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男人彻底离开包间,林殊胜长吁一口气,单手叉腰皱眉质问她:“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也是其余人想知道的一点。
盛星晚没有给任何回答,只抱着盒子直接追了出去,把林殊胜的声音和那些议论声,通通都甩在了身后。
......
文哲一直在夜笙外等。
文哲靠着黑色迈巴赫,扶了扶眼镜抽着烟,他吸烟频率比不过沈知南,但沈知南自控力强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一般烟这玩意上瘾不容易戒掉,可沈知南能随性所欲地控制,他只有想抽的时候才抽,但绝非是因有烟瘾。
最长一次记录,沈知南已有近一年未曾抽过烟,重新看他吸烟的那天,是在苏青的葬礼上。
远远地,人已到跟前。
沈知南立在跟前,似笑非笑地看他:“走神呢?”
文哲将烟踩灭在脚底,回神一般:“才十点呢,您这么快就出来了,平时不都要到十二点。”
沈知南将臂弯上的西装外套重新穿上,人如松柏挺拔,他摇头失笑:“有小野猫在场子里乱跑。”
“野猫?!”文哲提高音调,“夜笙里怎么会有野猫,挠人不挠人,没惊到您吧?”
文哲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倒是把沈知南成功逗乐,沈知南眯眸若有所思道:“没惊到,就是挠人,挠得心痒。”
文哲:???
男人话音将落,风雪呼啸而至时,盛星晚也紧随其后地出现在视线里,她迎着乱灌的风,长发皆散弥漫半张脸。
文哲第一眼看见,疑声:“又是她?”
沈知南没回头,没转身,但他知道是谁。
一见男人停在车身边与人对话,盛星晚下台阶的脚步加快,她在文哲的目光里吞着冷风一路小跑到过来。
她的后面,跟着一溜人,刚刚在包厢里的看客们,那些公子哥可能是觉得热闹没有看够,也跟着跑了出来,人群里,也包括前未婚夫林殊胜。
盛星晚奔下台阶,那些人在台阶上方。
十几米的台阶,此刻看上去格外像个看台。
其余人是观众,
而她是表演者。
第11章
在无数道的目光里,盛星晚奔到浑身散着清冷的男人面前,站定,她比他矮上大半个脑袋,以至于只能微微仰脸去看沈知南。
那姿态近乎是仰望。
文哲虚咳一声,自觉地退到一边。
又是一阵寒风从二人间穿过时,盛星晚缓慢地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道:“沈先生,您不要我了么?”
裹着风声,台阶上的人们听不清,却更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
沈知南看她的眸光清冷,无情绪,无回应。
她迎他目光,大胆对视。
可没人能在沈知南目光里保持平静,她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被他盯着时,总会想到侵略二字。
“盛星晚。”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温善,沉诱,像是裹着甜蜜的毒药。
沈知南能捕捉到她眼神里的任何细枝末节,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道一句:“刚刚听林公子说,你可不会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
听到这里,盛星晚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一眼站在台阶上方的林殊胜,对沈知南笑道:“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是沈先生将那照片扬得漫天飞,是一定不会和你坐在一起喝酒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
沈知南压根儿不在乎,他无需维系任何人际关系,只有别人来攀附他的份儿,换句话说,他不怕得罪人。
“所以——”沈知南没往下说,一边睨着她一边垂首从掏出的烟盒中咬出根烟来,“你拦下我的原因,是为告诉我你很了解你的前未婚夫?”
前未婚夫。
怎么听都有股讥嘲感,尤其从他嘴里说出来。
盛星晚单手抱着紫檀盒,空余的那只手拂开脸上被风吹乱的散发,美人骨印在月色里,入目三分,她又往前一步,用两人仅能听到的声音:
“沈知南,我要跟你。”
嗯?
男人缓缓眯起了眸子。
黑西装的衣角被白皙手指攥住,他的目光笼在烟雾里,去看她,这是她第一次向他靠近,小心翼翼,面目美丽又苍白,像一朵等待被救赎的花朵。
沈知南吁出一口烟,清贵的脸上弥漫开笑意,笑意不抵眼底,仿佛只为了应景,他说:“可是我已经
不想要你了。”
啪地一下,
神经就那么断掉了。
在盛星晚的余光里,自己拉住他衣角的手指明显一颤,然后男人微凉的指伸了过来,云淡风轻地拨开她的手。
在她瞬暗失望的神情里,沈知南甚至在温善地笑着说:“向人寻求帮助,就间接承认自己是个弱者,这样岂不是折了盛小姐一身傲骨?”
