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一个大男人喝粥吃不饱,田孜又煎了个流黄的太阳蛋,烤了几片焦黄的馒头片,撒了点粗盐。
都是些家常便饭,可何川实在饿急了,肚子早就咕噜噜叫起来了,吃得风卷云残,津津有味。
田孜慢慢陪着喝了点小米粥,夹了两筷子菜,她刚好一点儿,不敢吃太多。
何川看她像吃猫食一样,皱起了眉:“吃点肉呗,怕什么?!”
田孜摇头:“刚好一点,肠胃虚弱着呢,消化不动。”
何川一脸不以为然,田孜却并不为所动,她习惯了克制自己,没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早习惯了自己给自己留后路。
吃饱喝足了,何川往沙发上一瘫,舒服地打了个嗝,却突然发现田孜在那里瞅他,那眼神瞅得他心里发毛,忍不住弹跳起来:“你不会要我去洗碗吧?”
田孜看他一副见鬼的样子,莞尔,“说:放心吧,我还怕你把我的碗碟给打了呢!我是觉得你真该走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让人说闲话。”
何川看看表,说:“就剩一分钟了,都是可怜人,咱们一起搭个伴跨个年再走呗!”
话音刚落,窗外砰一声巨响,一大朵烟花在夜空炸开了,五颜六色,流光璀璨,美得摄人呼吸,他俩都看住了,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一朵,油一朵,再一朵,烟花划破了夜空的凄凉,拼尽全身绽放出瞬间的绚烂,却又很快陨落。
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顶风作案,偷偷在什么地方放烟花。
田孜心里暗暗惆怅,一年就这样过去了,以前这个时候她总是踌躇满志,觉得日子终归会越来越好,可今年的她却这样流年不利。
何川回过神,看了她一眼,问:“你许了什么愿望吗?”
田孜怆然一笑,说:“我没有愿望。”
最想实现的那个愿望永远都实现不了,其它都是画蛇添足。
何川摇头:“年纪轻轻,何必把话说这么死呢?这世界上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到处都是?”
田孜勾勾嘴角,笑容还没展现就又消失了,是的,全世界好男人多得是,但都不是周子非。
她叹口气,什么都没说,说了何川也不懂,他的世界花团锦簇,任性妄为,与她的截然不同。
何川走后,同样的房间突然变得空旷和冷清起来,田孜把手机充上电,心里默数六十秒后按开了电源。
屏幕上显示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周子非前天打的,最近两天他大概狠下心了,也可能是灰心了。
田孜把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里,失落又解脱,他不来纠缠最好,否则备不住什么时候她就心软了,可他真的不来时她又像走路时一脚踏空,怅然若失。
他对她的耐心已经到此为止了吗?不然他能怎么办?其实田孜也不知道她想他怎样,这事儿就一盘无解的局,她明白的,比谁都明白,可心里还是舍不下他,舍不下......
第二天是元旦,辞旧迎新之际,家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田孜却感觉钝钝的。
她去超市里大采购,她想花钱让自己开心一点,但那些她曾经爱吃的,向往的,想买又舍不得的东西突然间都变得灰扑扑的,没有吸引力了,连天地万物也似乎失去了光彩。
走在拥挤的人潮里,她的眼睛总会不经意看到一对对情侣,笑意盈盈的,拌嘴的,撒娇的......,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是孤独的,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突然害怕起来,如果碰到周子非和陈宝珠怎么办?周子非在陈宝珠面前的温柔和殷勤必然会像一颗钉子,直直钉进她的眼睛里。
她草草结账,匆匆往家里赶,仿佛只要看不到,那一切都不会存在。
一开院门安爷爷就迎了出来,说:“小田啊,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啊?你奶奶让桂婶备了一大桌好菜,就等你过节呢?”
“不用了安爷爷,你看我也买了很多东西!”
田孜举起袋子给他看。
“那怎么能行?一个人吃饭多没劲儿,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们两个老家伙也没个亲人在身边,你来了才热闹啊!”
