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挺丑,想的倒美。”冷菁宜开口:“谁说没替补了?”
“嘶。”刀疤脸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愣:“你不是冷兮芮吗?你他妈说谁丑呢?”
“谁生气我说谁。”冷怼怼上线,她直勾勾地盯着刀疤脸:“你搞传销的呢,话这么多。”
江延灼没忍住,笑着咳了几声:“祖宗啊。”
余绯喘着粗气:“接下来怎么打?”
“别担心,让顾烟先陪你去医院。”江延灼顿了下:“交给我就好,你先去看伤。”
“我他妈不跟小姑娘计较。”刀疤操了一声:“那就继续打啊,你们替补呢?刚刚谁说有替补的来着?”
“啧。年纪轻轻还记性不行。”冷菁宜轻描淡写:“我。”
“我知道话是你说的。”刀疤忍着火,要不是冷菁宜漂亮——再加上前面有个江延灼,他早想打人了:“我是在问你们替补是谁!”
冷菁宜挑眉:“我。”
江延灼目光快速看向她:“——冷兮芮。”
“嗯哼。”冷菁宜也看向他:“我没开玩笑。”
红毛和刺猬头哈哈大笑:“不是吧,你们的替补是个娘们儿?瞧不起我们几个还是怎么的?一群大老爷们让一个女生上?”
资料上,冷兮芮就是个运动天赋极佳的人,篮球打的也好。冷菁宜本来就在之前的学校里有些基础,后来进冷家前后又专门练了练,效果还不错。
冷菁宜从刺猬头怀里把篮球一手断掉,单手在篮下往框里投了个空心,语气寡淡又随意,一字一顿,透着轻蔑:“到底打不打?”
那个表情,明明她身高在所有人之下,对面职高的却莫名生出了一种,冷菁宜在居高临下地拿下巴指他们的错觉。
冷菁宜脱掉校服,拿着球朝中线走的时候,江延灼突然开口:“祖宗。”
她回过头:“恩,干什么?”
“没什么。”
江延灼笑了:“就叫叫你。”
篮球抛出的那一瞬间,江延灼跳球,其余四人找空位。
刺猬头身高跟江延灼差不多,只是输在手臂不够长,连球的边都没碰到。
大家都是第一次在有女生参赛的场地上打比赛,对面多多少少心里变得有些不协调,而肖泊亦他们会想着去照顾一下冷菁宜。
不过球到冷菁宜手上的时候,细胳膊细腿带球却毫不费力,一点都没有脱手或是卡顿。
五分钟后,男生都渐渐放开了,发现眼前的女生一点都不比男生打球打得差——甚至应该是他们所见过的,最会打篮球的女生。
江延灼在被人堵的时候,刺猬在队友身后准备冒他。因为他们都知道,江延灼是孤狼属性,几乎不会传球,一向是要么投要么过人。
万万没想到的是,江延灼连看都没看,反手就把球扔了出去,稳稳地落在身后中线处的冷菁宜手里。
肖泊亦跑去卡红毛的位置,路过时朝江延灼笑了一声:“你俩这就跟打过配合似的。”
“承让。”江延灼勾起一边唇角:“是我祖宗聪明。”
二人准备给冷菁宜开道的时候,却发现冷菁宜双手持球,看着前方没动。
刀疤脸大吼:“刺猬你不用往前卡!往后退去堵!她不到篮下不可能扔的!”
冷菁宜嘴角似有似无地歪了一下,随后膝盖微弯,篮球呈抛物线在空中划过。
白金色的路灯已经亮起,篮球在地面上翻滚的黑色剪影快速转瞬即逝。她出手的那一瞬间,对面都是懵的。
这他妈是中场啊喂!
距离三分线都还有好几步的距离,连大部分的男生都不敢在这里出手,但冷菁宜敢。
刀疤脸当时心里就一句话:这娘们太虎了。
球“叮”的一声砸在篮筐和篮板交界处的铁上,然后迅速一个回弹,穿过球网落在塑胶篮球场上。篮球在地面跳动了好几下,才慢慢减速。
在即将第一场结束的时候,冷菁宜带球,前面拦了刺猬头。冷菁宜作势要投,刺猬头表情仿佛看穿了一切,直接跳起来就去冒。
结果他娘的是个假动作。
冷菁宜标准又简单的上篮,压哨球稳稳进筐。
这时十分钟计时结束,中场休息。
宋琛和顾行舟跑过来,递给冷菁宜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咱们冷女王真可以啊!还收小弟吗您?”