字里行间,写满对她的嘲讽。
旁边的文哲,忍不住又站远了些,此刻老板身上的气场迫人,离得太近会觉得呼吸困难,真不知道眼前这姑娘怎么承受得了?
盛星晚的唇齿紧陷,死死咬着,直到一嘴的血腥味儿,她也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
她倔强,她也执著。
她站得极近仰脸看男人,美人骨渡上月色,平添几抹清艳,声调软中透着镇定:“理由呢,给我一个理由。”
不是说要她。
哪怕在女厕也要亲她两下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月色下,男人那张脸英俊冷漠,他懒懒地往黑色车身上一靠,说:“我沈知南不要一个女人,还要理由?”
“......”
狂妄这东西,是长在沈知南骨血中的,生生不息。
那一瞬间,她是真真正正领略到这男人的厉害处;当他有兴趣要你时,给你台阶你不踩,当他不要你时,他便会毫不手软地亲手挥断所有可能性。
予你难堪,
予你一场无地自容。
沈知南指间的烟已快到底,微弱的火星在风中明灭,他想,也就到这儿吧。
在他准备转身时,她深深倒吸一口凉气道:“那我不要理由,可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任何一丝兴趣。”
沈知南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台阶上的一圈人,一笑,痞意漫出来:“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这么骄傲,不怕别人说你对我死缠烂打么?”
她知道,那些人都在看她,包括林殊胜。
面上慢慢发热,这男人是真的恶劣,知她骄傲,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激她。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注视着男人,缓慢道。
烟蒂坠地,被男人踩在脚下,他低笑一声看她:“宁城第一美人的头衔,够你傍个资本不错的男人,可惜不会是我了。”
那双黑眸里,她窥探不到任何情绪,也找不
到任何词语来反驳。
难受么?
是你活该,到这一步是你选的。
眼睁睁的,盛星晚只能生生看他淡漠转身,文哲小跑过来替他拉开后座车门,长腿一迈坐进车里。
嘭一声——
车门就在盛星晚眼前关上。
文哲绕过车头回驾驶座时,同情地看一眼盛星晚,那一眼和看其他女人完全没什么分别,文哲已经见惯沈知南拒绝女人的场景了。
不过在文哲看来,这盛家二小姐是最好看的一个,虽然没什么用,结果还是被沈知南残忍拒绝,好在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没哭没闹没上吊,就那么怔怔地站着,是嘛,平静点多好。
但是文哲错了。
文哲大错特错!
在他系好安全带,准备起步时不经意地看一眼倒视镜,镜中抱着骨灰盒的女人单手开始脱掉白色羽绒服,露出里面的一字肩黑裙,香肩沐浴在月色里还不肯停手,只伸手去拉侧边的拉链。
大冬天的,脱衣服?
文哲惊住,把着方向盘转头透过暗色的车窗,看女人拉链半开,出现诱人腰线和胜雪的肌肤。
台阶上方,见沈知南上车都准备散去的人们,纷纷停住动作,看着雪地里女人动作,议论声瞬间爆炸。
“她在脱衣服?”
“受什么刺激了阿,要让大家一饱眼福?”
“林公子,你.....不拦拦?”
林殊胜完全在状况外,订婚两年时间,他从没见过她的身体,平时肢体接触的情况也很少,她到底要做什么?
“沈总!”
文哲拔高声音,喊一声后座男人,“她在脱衣服!”
沈知南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闻声转头,隔着车窗与女人清淡视线对上,她正对着他,然后挽唇浅笑。
那一瞬,天落白雪。
白色纷纷扬扬,落在女子眉眼上,白皙肩颈上,后方台阶上数十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抬手,手指搭在肩带上,往下拉着。
在男人深沉如晦的视线里,黑裙缓缓下落。
“妈的。”
文哲仿佛听见沈知南骂了句脏话,但没听清具体的,下一秒就听见了清晰开车门的声音。
第12章
她承认,她在赌。
没人会以沈知南的内心当赌注,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沈知南在事业上掠杀成性,那在私生活上也会是主导者,他看上的女人,怎能让旁人看尽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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