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芸只觉得这情况比自己预计得还要棘手。
盛景文看着妻子满腔忧虑,只能劝:“你也不要想这么多了,盛勤都说已经分手了。”他不敢说刚才在楼下两个人抱着一起,看起来根本不像分手。
赵静芸摇一摇头,“你看看你女儿这段时间瘦成什么样子了,我问她分手是谁提的她也不肯说,我看多半是那个男的在外面有名堂。”
盛景文不说话。
“要是盛勤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两个人一起在北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不回江州也就算了,但是你看看那男人可能吗?”赵静芸摁了摁太阳穴,“这人都到楼下了也不上楼,你那个傻女儿看不明白,我们当家长的还不明白吗?”
盛景文叹了口气,担心不比她少:“那人一看就跟盛勤不是一路人,盛勤肯定玩不过他。”
赵静芸听了更为担忧,连带着腹部隐隐作痛,她用力按了按,忍不住颤声感叹:
“齐大非偶,齐大非偶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的~
第85章
突逢变故,难免食不知味。
盛勤这会儿没有胃口,不过是陪他一遭。沐怀朋亲自开车,两个人去了附近胡同里的一家私房菜,他们到的时候,服务员恰巧上菜。
主食是养生的砂锅粥,一碗咸鲜味的海鲜,一碗甘甜味的八宝。桌中间的配菜有荤有素,食材虽不名贵,看色相上佳。
尤其是中间那盘歌乐山辣子鸡丁,一眼看去满满全是硕大的红辣椒。
可他口味清淡,向来不喜食辣。
盛勤有些诧异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猜你没胃口,吃点川菜提提神。”沐怀朋解开外套扣子落座,冲她点了下下巴,“站着干什么,坐。”
他让服务员先出去,自己盛了两碗粥,“你想先吃甜的还是咸的?”
“随便。”
“那先喝点海鲜粥。”
他把碗放在盛勤面前,剩下的那碗给自己,低头喝了两口便不再动。
盛勤看他转动托盘,把那盘辣子鸡丁放到面前,拿筷子从中一块一块地挑出鸡丁,放在碟子里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她想着这人不吃辣,过了片刻却见他顺手把那碟子推了过来。
“你不用这样……我不习惯。”她闷声道。
沐怀朋放下筷子,注视着她淡淡道:“你瘦了很多。”
盛勤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咬着筷子沉默一会,然后一点点把那些鸡丁混着砂锅粥全吃了下去。
胃里很撑。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已经有些陌生。
盛勤想,这男人心思细腻,必要时也肯下矮桩,即便没了身家背景,只怕也少不了莺莺燕燕。
她很自然地回忆起那天,在望京偶遇时他身边那陌生的面容,不免心生倦怠。
见她不说话,沐怀朋难得没有催,只默默陪在她身边。
从前两个人出门应酬时,彼此话都不多,私底下盛勤倒是挺活泼的,但那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心里感伤,放下筷子,由衷道:“这次真的谢谢你。”
沐怀朋难得没有出言讥讽,“吃好了就走吧,晚上留医院?”
盛勤点点头。
他没有多说,买单结账,开车送她回去,到了医院也不纠缠:“去吧。”
她想说什么又拿不定注意,推门下车,裹紧了大衣往住院大楼走,没两步,听见后头叫她的名字。
“盛勤。”
她回过身,看见沐怀朋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头,“走,我送你进去。”
他垂眸注视着她,“很冷吗?”
