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灼看着脸跑得微微有些红的冷菁宜,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冷菁宜皱眉,睫毛微颤:“你没事笑什么笑。”
冷菁宜睫毛本来就长,顾烟还给她刷了黑色睫毛膏,化了细细的内眼线。脸上的腮红是珊瑚粉色,黑眉红唇,比平时的冷多了一分艳。
“笑你漂亮。”江延灼看着她,用很认真很耐心的语气回答:“因为你好看啊,我的祖宗。”
冷菁宜也不知道这句话哪儿有什么笑点,居然也没憋住,笑了。
江延灼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低声笑着骂了一句操。冷菁宜每次笑都对江延灼来说冲击力太大,他得缓缓才可以。
冷菁宜笑完之后盯着他:“江延灼,你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吗。”
“我知道啊。”江延灼挑了个眉:“这招叫做先发制人。大家刚才可是都见着了,这下你成为我女朋友,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时间问题是个好词语。”冷菁宜回到了面瘫的状态:“一百年也是个好时间。”
江延灼俯下身,眼神认真:“老子是在认真追你呢。”
冷菁宜踮起脚尖,凑近他:“我、知、道。”
江延灼周身猛地一颤——冷菁宜这个踮脚的动作过于细节,一下子让他喉咙发紧。
江延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咳嗽了两声之后,似有犹豫地开了口:“祖宗,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冷菁宜声音淡淡的。
“我对你的思想不单纯了。”
“哦。”冷菁宜抬头,眼神清亮亮地看着江延灼:“我还以为一直不单纯。”
江延灼:“……别说话。”
他摘掉帽子,朝后抓了把头发,造型师给他吹的中分刘海很好看。冷菁宜还没再看第二眼,眼前就一片黑——
江延灼把他的棒球帽扣在了她的头上。同时,少年的声线有点低,身上带着青柠与薄荷味:“——跟我走。”
江延灼带着她到了学校最高的那栋行政楼,电梯一直到顶,缓缓打开。而冷菁宜的瞳孔随着电梯打开,微微缩小。
这是学生一直不会来的顶层,是一方平面的天台,周围没有护栏。
天台有火树银花在燃烧,似是仙女棒的烟火。风在吹拂,凉得舒适。冷菁宜突然莫名地想到,来这里快四个月了,天气也已经渐渐从寒冷变为温凉。
冷菁宜的瞳孔被燃烧的烟花映得透亮,江延灼的眼神张扬又高调,眼睛里有一团火在烧。
江延灼插着兜笑:“走过去看看。”
“这儿很舒服,平时没人来。”江延灼站到天台最边沿,吐了口气,缓缓伸开双臂:“一个人压力大的时候,可以来这边放松一下,心情会好很多。”
冷菁宜看着他站在边缘,也不担心江延灼会掉下去,微微挑了个眉:“校霸原来也有压力很大的时候。”
“恩,会。”江延灼闭了闭眼睛:“但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舒缓压力的。”
“那是干什么。”冷菁宜眼神扫过那一圈燃烧着的火树银花,视线突然定格。
“也没什么。”江延灼笑了声,从边缘上跳下来,径直走进那些花火,俯身拿起一束什么东西:“就突然很想……送你束花。”
一束白玫瑰。
燃烧的白玫瑰。
冷菁宜手指蜷了蜷。
江延灼捧着白玫瑰向她走来,上面还有一张卡片。江延灼的字很好看,是属于少年的好看。
黑金色卡片上写着——
In My Barren Land,You Are My Only White Rose.
在这万物荒芜的阵痛世界,你是我心尖上一尘不染的白玫瑰。
第36章
36
中线
五天放假之后的第一个午自习过后,肖泊亦黑着脸进的零班,两手一撑翻过讲台,朝后胡乱抓了把假期里补了颜色的银发:“晚上空的吧,打球去。”
肖泊亦这人是最藏不住情绪的,江延灼习以为常地挑了个眉,单手支在膝盖上:“怎么?又跟谁撞上了?”
“隔壁职高的傻逼。”肖泊亦坐到顾烟的位置上:“五对五,不打黑球,还问我们敢不敢。”
“稀罕啊。”宋琛插嘴:“他们能不打黑球算我输。”
“说好了拿球说话——不过说是这么说,到时候当场要没跟咱打起来,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肖泊亦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说好了,谁输了就得当众喊对面!爸爸!”