安爷爷真心实意地邀请她。
盛情难却,田孜应下,说:“我先把东西放下,洗个手就下来。”
她来到楼上,挑出几样时鲜水果,还有一个慕斯蛋糕,权当礼物。老人家虽然不会介意,该尽的礼数却一项都不能少,这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安爷爷的屋子老旧,光线比较暗,田孜进门,眼睛还没看清楚里面的人,浑身的血就“澎”地一声全部冲向了头顶。
周子非来了,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田孜的心像被蛰了一下,一阵刺痛,安奶奶已经迎了过来,笑眯眯地把她让到周子非旁边,都是他们坐惯了的位置。
田孜木呆呆地坐下, 脑子里如火山喷出的岩浆一样翻滚,耳边有人营营嘈嘈地在说话,却什么都听不清楚,神奇的是她还能凭借着惯性和他们应对,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子非就坐在她的旁边,他的衣襟甚至飘拂在她的膝盖上,可是又像在千里之外。
刚才虽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但明显看得出来他收拾过自己,着装整洁,也刮了胡子,但意气消沉,虽然在笑,但那笑意总是到不了眼底。
他坐在她的身边,和安家二老像往常那样唠家常,她却觉得他身体紧绷,比自己还紧张。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度秒如年。
终于,他们双双向老人家告辞,像往常那样,可分明又有些不一样。
一转身周子非就收起了脸上的笑,田孜也紧闭双唇,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肃穆而压抑。
(作者的话:又更了,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第31章 相濡以沫VS相忘于江湖
这场雪下得真大啊,地上厚厚地积了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直响,要搁以前,田孜不知道得乐成什么样子。
她曾孩子气地天天盼雪,那些音容笑貌尚在周子非眼前,可真的下雪了,她却变得这样沉默和忧郁。
仿佛这场雪,飘飘扬扬,全下到她心里去了。
周子非知道自己搞砸了,田孜是个很执拗的女孩子,温顺的时候像水,可碰到她的底线时她会不惜玉石俱焚。
他以前特别欣赏她这点纯粹和独特,现在却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她能柔软一点,圆融一点,只要那么一点点儿,他们这一关就能过去了。
周子非悲伤而无奈,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可他还是搞砸了,这一点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却又那么不甘心。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气氛沉闷而萧索,与欢天喜地过元旦的路人格格不入。
好一会儿,周子非说:“你瘦了。”
是吗?田孜不自觉地摸摸脸,不过几天功夫,脸确实小了一圈,其实他的形容也有些清减,为甚消得人憔悴?他们彼此心中透亮,却又无可奈何。
田孜等着他说别的话,他却又陷入了沉默,田孜的心慢慢凉了,看样子她是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那他又何必来找她?
周子非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棵青松示意她看,寒冬腊月的松树一副颓败之相,松针暗绿,上面压着一层白雪,并没什么看头。
他说:“小时候我住的家属大院里就有两棵这样的树。”
田孜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周子非神色怅惘,仿佛陷入回忆中:“我从小在学校的家属区长大,我爸妈都是高中老师。你知道的,那会儿大家都差不多,物质虽然算富裕,但也过得去,没有比较就不知道自己缺什么,现在想想,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那段时间了.......”
是啊,最无忧无虑的就是孩提时期了,玩泥巴折树枝看蚂蚁就能让他们快活很久,长大后欲望就多了,想要名牌包包,想住豪宅,想开好车,想要社会地位,想要权势......
周子非对着田孜微笑:“你知道吗?从小我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律,爱学习,懂事,不让父母多操一点闲心。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挺优秀的,直到上大学到了广州,后来又去了美国,都说繁华迷人眼,还真是,那会儿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只是个井底之蛙,啥也不是。很多人都说:有些你出生时无法拥有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的,可是我不信邪,田孜,我想折腾折腾!”
周子非激动起来,直直地盯着她,眼神执拗而热烈:“我曾经和你一样,有气节有信仰有原则,到现在我也很欣赏你这一点。可是出来做事这样行不通的,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它有很多灰色地带的,你知道吗?田孜,我不想你变成我这样,可是我想你懂我,哪怕只有你懂我......”
他的声音像是从内心深处呐喊出来的一样,因为不确信她会懂,所以格外激烈。
田孜大为动容,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我懂,我也心疼你......”
她顿一顿:“所以我放你走,即便不能助你一臂之力,我也绝不做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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