说:“这可不对啊,鸣少你老盯着人家女朋友干什么!”
刘一鸣嗤笑,把头摇得跟磕了药似的,“四爷是艺高人胆大,我可没这雅兴。”
他问人家:“不是说去接人么,不理你啊?”
沐怀朋也不恼,坐下摸牌,慢条斯理道:“啊,不理我。”
他这语气不咸不淡的,众人也不知道真假,刘一鸣偏要去撩他:“不理就不理,明天……不,今晚上就换人。我们四爷空窗期或许有,空床期真没有。”
一桌子又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沐怀朋没笑,伸手取烟,夹在指间在烟灰缸里掸了掸。
旁边有人瞧着他的神色,敛了笑意打圆场,知趣地把话题转开。
沐怀朋回忆起当初在江州,刘一鸣第一次见盛勤时给的评价,那会儿他尚不知两人关系,说话百无顾忌。
话虽不中听,但非没有道理。
玩了几局,沐怀朋把扑克往桌上一扔,看向刘一鸣,“歇会儿?”
刘一鸣抿了口酒,随手把筹码扔给服务生当小费,“把我存的雪茄拿过来。”
两个人换了一间僻静的小房间,刘一鸣没触他霉头,只谈公事,说是江州那边合同拟得差不多,当地政府的意思想要召开一个影视论坛,问他有没有空出席。
说话间,服务生推门而进。
“再说吧。”沐怀朋不要服务,亲自裁雪茄,“问问他们想请谁,拟个名单,你叫老袁去联系就行。”
刘一鸣把点烟器放到他手边,“我有数。”
顿了会,沐怀朋状似无意地问:“之前……就你妈给你介绍的同学的女儿,那脾气一直那样儿?”
刘一鸣哟了一声,嬉笑道:“当真了啊?”
沐怀朋一时没说话,慢条斯理地点燃雪茄,才问:“能改吗?”
刘一鸣顿住,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沐怀朋闭了嘴,吸雪茄,入口带辣,微呛,后味带着一点奶香。
他缓缓吐气,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 ***
盛勤觉得解脱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让她全身心投入,可痛彻心扉,两次。
真的够了。
理智告诉她,及时止损对她是最好的。
即便当初那一幕他没有逾越,但之后呢?更何况,男女之前的亲密也不是一朝一夕。
显然,两个人对于感情的态度无法达成共识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分开是对的。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盛勤甚至安慰自己,这时候分开总好过被他玩腻了甩掉好,能成为大佬的白月光也不错,山水相逢,说不定日后还有能用得到他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荒诞而可笑,但能够支撑她勉强平静,继而强颜欢笑地面对熟悉的人事。
所有的人都若无其事地继续与她相处,即便笑脸之下偶尔流露迟疑也无伤大雅。
她也习惯自欺欺人,只当做无事发生,专心和策划部门一起打磨剧本。
《红颜》的背景年代在上个世纪,讲的是一个孤女靠着祖传刺绣手艺闯社会,最后扎根大城市的故事,描绘的是一代女人的生存难题与爱欲纠葛。
盛勤看过定稿大纲之后有些后悔,她现在不想探讨任何跟感情有关的事。
可工作让她不得不直面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