余绯正在喝水,听到这儿咳了两下。不过显然,大家都对这个惩罚方式也没什么意见。
上一届职高的男生被江延灼他们打怕了,但这一届明显更猖狂也更加不知天高地厚,没怎么跟校霸当面遇上,真不知道对面猛起来是什么样子。
“那就我们五个,晚自习去?”余绯点了点不远处的宋琛跟顾行舟,平时他们五个打配合最多——确切来说是四个人打配合的多,江延灼这种孤狼选手,一般不传球。
“恩。不需要替补了吧。”肖泊亦下一秒突然正色起来:“江爷您可得必须去的啊,我都跟他们放狠话了,江大少爷能一挑五。”
“……”江延灼手里的笔突然停了,他活动了两下手腕,嘴角漫不经心地咧了咧:“你卖我呢?先斩后奏学挺快啊肖泊亦,皮是不是早痒了。”
“得得得,您要想怎么样也等先收拾了他们再说。”肖泊亦赶紧站起来溜回自己凳子上。
江延灼长腿撑着地,对这件事也没怎么特别放心上,神色懒懒散散的。这时候冷菁宜跟顾烟一道回来了,顾烟一看肖泊亦凑在这儿就知道有好玩的,语气明媚轻快:“聚在这儿干什么呢老肖?”
“晚上跟职高打五比五,奶茶妹儿去玩不?”肖泊亦嗐了一声:“今晚又没老师执勤,你和冷女王一块来呗,看我们怎么血虐他们然后收狗儿子。”
江延灼眼神看向冷菁宜,后者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哦嚯,那我俩考虑考虑哈。”顾烟咬着奶茶的吸管,这时候上课了,大家也没再多提这件事。
……
晚自习之前。
顾烟起身背起包,喝了口奶茶转向后面:“冷冷,你真不去啊。”
“不去。”冷菁宜掀起眼皮,很快又落下:“他们又不会输。”
“说是这么说……那我一个人去咯。”顾烟往外走了几步,冷菁宜突然笔尖一顿:“——在哪里?”
“啊?你说地点啊。”顾烟回过头:“在职高附近的一块野场,这个点都没人的。”
“……我陪你过去。”冷菁宜放下笔起身:“一个人去不安全。”
顾烟笑得很开心:“嗐,你一个人回来就安全啊。”
冷菁宜点点头:“安全。”
两个人走在职高的路上,身上格格不入的京城二中校服很是扎眼。一路上有好几个职高的学生朝他们吹口哨,顾烟不屑地拉起冷菁宜,快步朝前走。
两人到的时候,两边刚开始。
冷菁宜和顾烟都没有想到,现场会来这么多人。其中挺多是高中生的,也有社会不良青年。
对面的五个人,脸上有伤的有伤,穿着花里胡哨,头发乱七八糟,冷菁宜觉得他们全身上下就差在脸上写“我是混子”四个大字了。
对面方阵里最高的是个刺猬头,那个尖刺的发型给他增高了至少五公分,速度和准度明显不够格。冷菁宜观察了一下,最矮的那个红毛,算是打的最好的。
顾烟站在一旁给她科普:“那个刺猬头,大家都直接喊他刺猬……欸看到那个刀疤男了吗,进派出所过好几次,都是因为打街球伤了人,次次都很严重,因为是故意的。之前都没跟余绯他们对上过,属于各走各的路吧,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偏偏对上了。”
冷菁宜神色一凛:“他手脏是吗。”
“脏啊,这次说是不脏的,纯拿球说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信守承诺。”
顾烟一脸无所谓:“没事的,对上江延灼这些人,他最多有点犯规的小动作。真的下手他是不敢的,江延灼的名声在外很响,真的动起手来,他们话都来不及说完一句,就能被撂倒。”
目前比分是10比6,江延灼他们10,对面是6分。这时突然场地嘈杂起来,冷菁宜迅速向那边看去,只见余绯倒在地上,嘴唇泛白,而顾烟早就冲了过去。
冷菁宜紧随其后,到达场地后问:“怎么回事?”
她问的是江延灼。
“落地脚踝扭伤。”江延灼顿了顿:“不是他们的问题。余绯之前就扭过好几次,只要扭过一次,之后就会经常容易扭。”
余绯的额角都是汗,顾烟心疼地给他在擦:“别急,马上去医院。”
红毛嗤了声:“有替补吗?没替补还怎么打?”
顾烟回头就骂了一句:“别他妈烦!没看见人正伤着吗少废话!”
“嘿——又不是我们的问题。”刺猬头手一摊:“这怎么搞?你们没带替补的话,这场就打不完了啊。”
来了几个场地外的好心人,帮顾烟的忙架着余绯站起来,还有帮忙打车的。
“还是说这就直接咱们赢了?”刀疤脸痞里痞气地挑了个眉:“那是不是要叫爸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