“边儿去。”江延灼抢过水,拧开瓶盖之后递过去:“辛苦了。”
“没事。”冷菁宜声音还是稳稳的,结果一接矿泉水,整条胳膊就发软地往下掉。
江延灼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啧。累了啊。”
“有点吧。”冷菁宜坐下,仰头喝水:“我又不喜欢运动。”
江延灼吐了口气:“谢了。接下来休息吧。”
“找到新替补了?”冷菁宜朝两边望了望:“没有啊,哪儿。”
“四打五,我们照样能收儿子。”江延灼哂笑:“小祖宗可歇着吧,看你家天王老子怎么干他们。”
“说话注意点儿。”冷菁宜踢了他一下,不轻不重。
“祖宗你真行啊,知不知道这叫家暴。”江延灼嗤了一声:“操。”
他拿着球,边跑边回头,朝她挑了个眉:“但老子还是喜欢你。”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当时周边很嘈杂,有很多看客的热闹声响;汽车有时候开过,溅起一阵风尘仆仆;路灯影影绰绰,树叶也沙沙响,有时候落下几片,叶子是泛着青绿色的,因为就快要到初夏。
最后当然是零班收了一群儿子。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好也在那时响起。
第37章
37
眼泪
余绯的脚腕没什么大碍,休息了两天就继续来学习了。
顾烟扶着他早上进班的时候肖泊亦点开手机上的录音机,大声地播放职高那几个人当天在篮球场叫爸爸的声音,以此来当做欢迎余绯回归的快乐号角声。
余绯当时差点就把肖泊亦踹出零班门外。
不过五月都快中旬了,高三即将高考,高二也将迎来期末考试。班里迎接六月的气氛也渐渐地上来,连江延灼都偶尔开始听听课。
冷菁宜每天早上五点起,凌晨一点睡。每次林管家接送,她几乎都在车上闭目养神,林管家也知道三小姐累,从不打扰。
她跟冷老太太也很久没联系了,听林管家说,冷老太太还在家乡散心,很快就会回来了。
顾烟有天早上拿着奶茶进来,突然盯着冷菁宜的脸看了许久然后开口:“冷冷,你最近好像瘦的有点多。”
冷菁宜对着顾烟的镜子看了看:“还行吧。”
结果顾烟中午跟她吃完饭,硬是拉着她到医务室的体重秤上称了一下——
比开学时的体检整整瘦了六斤。
顾烟捂脸,冷菁宜倒是无所谓,剥开口袋里一颗黑巧克力,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管他呢,回去上课。”
午自修的时候江延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冷菁宜站起身,拿着卷子准备去办公室问题目。手机塞在校服口袋里,和黑巧克力放在一起。
冷菁宜问完题目,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江延灼从楼梯上来。见到冷菁宜,他倚着墙,声音慵慵懒懒:“有题不问我,去问老师啊。”
“你不在,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冷菁宜说完就走,结果被江延灼一把拉住手腕,朝自己身边靠。男女力气本就相差悬殊,每每江延灼拽她,冷菁宜都挣脱不开。
“你又干什么,班里要熄灯午睡了。”冷菁宜皱眉,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两人都愣了一下——这个时间点,根本想不到谁会打来电话。
冷菁宜左手拿着试卷,右手又被拉着。于是江延灼放开她,冷菁宜松了松手腕,手往口袋里伸去,隔着衣服摁掉来电:“应该是推销之类的吧。”
结果手机并没有消停,又开始“嗡嗡”震动起来。
冷菁宜这次把手机拿了出来,看清楚联系人之后一怔,居然是林管家。
冷菁宜摁下接听:“林管家?”
“欸,兮芮啊。”林管家欲言又止:“你可能现在……得来市医院一趟。我来不及接你,自己打车可以吗?”
“怎么了?”冷菁宜皱眉:“谁受伤了?”
“冷老太太。”林管家闭了下眼睛:“……过世了。”
在那一个瞬间,冷菁宜感觉自己手指尖都是凉的。
周围很安静,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的冷,江延灼也听见了。
冷菁宜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谢谢林管家,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她的手依然举在耳边,没有落下。声音也清清楚楚,没有颤抖,明理清晰,就好像是接了很平常的一通电话。
但是林管家那边挂断了以后,一行泪瞬间就贴着她白皙的脸颊慢慢地滴落——泪珠掉在地上,留下一片细小的水渍。
——泪珠滚落的时候很慢,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湿了。
冷菁宜在颤抖,她拿着手机,喉咙发干。双腿渐渐无力,她抱着膝盖慢慢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
江延灼也蹲下,他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然后落在她的发顶上。声音又轻又温柔:“这里没其他人,想哭可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