盛勤摇摇头,等着他走向自己。
两个人并肩而行,都没有说话。
从停车场走到到住院大楼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小路边的花圃上堆着尚未融化的残雪。
盛勤看着那大楼的台阶近在咫尺,忽然惋惜这时间太快。
沐怀朋送她进了门,站在一旁,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
盛勤迟疑着点了下头。
他就见不得这女人优柔寡断的样子,终于两分惯常的不耐烦:“你把脸抬起来,看着我。”
她听话地抬眸。
沐怀朋瞧见她眼里的红血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挥挥手,“去吧。”
盛勤明白他的心思,主动说了一句:“你别担心了,要是有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
见他神情缓和,她这才上楼。
进了病房,盛景文正在给赵静芸削柚子,见了她回来也没有太多反应。
盛勤看了看时间,准备给爸爸叫车送他回去,赵静芸却不同意,让她自己回去休息,明天先去上班。
“没关系,我明天还是请假吧。”
赵静芸把人拦了下来:“不用,请假多了也不好,你去忙你的。”
见她不肯,赵静芸说:“检查结果没下来你在也没用,真要是请假,还是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盛勤一想也有道理,话到嘴边,才发觉不对,赶紧哄着她妈妈:“你说什么呢。检查结果一出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哪里还有我表现的机会?最多不过带你和我爸在北京转转。”
这话一说,果然哄得赵静芸面露浅笑:“行了行了,别跟我这里贫,赶紧回家休息。”
她也不再争辩,收拾好了东西回家,洗漱上床,又无法入睡,一面担心赵静芸的检测结果,一面又想起沐怀朋。
这种时候,盛勤也责怪起自己的矫情,宁愿装聋作哑,只想有人陪、有人分担、有人依靠。
一夜难眠,她早早起床准备上班。
《兵王》后续的工作仍有不少,公司另一边也在开新戏。盛勤之前进公司的原因特殊,如今项目临到尾声,并没有人跟她谈后续的合同。再加上沐怀朋的缘故,盛勤的处境多少有几分尴尬。
原本她拿不定注意去留,但如今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要是赵静芸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花钱的地方可就太多了,这份工作对她而言就显得尤为重要。
趁着出门之前,盛勤整理了这两年的收入。
她把所有账户的资金一一梳理,一分一毫都不错放,算出一笔总账。
而账面上的数字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这笔钱,盛勤心里总算是稍微踏实了些。
*** ***
开年后这段时间很多项目等着立项,刘一鸣约了沐怀朋跟人谈事,两个人都喝得有些多。
散场时,刘一鸣喝大了,跑去吐了一次才清醒,嚷嚷着还要换地方。
沐怀朋也喝得有些多,双眸泛红,酒气上脸。他懒得再跟人应酬,婉言拒绝:“你们去吧。”
“别啊,家里又没人等你。”刘一鸣大着舌头留他,“我叫人在海航开了房,再玩玩呗。”
沐怀朋烦他,当着外人又不便多说,耐着性子道:“你们去,挂我的帐。”
一行人下了楼,沐怀朋将人一一送上车,这才上了唐风的车。
他扯松领带,接过唐风送上的解酒药,仰头咽下,“去老袁那。”
唐风见他神情倦怠,关切道:“有事吗?要不让老袁过来一趟?”
沐怀朋撩起袖口看表,不到十点,他摇一摇,执意道:“开车。”
这个点老袁早就不在公司,唐风忽然领悟,顺从地将车开去公司。
办公大楼里仍然亮着大半的灯,他们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看见盛勤从里面出来。
唐风连忙鸣笛示意,但仍然慢了一步。眼见着盛勤裹着大衣,快步上了一辆普通轿车。他回头解释:“可能是叫的车,要不我打个电话叫她。”
“算了。”沐怀朋哑着嗓子说,“你跟着,看她到家。”
唐风略感诧异,转念又道:“也是,太晚了打车也不安全。”
他很快起步,跟着前面的车上了二环路,跑了十几分钟,纳闷道:“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沐怀朋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搬家了。”
“搬家?”唐风诧异,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多言。
他握着方向盘,眼神不时往后视镜上飘。
后座上,那男人侧脸低垂,双目微合,车窗外的路灯一束接着一束晃过他的眉眼。
唐风收回目光,对盛勤多了两分刮目相看。
欲擒故纵这种手段,不是没有人在沐怀朋面前玩过。他原本以为盛勤多少也有两分拿捏姿态的意思,但没想到她竟然彻底搬了家,而看样子,这位爷还不知道新家去处。
唐风跟他多年,不是没有见过他是如何对待女人,更清楚女人是如何对待他。
最初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大概也能摸清楚这位爷的兴致打哪儿来。后来见两人交集加深,有了你来我往也属自然。
唐风看得出来,沐怀朋虽然嘴上不说,可对盛勤确实有些不一样。
他也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不同,只是沐怀朋的态度在不经意时让他有那么一点诧异。这一点一点的诧异在当时不觉得过分,但此刻回头想想,却觉得已经是太过了。
对于婚姻,男人远比女人实际。
在唐风看来,盛勤各方面的条件并不适合做沐太太。即便两人成了,她也不见得能够过得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